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占卜。
独属于占卜科探长的办公室内,并不具备任何的现代化工具:钟座、电灯、电话、收音机……诸如此类一律不得入内。
时常最晚下班的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漆黑一片的房内。
进来之后,黑漆漆的房间内自动亮起一排烛光,正中一座庞大的仪器夺人眼球,一线荧光于其中央明起。
那道光微弱得原本只有米粒大小,随着入门处桌角上双重象征时分针的沙漏静静流淌,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最终浑成一圈不断燃烧的赤红火球!
就在那火球燃起之时,仪器同时开始悄然运转,一颗颗大小不同、色彩各异的球体接二连三地回归固定的轨道,围绕着中央的火球规律地旋转。
“话说在前头,我并不觉得能占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总要尝试一下。”
警长与占卜科探长走近一面宽扁而中空的盆子,盆子同星仪般巨大,以金银与花岗石制成,盛满了液态的净水,水面倒映着仪器上的微型天体。
占卜科探长顶着古典巫师帽、身着黑色巫师长袍,肤色保养得很白皙,样貌却相当年轻俊朗,掺着保守而不散的冷酷。
他从取下脖颈上挂着的黄水晶灵摆,等候着星象仪校准到正确的位置。
他轻闭双目,等到微型星球如他印象中与此刻的群星重合之时,他将黄水晶灵摆掷于水中。
灵摆入水,便奇异地导航般贴合一颗亮星的轨迹倒影于水面上游走。
“爱德华,看见了什么?”
“很复杂。”
他金白色的眉头微微皱起。
“灵摆的位置在木星与土星区间的位置变化,后来又受到某个暗星的引力影响偏离既定的轨道……直观点说,这起案件的幕后黑手掩藏得很好,狡猾得在集体意识海虚构出一片‘暗域’,哪怕在反占卜方面也是高手。”
听完这段话后威廉并未浮现失望之色,就静静地看着所料不错的一幕上演——
爱德华不屑地扬起嘴角。
“呵,但是很遗憾,我的占卜总是更胜一筹。”
他探手捞起脱离了轨道的黄水晶灵摆,握拳攥紧水晶狠狠塞进冥想盆中。
水面立马激起惊涛骇浪,太阳的光辉顺着波浪传递到暗星的位置,芒光刺破黑域,线索识相地出现。
“剑桥大学,我只能给出这么多信息。”
“感谢。”威廉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带有打趣意味的嘲讽从身后传来。
“你这警长当得不太行啊,要是我就已经派特处部去剑桥给那帮崽子收尸了。”
威廉停下脚步,无奈地回头望了眼这名“保守派”占卜家。
“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事情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只能说我们各有胜负。双方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贸然开战,最好的后果是会让一所上百年历史的大学被夷为平地,况且他们并不是我们的主要对手。”
“那怕什么?我们自己开个学校,让那帮大学生听我上课不是更有意思?听一群老登讲课让人昏昏欲睡还差不多。”
“……”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的要的东西科算研发部已经在做了。”
“催他们,不行我自己过去催,后天下午给我送过来,他们的加班费我自己垫!”
“……有没有可能你给钱他们也不想加班?”
“每人50英镑。”
“当我没说。”
……
深夜12点,查令十字路,早睡晚起保持正常作息的艾特琳娜站在一家已经打烊的书店门前。
右掌轻敲三下,指背重叩三下,店里的人便知道是谁来访。
这是神秘学家结社『晚鸦』的一处秘密据点。
“进来吧。”
艾特琳娜默念反咒推开只能拉开的店门,一间浓溢茶香的敞亮客厅映入眼帘。
“晚安,高贵的希茨德拉,或许说早安更合适——按你的时间。”
“都一样,我不介意。”
艾特琳娜一如既往在茶几对侧坐下,将手提箱置于沙发旁边。
客厅的女主人优雅丰腴,身着淡黄条纹的青色蕾丝连衣裙,面上遮着的黑色面纱为她本就神秘的气质更增捉摸不透的美感。
“熟人的话我就不多费口舌了,寒鸦女士,我所来是问一事。”
“我还以为你又是来搓麻将的呢。”
“麻将什么时候都可以搓。”
艾特琳娜收回尴尬的念头,单刀直入地提问:
“你们七年前关于圣安东尼寄宿学校的调查,我想了解内容,全部。”
“这是机密,守秘人的职责所在我并不方便透露。”
寒鸦轻点双指,优雅地抿了口红茶,语气一转。
“不过你是例外,希茨德拉的信用我们一直都认可,也算我还邓斯特的情分。”
艾特琳娜微微颔首,但面前这位女士口中的“邓斯特”,可不是如今当局的那位。
“七年前,罗兹莫科解散后,一部分对政府感到失望的探员被我们所吸纳,负责侦查行动的詹姆斯.沃特曼就是其中的一员。”
沃特曼,凯恩友人的姓氏。
“他前期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潜伏的乌鸦并没有暴露他的身份,放长线钓大鱼,我们每个老探员都深谙此道。”
“所以你们最初的目的并不是解救被困在里面的孤儿?”
“太过困难,我们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躲过政府的眼线,我们当时的实力只够掩藏于暗处,帮一群孩子越狱在那时几乎是无稽之谈。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到幕后之人。”
“谁?”
“教授(Professor)。”
寒鸦用着回忆的口吻,黑色面纱下看不清她的面色变化。
“事情离成功只差最关键的一步,但詹姆斯动了恻隐之心,他提出申请,希望解救可怜的孩子们。”
“提议被否决了,我们势单力薄,保守党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法在政治层面谴责他们,贸然行动风险过于巨大。”
“结果你也知道了,詹姆斯擅作主张地行动,以被敌人抓获为代价救出来16个孩子,当时接应的人正是我。”
艾特琳娜沉思片刻,刚举起的茶杯又放下。
“灰潮应该是神秘遗孤人体实验的产物,关于它你们知道多少?”
“所知甚少,但教授布局的目的也一定是这个,他在灵海研究的层面比科算研发部走得更远。”
“关于教授的真实身份你们有头绪吗?”
寒鸦打了个响指,诸多人群的身份信息直接被灌入血姬的脑海。
“他与‘收件人’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所以他同样拥有众多马甲,真实身份被包装得很好。”
“我明白了,我会自己调查的。”艾特琳娜终于喝上了一口热茶。
“顺便问一句,你记得查尔斯.沃特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