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恐吓信于昨日,咳咳……也就是3月8号晚8点寄至劳拉·贝蒂家的信箱中。”
“案件开始时间为下午1点,当事人劳拉与其两位女性同学前往鲍曼广告公司分厂进行假期课业调研,也就是我们前往的约坎街72号。”
“三人皆是剑桥在校大学生,据剑桥方面解释,调研活动已提前向政府部门报备,‘合法合规’。”
“调研地点则由校方‘随机抽取’,剑桥称案件的发生与他们并无直接关系,倒不如说应该去找保险公司……”
南希顶着发青的脸色,尽管脚步有些虚浮,还是边走边坚持复盘档案上的事件报告。
“听上去受害人行踪的保密程度不算高。”
查尔斯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比起她好上不少,仍有余力发着牢骚。
“那帮麻瓜教授是怎么在假期时间告知学生的?剑桥离伦敦可是有56英里。”
“寄信。”南希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
“牛津也是这么做的。”
“好吧,高材生小姐,你对犯人是怎么知道当事人的行踪有什么高见吗?”
“我可没有‘高见’。”
“够了,办案不是来给你们斗嘴皮子的,要去打嘴炮就去跟那些记者们扯。”
罗伯特沉闷的嗓音响起,两人悻悻闭上嘴,怄气的脑袋各拐向一边。
老探长接着开口道:
“我能告诉你们这条路算是没什么指望了,当事的三人参与的都是集体活动,不漏点口风是不可能的,剑桥的信是4号寄到的,事情都已经发酵几天了,消息传递下去盘根交错,已经成为海面下的冰山了。”
“这倒像我看过的‘六度分离理论’:认识六个人,就能通过他们的关系网认识全世界的陌生人。”凯恩若有所思道。
“可以这么说,所以从这方面着手无疑是海底捞针,只是白忙活,表示自己还吃着警探的饭。”
他想了想自己,自己来伦敦一个多月,掰掰手指算算自己有几个朋友,呃,箱子和狗大概也算……
一张手不够用,嗯,很好。
还要感谢艾特琳娜,如果没有她自己连六根手指都凑不齐了。
他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死鱼眼的查尔斯,如果算朋友人头就可以锁定犯人的话,那他……
好吧,他犯事风险不是一般大。
“罗伯特探长,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用点‘神秘学’的方式,拿点受害人媒介不就大抵能找到人了吗?”
“占卜被干扰了。”
此言一出,三人的面庞皆是有些凝重。
——他们的敌人必然是神秘学家无疑了,还是有一定反侦察水平的危险人物。
鲍曼广告公司在英国也算有头有脸的企业,比如凯恩他们面前的这家分厂就设在伦敦中心区与郊区夹缝的黄金地带。
分厂设立不久,本应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但苏格兰场准备连续封锁工厂一整周的告示贴出,愤怒的工人们集结在工厂门口,将里面的警探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现在正面临着这一情景:
工厂大门被贴上封条,外围拉上苏格兰场的白色警戒线。
警戒线外,人头攒动。土黄、脏灰、深棕……各色各样的工人帽高撑抗议牌,强烈要求开厂复工。
“我们为女王纳税!苏格兰场没有权力剥夺我们的劳动权!”
“这是耻辱!你们的无能让我们买单!饭桶!”
“释放拉法埃尔!释放文森特!他们无罪!把他们送回家人身边!”
“人命?或者更多的人命!!”
正当凯恩为难该怎么进入工厂调查时,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声,帽子们齐刷刷地朝他们涌来。
“警察!叫你们的人出来!工厂是我们的!”
愤怒的洪水不可逆转,罗伯特安如磐石地伫立于前,凯恩与查尔斯默契地一人一边,将唯一的小姐护于后背。
“停下。”
一声不太洪亮却异常威严的声音从侦缉部探长口中吐出,周遭的气压竟也随之一沉,这句话切切实实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人潮滞于三步前。
“总该有个领头的,领头的出来。”
“我就是!”
人群中,一名瘦高瘦高的年轻人走出,看上去20出头,却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
“我们是合法抗议,你们无权驱逐!该走掉的是你们的人!”
“我当然知道。”罗伯特正了正头顶的奔尼帽,“但你也明白这样下去除了宣泄情绪一无是处,苏格兰场不是哪个人说了算。”
“但你们这样简直是要我们的命!”工头血淋淋地指责道。
“我也明白你们的苦衷,毕竟失业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他稳重地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而我们现在便是来彻底解决这档事的,不出两天案件必然侦破,你们也会安稳地回到自己的岗位,苏格兰场会依法补偿你们。”
“说得好听,试问全伦敦谁不知道苏格兰场的新闻发言人就是个满嘴废话文学的公务员?!要是案子没能侦破,大伙就只能喝西北风……”
“我以探长的名义担保——罗伯特.厄索,告诉里面的人我来了,他们会听得懂。”
工头半信半疑地望着花白头发的老探长:
“当过兵的?”
“不错,上尉。”
“那好,我信你一回。”
工头朝背后吩咐几句,大伙都接受地点点头,让开一条道路,看得出他在工人群体里很有威信。
“你叫什么名字?”罗伯特语气放缓些许,平静道。
“叫我大卫就行。”
“共工联合党的?”
“是。”
“你一个人跟过来,尽量配合我方调查,如此想来你的两位同事也能很快脱罪。”
大卫惊异地望着罗伯特沉稳高大的身影,不由得快上前两步。
“你已经认定了拉法埃尔和文森特无罪?!”
“那是另一回事,有没有我自会判断,我秉持的是公平公正。”
“好吧,探长先生,您说服了我。”大卫摘下黄皮帽子。
……
“查尔斯,所有麻烦都让罗伯特先生解决了,我们会不会显得太划水了?”凯恩窃窃私语道。
“打交道的事情我们干不来,这不显得探长有能力吗?”
南希看着躲在罗伯特后面偷鸡摸狗状的两人,无语地一头黑线。
她不禁望着探长的背影叹了口气。
如果让她来的话……难免与工人们起冲突,或者干脆妥协,更别谈凭借三言两语,就达成如今平等合作的局面了。
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五人在守门警探的目视下,越过了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