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可醒了?”
广圻一刻不停的抱着她往云汉神殿跑,大老远就瞧见悠穗站在门前,悠穗见她来,忙带着她进殿。
“还未,她怎么样了,为何会伤成这样?”
悠穗将她带到曾经折木神君疗伤的阵法中,引周天灵气入祝冉体内。
“玄雷阵伤的,但我觉得是之前她偷偷操纵过灵力还受了伤,这次又加重了。”广圻焦急的左右踱步,“受伤了也不告诉我,等她醒来的,我非得好好说教一番,一点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真是可恶。”
“玄雷阵……又是那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悠穗用自身灵力做引导,在法阵形成完全之后收了手。
“你们去寻沧州灵石,怎么样了?”
“她拿到了,应该在她身上。”
广圻上前一步,抬手用法术搜寻,正巧祝冉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两人面面相觑。
“没,没有!?怎么可能??”广圻满脸不可思议,祝冉刚醒还不清楚情况,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什么?”
“东西呢?沧州灵石呢?”
悠穗实在被广圻左右踱步扰的头晕,走上前去按住她,同时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
祝冉抿住嘴,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把东西给她了吧。你知不知道沧州灵石对你的小命来说多重要啊!”广圻要被气的飞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她!”
“…不!等等…!咳咳——”祝冉向前扑,差点就能抓到广圻的衣袖。
“悠穗,穗穗,咳……拦住她!”
广圻气愤走了几步,然后站在了原地,心中挣扎着,又走到祝冉身前。“你是想气死我吗?啊?”
“你冷静一点”祝冉捞住她的衣角,拽着她坐下,悠穗不想理这俩人打嘴架,简单嘱咐几句,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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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广圻生气归生气,还是手指点在她腕间,细细诊断她的身体。
“恩……她也有受了伤,那东西可以……”祝冉的声音越来越小,偷偷瞄着她的反应,“可以……恢复她的灵力,和记忆。”
“你!”广圻借势就要打她,祝冉忙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成一团。
“等等!等等!我这好不容易才找到——!”
广圻长叹一口气,“你确定她就是凤卿?”
“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自己嘛?”
“你少跟我俩装蒜”广圻推开祝冉一个劲往她怀里钻的脸,“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敛星河修复一日都拖不得,你是不觉得小命值钱,我们呢?我们日日夜夜为你担惊受怕。”
祝冉爬起来坐稳,心口还是有些痛。“倒不如你们就忘记我吧”
“你少跟我说那混账话”广圻瞪她一眼,“算了,指望你嘴里吐出什么正经东西,倒是我失策。”
“敛星河的事我再想办法,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在云汉神殿养伤,哪里都不能去,我会让长情看紧你的。”
祝冉吐了吐舌头,“笨蛋,长情听我的。”
广圻嘲笑了一声,“是嘛?那就走着瞧喽。悠穗是明理人,而长情呢,当然首先是听他姐姐的话。”
祝冉吃瘪,翻了个白眼。“我不管,我要回栀景宫。”
“栀景宫你此番是回不得了,等你伤好再说吧。并且,你不觉得这一次次的玄雷阵太过巧合了吗?”
广圻单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你的脑子想想,剑术小天才?”
“你是说有内鬼?不可能啊,寄云和访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那就不知道喽,我不跟你扯闲了,寒幢那边查出了当年火灵的事情,我还得去看看,你安心养伤吧。至于凤卿,你没有问我我也知道你很在意她的行踪,她不愿跟我一起来上清境,现在在何处我也不知道,想必是忙自己的事情吧。你也说了,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祝冉默默点头,在广圻临走前又叫住了她。
“你小心。”
“放心吧,比你惜命。”
凤卿目送二人离去,自己也只好踏上了独自寻找凤凰神殿的路途。
期间,广圻的话总像是在警醒她,一遍一遍的敲开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凤凰”
她借助当日涟却神使给的冰晶,徒步走了两日,在一处荒野停下了脚步。
这里本该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此刻却几近荒凉。神殿坍塌破旧,但眼前两座神凰雕像仍栩栩如生,时刻警惕着来者。
环绕在凤卿身侧的冰晶碎去,她忐忑的踏进殿中,然而却空空如也。
她的凤来剑在戒指中嗡鸣,凤卿有点紧张,仔细观察着周边墙壁的刻画,半分不敢松懈。此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原本她的凤来剑被收入戒指中,在赶路时,却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独特纯厚的灵气,随着灵力运转进入凤卿的体内。
而在刚才,可能是走进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她能明显感觉到凤来的异常。凤卿觉得奇怪,因为这股力量并没有伤害到她,反而……
一直在保护她。
她召出凤来剑,惊奇的发现在镂空处被人嵌了一颗微小明亮的宝石。
凤来剑没人接触过,只是玄雷阵那一次借了祝冉一用,难道是祝冉嵌上去的?
