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境原是灵界的一部分,但在很久以前,灵力高深的族群都在此一处定居,灵界的灵力维系是由灵族与地脉相互供给,他们在此处定居,使此处灵力相比较于其他地区地脉灵力更盛,逐渐形成包围整个地区的灵力“屏障”。灵力较低的人受不住灵力威压,便进不去这个地方,也无法在这个地方生存。所以此地逐渐与其他地区拉开极大差距,后由于此地灵力旺盛,使其他人心里造成不平衡,致使一场又一场的争夺战争。先灵神族不得已,将此地设下禁制,另名上清境,使上清境独立于天地之间...不是,您找我来,就为了给他们讲启蒙课?”
广圻做个手势,让屋内的小童散去,手中卷轴被死死捏住,冷漠的看着后进入的男子。那人名宇千鸿,是当今攸黎一族的族长。
宇千鸿抿唇点头,让她稍安勿躁。“物尽其用,物尽其用”
“怎么便物尽其用了,唉。”广圻竟然有些释怀的长叹了口气“你说我图什么一天,方才被祝冉气得不轻,回来还被你骗来讲课。”
“少生气,伤身。”宇千鸿耸肩,无奈道,“孩子们心里,族长的形象至关重要”
广圻甩甩手,把卷轴放在桌子上,又无奈的叹一口气。
“我早已不是族长了,宇千鸿,你何必...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听,你找我做什么?”
宇千鸿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广圻坐下,而他从怀中拿出一片薄纸,在其中用手指勾勒一番,纸片飞起,在空中投射出影像
“你坐,宇千鸿。别让我说第二遍”广圻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影像。
宇千鸿全当听不见,只在一旁站着,眼神落在那段影像上
“宇千鸿”
广圻又唤了一遍他,他只得坐在一边。
那段影像投影的是攸黎边界,大片的冰霜冻坏了不少树木,冰霜一直延伸到丛林深处,一个被称为寒幢的峡谷。
“寒幢的封印被人破了吗?怎会如此景象?”
宇千鸿一挥袖,影像由百里冰霜转换为厮杀的战场。
“是,寒幢的冰霜已余百里,并且还在扩散,一直在侵入狼家领土,有人故意引起与狼家之战。”宇千鸿无奈的收回纸张,“那人手段了得,直至现在,我等也并未查清此事是何人所为。”
“此事不可小觑,如若事态严重,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我须得前去一探”广圻站起身,神情严肃的思索着什么,“攸黎地界的某个东西一直受旁人觊觎,不排除那厮声东击西,趁虚而入的可能”
宇千鸿走到她身前,拦住她去路,“你靠近不得,你的身体不比以前,寒幢之气非你所能承受”
“那你还让我来做什么?你既叫我来,就表明你已经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了,至于我你不必担心,天大的伤,过了这么多年也好了。”
“是我失言”宇千鸿垂下眼眸,不敢瞧她“近日异动频繁,需要重新加固结界。”
“算了”广圻摆了摆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欺负小孩的罪恶感,“结界你重新设置法阵咒文就好,不需我来...”广圻突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你不会还没修改法阵构成吧?”
宇千鸿诚挚的点了点头。
广圻妥协了,心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别跟他生气,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这样。
“好吧”广圻指着他的脸停顿了几秒,无奈在心中填充到了极致。
谷中风雪变幻,寒冷无比,哪怕是炎夏,此地的温度也丝毫不受影响。如今,冰雪已经向洞口外绵延几里,寒气逼人。
广圻站在结界外,刺骨的风吹起她的鬓发,好似经过她身边时温柔了些许。她将斗篷摘下,手握住风澜伞,暖红色的伞面金纹突显,灵气逼人
宇千鸿抱着斗篷恭敬的站在她身后,一向稳重的他此刻却有些紧张,在他所知晓的范围中,广圻对于寒气几乎可以说是零防御,他怕广圻再向当年般出什么事。
伞如暖阳般将宇千鸿笼罩住,伞柄立在了宇千鸿面前,广圻叫宇千鸿在外面等着,随即便一头扎进风雪中。
“族长..!”宇千鸿紧随其后,生怕她出一点差错。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没来过”广圻拍了下他肩膀,打趣道。
“不是”宇千鸿极力反驳“我不紧张”
近中心的风雪小了很多,广圻不经意的打了个寒颤,吐出口寒气来,“比前几年要冷了,哎你给我做什么?”
宇千鸿便要将伞交还给广圻,但被她阻止了,“让你拿便拿着”
“那你呢?”
“先照顾好你自己吧,都说让你在外面候着,怎的不听了?你的灵力受不得寒气,别跟我说你自己忘记了”
宇千鸿一惊,她竟然还记得自己的事情,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为了坐稳族长之位,他不得不隐去自己所有弱点。
“现在已经不怕了”宇千鸿说道,走到她跟前,把伞递到她手边,广圻愣了愣,接过风澜,宇千鸿又把斗篷重新为她系上。
“...原来是这样,毕竟很多年了”广圻苦涩一笑,“好吧,那你跟紧我,别走丢了,寒幢的幻境很多,很容易迷失”
“好”
宇千鸿跟着她走,许多年未见,眼前人还是那般模样,即使与千百年前相比,也并无不同。此刻的她,犹如万丈冰原中翩然降临的一道暖光,温暖,却也疏离。
寒幢深处,无了风雪,但温度更加寒冷刺骨,仿佛能把人的血液冻住,在寒幢深谷中央,有一天然灵石,就是这颗灵石,困住了寒幢风雪,不使其外扩。广圻打量着四周,心头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她加紧了步伐,急匆匆的向里赶去。
今年怎的这般冷了?广圻算着无数的可能性,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寒幢祭坛前,哪里还有灵石的身影?
