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他们在这里!”
那帮蒙面人显然没想到两人根本没打算往前跑,真心大得随便找了个咖啡店吃了起来,好巧不巧躲进了他们的视觉盲区。
幸亏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走了几分钟便觉察到没有异常精神波动,当即反应过来朝回赶。
但说起这被喂了答辩的心情,真是汤姆抓杰瑞——输到家了。
“愣着干什么?快跑哇!”
莫琳一把抓起凯恩的胳膊,沿着街道便冲了出去。
“快想想办法,帅哥!这片区域是以你的梦境为蓝本生成的!咱的神秘学能力没办法成功使用,但那帮兔崽子可以乱放炮仗。快快发挥你的想象力,有什么可以拦住他们的?”
“你那叫榴弹发射器的玩意呢?”
“那是咱从自己的梦境中带出来的,在你的地盘就是一次性道具啦!撒撒水还差不多~”
“靠谱点行不行?!”
几道红光在他们脚边爆炸,凯恩险些一个踉跄。
天灵盖漏水的情况下,一个个狂野的想法接二连三地于他脑海中成形:
『钢铁洪流进行曲』
轰隆隆不妙的声音沿街道两侧响起。
然后四五辆苏式坦克夹着王者的履带陆续破店而出,玻璃破碎间,又粗又长又大又销魂的幽深炮口齐刷刷对着路口。
“Oh~Amazing!这酷毙了!干它丫的帅哥!”
“别吵了行不行?我脑子嗡嗡的,等我校准一下精度……”
“调个毛线啊?!人家都要拿魔杖捅你菊花了!开炮!开炮!”
嘭!!
让我们对准镜头,来冷静地考察考察现在的一幕:
伦敦薄雾晨日中,车流人群有序来往,又是美丽祥和的一天,大概?
斑马线分割了朦胧视界的构图,一男一女亡命run在红灯的十字路口中央,左头拉着一帮笔尖冒彩光的面包人,右头是几辆炮口冒着火蛇子的陆地王者。
而在凯恩感知中,时间又凝缓了几拍,他清晰地瞅见黑黝黝的炮弹脱口而出,流星般绕过他们,砸在身后10米的人行道上。
他见炮弹坠地,透视其内部的底火一寸寸引燃炸药,焰火的赠礼于半秒间膨胀开来,毁灭先声音一步吞没了众人,人行道的地砖一块块腾飞而起。
结构如此清晰可见,温度如此真实炽热,我为什么会明白这些?
茫然间,一道红光从热浪中爆射而出,直奔凯恩呆滞的面门而来。
“闪开!”
莫琳早已知晓般险之又险地推开他,红光擦着他的脸角略过,命中身后不远处的高楼,余下几英寸的深深豁口。
一屁股跌在凯恩旁边的莫琳喘着粗气,用尚且干净的手背抹了一把香汗,拍拍牛仔裤站起,对着他伸出灰不溜秋的手。
“Good job,boy.”
“谢了。”凯恩接手站起,沉默地伫立于破碎的十字路口中。
“走了,帅哥,一起找个情趣宾馆睡吗?”
“我地图上还没有这种地方。”
“哎~我不信。”
“不信拉倒。”
……
斜阳从云隙中落下,如同在薄暮的天际线上撕开漫天星点的裂缝,其中的百万分之一恰好映入查尔斯的灰蓝眼帘。
他收回目光,无言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高档富人独栋别墅。
三级香木台阶之上,南希立于门前,她将大拇指伸向蓝色的门铃,不知为何在半空中停顿一瞬,一秒后又决定用尽全力摁下去。
“叮咚—”
半分钟后,门悄然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管家探头出来。
她先是对南希示意充满礼节的微笑,目光转向仍在三节台阶下的面色沉郁的查尔斯,露出稍显疑惑的神色。
“打扰了,请问贝蒂夫人在家吗?”
“一直在,两位警官。”
管家退后半步,踏着浑然天成的古典欧式步伐转过身子。
“请跟我来。”
南希先是回头望了眼台阶下查尔斯,接着没有表示地独自迈入劳拉家中。
好像在说:跟不跟过来随你便。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反抗⼈世⽆涯的苦难,通过⽃争把它们清扫,这两种⾏为——
哪⼀种更⾼贵?
查尔斯毅然走进屋檐之下,推开那扇尚未闭合的门扉。
视野未及之处,街灯后的一名灰发年轻人拉低了记者帽檐。
二人客随主便地安坐于奢华气派的客厅中,一幅全家福的相片突兀地放置于檀香高柜侧。
一切如此和谐,只有劳拉的强颜欢笑是那样格格不入。
“我的劳拉有何消息?”
不多时,一位衣饰华贵的夫人沿回廊匆匆走出,语气却丝毫不露破绽地打着礼仪式的冷漠腔调。
“您好夫人,我们的调查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并且已经抓住了从犯……”
“我问的是我的劳拉。”
她不忿地再次强调一遍,别的事情她半点也不在乎。
“夫人,既然您这样问我们也不多絮叨了,我们所来便是为了此事。为了案情的进展我们需要劳拉最近的一些头发进行线索比对……”
“管家,去房间把劳拉的头发交给他们,钥匙在我卧室抽屉里。”
“是的,夫人。”妇人管家欠身告退。
“我不在乎你们采用什么手段——恶心下贱的神秘学家,一定是你们绑架了我的劳拉,我要的只是我的劳拉!苏格兰场的走狗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就好好发挥。”
南希皱起眉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示地沉默下去。
想想看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而且她所追求的从来不是某人的感谢……
“呵,什么叫‘我的劳拉’?”
查尔斯不屑地开口。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无礼地对我这样说话?”
“我还要讨教一下你——夫人。你为何如此确信兹事为神秘学家所为?”
“闭嘴……”
“是因为圣安东尼寄宿学校。”
他站身逼视着夫人逐渐苍白的面颊。
“你的劳拉,看起来可不怎么幸福——”
“虚情假意的全家福、在自家还要紧紧锁住房间、门口时刻散发着陈腐墨水味的信箱……”
“一个富家千金明明可以靠着家族背景坐拥珍珠财宝,为何出破头也要在剑桥攻读新闻传媒这个中产阶级的专业?”
“她早就不是‘你的劳拉’了。你自以为替他安排好一切,日日夜夜地网罗着联谊对象,像只金丝雀般供养着她,殊不知你们手上的鲜血已经埋葬了自己女儿的一生!”
茶几上未凉的优质红茶随着他的手流溢下地面,鲜红、透明。
“这可不比圣安东尼寄宿学校的生活好上多少啊,夫人……”
“住嘴,你个贱种!一定是你们带走了我的劳拉……”
贝蒂夫人惊惧颤抖的声音难以抑制。
“所以说,跟你这种人讨论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深吸一口气:
“你不觉得,这是一场报应吗?”
“你不觉得,你们家族的手上沾满神秘学家的鲜血吗?”
“你是觉得,神秘学家的血太肮脏,肮脏到不值得你去在意一星半点吗?”
贝蒂夫人听闻缓过神来,像是也有了半分倚仗,面前的两人再怎样都是苏格兰场的。
神秘学家们之所以无法清算自己,便是因为在这个由九成以上为普通人构成的国家,他们根本无法合法合规地做到这一点。
连他们所对抗的法案,也是当时这个国家大多数人的意志。
他们无法反抗。
“呵,你说的可谓毫无价值,我现在才明白,事到如今还有人想要替一群本就不存在的东西申冤。”
“若真有其事,我唯一痛恨的是——”
“你们怎么还没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