凤卿将它抠出来,在手心仔细端详着,这个亮光与气息总有股熟悉的感觉。
……
“沧州灵石??”
凤卿一蹙眉,忙的谨慎收好,“难道她怕别人会夺走?但是那个广圻,不是她的朋友么。”
凤卿一边想着,围着大厅走了一圈,也找不到什么,也只好打算离开。
“……你是,少主?”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转腕持剑而立,一双红眸紧张的盯着角落。
“谁!”
“我是空泽长老,小卿。”
黑暗处钻来一名白衣男子,长发随意束上,鬓角几缕斑白。男子把兜帽放下,露出不尽沧桑的面貌。
“舅父??”凤卿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空泽拉着她出门,拍拍斗篷上的灰,“我还没说你,消失了这么久,究竟去哪了?你母亲都急死了知不知道?”
“我母亲在哪?祝冉说那里寻常人进不去。”
“你遇见敛星河了?“空泽眸色一冷,“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凤卿有些不知所以:“舅父这话从何说起?敛星河是凤族命剑,怎会伤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便是敛星河失控,杀了你父亲。”
“……什么?”
凤卿登时愣住。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凤卿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她抬眸,视线落在空泽身上,警惕心又重拾起来,“你,真的是空泽?”
空泽立时怒火中烧,“小卿,你宁可相信外人?先知一族有本族灵印图腾,你且看!”
空泽捋起袖子,腕间是一道深蓝色的星象图腾,图腾中隐隐有血液流动,做不得假。
“所有凤族人都恨她入骨,你偏偏!”
凤卿一时无法接受,心乱的很,她遇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祝冉,舅父说凤族人恨她怨她,那……
那她若想杀我,为何不动手,还将沧州灵石给了自己。
不对。
总有一个人说的不对。
“我知道了,此事我自有决断。”凤卿没有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尽力稳住心神,“母亲在哪舅父可知?”
“封山大阵开启后,我再未进过。”空泽眸色多了几分黯然,“进出需要特殊的门牌,我并未得到。在阵外并拥有门牌的,只有敛星河一人。”
凤卿深思不语,片刻后,她抚剑起身,“我去找她,她既不杀我,定有理由。”
“你去找她,那不是往虎口上撞吗”
凤卿侧身,“你既说封山阵开,敛星河本就伤重,若怨恨凤族,不可能耗费那么大的灵力来设阵。你是我舅父,话中几分真假我不想深究。”
空泽被这一番话说的呆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罢了,你保重。”
凤卿微笑,“我会的。”
她对于她舅父的记忆,也存留在小时候。托沧州灵石的福,她已经能想起小时候的一部分事情,记忆中,她不常见到空泽,每每见到都是欣喜的。
因为每次见到他,都会携带一只凤凰花来。
父亲是个温柔稳重的人,可空泽很讨厌他,两人一见面空泽就要吵架,父亲随他去,并不反驳。这种情况直到有一天被凤卿撞见,给小孩子吓得直哭才罢休。
打那以后,他们再没吵过架,但是凤卿逐渐的,也很少见他了。
母亲说,空泽舅舅说话几分真假,让她不要全当真。
凤卿走时,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空泽还站在那。
宽大的白色衣袍在这片荒芜中及其显眼,又相互依衬。
从什么时候开始,亲人的感情,也变得淡漠了。
凤卿不再回头去看,将剑收好,身形逐渐没入深深的林中。
不论事实究竟如何,她总要弄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