如腊月寒风般冰冷刺骨的声音响在耳边。
陆沉昭浑身一个哆嗦,而后僵住…机械般缓慢地抬起头。
师尊…竟然,醒了?
她醒了?!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神采,陆沉昭从姜白衣的眼中只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锋锐宝剑。
杀气弥漫,气压骤降。
“师,师尊……”陆沉昭声音颤抖着解释,“我,我说我只是给你按摩,你信吗?”
心里却在暗责。
陆沉昭啊陆沉昭,你怎就把持不住本心,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般事来?
咳…见好就收不行吗?
等待下次机会不可以吗?
再看姜白衣。
盛怒之下,她再难考虑其他任何事情,心中的羞怒与屈辱催使着她做出行动……姜白衣轻轻抬腿,脚便脱离了陆沉昭的双手。
而后,使出了半数力气,狠狠蹬向半跪在地的陆沉昭。
“逆徒,你觉得我信吗?”
“从你靠近床榻,到方才为止…”姜白衣站起身子,冷冷看着陆沉昭说道:“我并未封闭五识,全都知道!”
陆沉昭脸上的表情凝固。
全,全都知道?!
“我…我,师尊……”陆沉昭瞬间慌了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姜白衣勾唇冷笑。
“师尊?”
白皙的脚掌触地,与穿着鞋子的脚丫交错迈步前进,一步一步靠近着慢慢后退的陆沉昭。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你当我是师吗?你尊敬了吗!”
房间不大。
陆沉昭很快便抵住了墙。
姜白衣也站定在陆沉昭面前,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骇人的寒芒:“……对女子的双足产生难以启齿的兴趣,虽说不甚好听但也没什么。”
“可你,陆沉昭。”
“你挑错人了,明白吗?”
陆沉昭吞咽着口水,眼神惊恐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个屁!
脑子乱糟糟的,仅剩的情绪只有惊恐和羞耻。
姜白衣握了握拳头,红唇轻启:“你不是喜欢吗?”
必须重罚,才能让这个色胆包天的逆徒涨教训!
“我让你一次感受个够!”
话音刚落。
姜白衣忽然抬起了没穿鞋子的脚,狠狠踹向陆沉昭的腹部。
势大力沉。
陆沉昭突然受击,根本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的挨下了姜白衣含怒一踹。
胃里瞬间翻滚,好似有什么重锤在其中锤砸搅合,口腔里也不可控制地分泌着酸水。
“嗯……”
一声闷哼,陆沉昭还没来得及思考。
姜白衣再次提起了腿,又是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我让你目无尊卑!”
“我让你不敬师长!”
“我让你这个逆徒整日想些无用之事!”
“欲念噬心,何其不堪!”
姜白衣是气急了。
她本就当自己是男人,正常的身体接触其实是无所谓的…甚至说,她更抵触和秦蒹葭有身体接触。
因为在姜白衣的视角里,秦蒹葭那丫头跟自己亲闺女没有什么区别了,正所谓女大避父,她遵循的便是这个道理。
可即便姜白衣并不抗拒跟男人有身体接触,但那也仅限于正常的。
陆沉昭这番举动无论是从动机,还是从具体的行动来看……他跟正常这俩字哪有关系啊?
该死的登徒子!
姜白衣此刻内心只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句话是很明显以女性为视角作出的感叹,但思来想去之下…好像也只有这句话合适了。
陆沉昭被一顿猛踹给收拾懵了。
在懵的期间,接连的疼痛下仅剩的最后一丝思考能力…好像也放在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师尊的脚底沾灰了……
嘶…疼死我了!陆沉昭,你在想什么啊?!
“逆徒,逆徒!”
姜白衣越踹越来劲,仿佛近来这些日子里吞下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全部发泄了出来。
倔的像头驴一样的陆沉昭,眼神揶揄的各峰师兄,窃窃私语的弟子们……
虽说很难代入到“母亲“这一身份里,可姜白衣始终把自己摆在类似于父亲的位置上,这样的视角来看待陆沉昭对她的心意…糟糕了,更炸裂了!
陆沉昭终于回过神了。
主要是因为疼。
“师尊,你听我解释……”
“跟阎王爷解释去吧!”
姜白衣不为所动,仍然利落地抬腿踹去。
陆沉昭此时却有些委屈…师尊并未封闭五识,也就是随时可以制止自己。
那为何任由自己,咳咳……任由自己那样?
还不是心里亦有所期待!
嘴上百般拒绝于我,可心里其实是愿意接受我的吧。
他越想越委屈。
为何,就不能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想到这里,陆沉昭咬咬牙,终于有了决定——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天即便是被师尊打死,即便是被踹死,也不能忍气吞声!
相爱便相守,我陆沉昭何惧之有?
“师尊!”
陆沉昭忽然喊了句。
双眼睁大,瞳孔微微颤抖着,“我就是喜欢你!”
话音还未落下,甚至姜白衣抬起的脚还没踹到陆沉昭的身上,他便有了下一步动作。
只见。
陆沉昭满脸视死如归,一咬牙张开怀抱直愣愣抱向姜白衣的大腿。
少年浑身滚烫,将那条白如羊脂美玉的修长美腿抱进怀里,狠狠扣住双手不愿松开。
姜白衣疗伤前褪去了碍事的外裤…因为害怕出汗的缘故,反正内里还有件亵裤,外面的长衫虽是纯白却并不是那种半透的材质。
而且,她也不曾想过陆沉昭会这么大胆。
陆沉昭这个举动,让姜白衣浑身瞬间僵住,双瞳有一瞬间的涣散。
???
如果可以的话,她脑袋上应该长出三个问号才符合当下情景。
“师尊明明可以阻止我,却不为所动……”
“除了不排斥,不讨厌甚至接受徒儿的行为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由此可见,师尊其实……最起码也是有点喜欢徒儿的!”
“那又为何屡屡拒绝呢?”
陆沉昭一连串的推论精彩到连姜白衣都想说一句“妙语连珠“。
可是。
你怎么那么能脑补呢?
怎么那么自信呢?
可偏偏肉身地劫这等事情牵扯太大,如今身处的环境绝不可以跟陆沉昭说这些。
渡劫,意味着凶险与不稳定。
意味着如果有人使用某些手段引动姜白衣体内灵气周天暴动,那么她费尽心思压制的地劫将会瞬间来袭。
届时,堪堪突破千钧境的陆沉昭便是待宰的羔羊。
“休要胡言乱语!”
四面八方都是耳朵,姜白衣胸膛起伏着,却也不能说出口。
只是垂下头,冷冷盯着陆沉昭。
陆沉昭听到姜白衣的话,又想反驳…却忽然感受到了那双眸子的垂视,心有所感。
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是,他和姜白衣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只一抬头,陆沉昭便反觉自己的脸完全闯过了最后一层轻薄的遮挡,整张脸顺势埋进了衣摆之下。
直接愣住。
“师尊…黑,黑色的……”
姜白衣哪里不知道陆沉昭说的是什么?
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在那个瞬间,她甚至生出了直截了当清理门户的念头。
“陆,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