她放慢了呼吸,紧锁着眉头,怎么可能,是谁会有通天的本事盗走灵石?
地面裂纹清晰异常,很明显是有人一击破阵,强大的灵力对冲震碎了地面。可是若是有此等威力,不说上清境,攸梨又怎会不知晓?宇千鸿很明显也是没意料到此等事的发生,他反应迅速,立刻跨步上前双手结印落阵搜索是否有残余异常灵力存在,过了一柱香时间,宇千鸿收回术法,表情愈加凝重。
“可查出什么了?”广圻上前问道,宇千鸿的眼神变得不自然,似有躲闪般沉默了一会,回道“...没有”
广圻自是察觉出了他的状况,以为他以前经历过什么所以对这种情形有些感到不舒服,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拍了拍宇千鸿的肩膀,安慰他,原来独当一面沉着稳重的宇千鸿也有自己内心脆弱的地方。
“放心,有我在”
宇千鸿担忧的偏头看她,不料正好撞上她的目光,那目光好似有种特殊的力量,让人定下心来。他嘴唇微动,想着要不要把阵法结果查出有火灵残余一事告诉她,但话到了唇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摇头。
“你...”不等广圻再说什么,就听不知何处一声巨响,连同地面都被震动,那余波呼啸而来,宇千鸿眼疾手快护住广圻,两人瞬间被呼啸而来的风雪吞没。
待等风雪散去,已是一刻多钟后的事情,广圻被呛得直咳,手指着那余波袭来的方向,“追!”
她一手甩出风澜,如剑一般刺入眼前不知尽头的迷雾中,风澜探路,两人紧随其后。
迷雾何处会有火光?
广圻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茫然看着眼前的事物。眼前已与寒幢大不相同!
糟糕,怎么会这么巧,自己被卷入了幻境。
幻境必有突破点,只要她能找到...要尽快....
“广圻滥用职权,失去浮生境神族指引,今日降下神罚,天地可鉴,众神皆知!”
审判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疼得她喘息不得。
手中风澜已经出鞘,她死死握住,唇抿成个不大愉快的弧度,脸色已经整个阴沉下来。
真会挑啊,她暗暗骂道。非挑这么一件事来,再烦她一次。
“滥用职权?那是你们!这是你们的诬陷!”
一处含带怒火与不甘的清脆女音从另一边响起。
原来自己是旁观者。广圻心累的望了眼那边被锁在浮生境前的女子,那是几千年前的自己。
“没用的,他们不会听的,他们只想让你去死”广圻苦笑道,手指带过眼下,竟有些湿润。
“浮生境...浮生境不是神谕么?为何与他们同流合污...为什么...!”
广圻两眼弯弯,眸光幽寒。所以浮生境,为什么存在!?
“因为神把你抛弃”
“谁!”广圻背后一寒,手中风澜铮铮作响,她猛然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毁了它,你就自由了”
“不是一直想报仇吗?”
“毁了它,杀了他们。就能打破你的枷锁”
“住嘴!”广圻迅速挥剑骂道。
自己不想复仇吗?她的心头突然犹豫了。
只那一瞬间的犹豫,便被幻境钻了空子,她的脑海忽然一面空白,眼中逐渐有红光显露。
冲过迷雾,宇千鸿竟找不到广圻了。
他左右环顾,释放寻灵法阵也无果,他最怕的,就是广圻会陷在幻境之中。
身后突然杀气阵阵,宇千鸿反应迅速,抬手就是向背后一剑刺去,两剑相击,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族长..??!”
果然,他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广圻什么也听不见,剑术变幻,步步杀招,直逼宇千鸿。宇千鸿堪堪挡住,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招,自己本就招架不住,又恰好是广圻,他伤不得。
“广圻!清醒过来!”他大喊,心中却觉得蹊跷,广圻实力不容小觑,怎会如此轻易被幻境迷惑?
听见自己的名字,广圻似有一顿,宇千鸿把握住机会,立刻设立三边阵将她困住,但只是一瞬。下一秒,广圻一剑击碎,踏阵而出,剑尖凌冽的杀气席卷到宇千鸿的面前。
“族长!”宇千鸿躲闪不过,索性一把握住剑锋,以自身灵力勉强与之抗衡。
就在僵持之时,广圻腰间玉佩如征兆般闪着危险的光,光芒刺眼,但以风澜的剑芒相比,那点光芒微乎其微。
可就是那点微乎其微的光芒,广圻僵硬的停下了攻击动作,她似是在与幻境做对抗,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宇千鸿见她不动,直接夺过风澜剑,将它归鞘。不顾掌心伤口的疼痛,再设三边阵。
“能听见我说话吗?族长?”
宇千鸿焦急唤道,见广圻脱力要跌坐在地上,忙将她扶住。
“别吵”
“...别叫族长,我嫌丢人”
宇千鸿把她扶到一处能休息的地方,见她还能开玩笑般说话,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广圻一脸黑线,若自己没停下,是不是就要杀了他了...她不敢再往下想,双手交叉做式缓缓调息。
太丢人了,好歹也是前辈,竟然被轻易迷惑,明明进来之前还嘱咐小辈小心幻境,转眼自己一脚就踩进去了。看来最近安逸日子过的太充足了,还是要多实战,对,多多实战。
广圻调息着,宇千鸿坐在不远处,思索着那件玉佩,那玉佩究竟是何来历,竟能直接稳定她的状况...还是只是巧合?
广圻显然不记得玉佩之事,闭着眼,满脑子都是丢人后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