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小屋里臭气熏天,斑纹豹脸的肥腻男子侧躺在满地是酒瓶子的小屋,在酒精的作用下,喝得是酩酊大醉。
“啊……”
迷迷糊糊的肥腻男子抓起一个酒瓶子,往全是腥味和坏牙的臭嘴里倒酒。他抖了抖酒瓶子,结果酒瓶子空空如也,没有一滴酒流入他的臭嘴里。没有酒水的他就像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在小屋里发癫,捡起地上的酒瓶子一通乱砸。
啪啪啪——
等酒瓶子砸完他还不解气,又从腰间拔出皮带,咔哧咔哧地打坏小屋里的东西,让肮脏的小屋变得更加稀碎,只有少数小的一点的物品幸免于难。在这少数的小物品里,有一个镜面破裂的相框,相框里放着的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从靠在一家三口中的女人边上撕裂,由一颗钉子定的女人头上,其用力程度直接将相框给贯穿。
肥腻男子发完癫,气呼呼地累倒过去。此时场景一换,肮脏的小屋凝固。发条士兵、木偶娃娃以及机甲战士出现在这里。发条士兵一见到肥腻男子,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在眼中积压许久。
“士兵,这就是你要结算的那个混蛋?”
“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发条士兵克制着自己,可说出来的话仍夹杂着怒气,“拉库兰,你罪有应得的时候就要到了!”
守护者乐园,积木人大挥,一块显示屏展示出来。显示屏上正是发条士兵、木偶娃娃以及机甲战士在那间肮脏的小屋里。
“这个人……”
显示屏里的那个肥腻男子,男孩好像在哪儿见过。积木人道:“那块地方的‘深渊魔尊’被清除,一三二六小队的职责已经结束。只是士兵还残留最后一丁点执念没有达成,因而甲克和木木拥有了要去助士兵的想法。我只得放任它们将这最后的执念实现,这样他们才能乖乖回到该去的地方。”
显示屏一转,发条士兵他们进入了一块新的领域。这块领域浑浊恶心,如同垃圾场一样脏乱到不堪入目。
“士兵最后的执念有着相当大的‘代价’,它们此行将面对的是成年者的梦境。成年者因为心性远比幼年者的复杂,若是擅自潜入他们的梦境会触发自我意识的防卫,比幼年者的梦境危险数倍。”
领域里诞生出很多手舞长鞭的淤泥人。淤泥人数量众多,如排山倒海一般进攻。士兵他们拿出富有光泽的魂器,与淤泥人展开厮杀。他们略显吃力。男孩很担心士兵他们,但积木人叫他不要担心。
“我赐予了他们所需的渴求,目前他们能应付得了成年者的梦境。”
发条士兵他们摇身一变,竟全都幻化成人形。发条士兵化身满脸怒相的青年、机甲战士化身成刀疤脸壮汉、木偶娃娃化身一对夫妻相的男女。四个成年人相互配合,宛如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干翻大片淤泥人。
“死开!”
刺枪一梭子下去,青年大吼,“拉库兰,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吼,淤泥人似是受到了什么指令,全部聚拢融合成为巨大化的斑纹豹脸的肥腻男子。肥腻男子拿起皮带砸向他们。他们闪躲开来,皮带砸在肮脏的领域里溅出海浪般的污渍,粘在他们身上令人作呕。但是他们的目光却炯炯有神,更是变成人形的发条士兵,眉宇间好似在喷火一样杀过去。刀疤脸壮汉和那对夫妻相的男女也一起上,对着巨大化的肥腻男子大打出手。
“他们去成年者的梦境做什么?”男孩问。
“破坏‘内核’。”
积木人道:“梦境比若一种精神空间,运行这种精神空间是需要‘内核’这台发动机来维持。假设将这台发动机摧毁,那么整个精神空间就会分崩离析,梦境的主人也会因为这一点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类似于脑死亡。”
“此番行为,偏离了他原本的职责,这必然坏了规则。不管士兵能不能成功,都会被差使抓走,关在冥牢里永世不得超生。”
巨大的肥腻男子,最后在四个成年人的围攻下溃烂成泥。青年擦了擦脸上的淤泥,暴戾的火气仍在。他在肥腻男子溃烂的位置挖呀挖,挖出一个像是核桃的肉瘤体。
“内核,就是它了。”
刀疤脸壮汉道,“士兵,你若真破坏它,就再无回头之路。”
“我不后悔!”青年刚劲有力道:“他若不死,我意难平!”
青年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执教的那些年里,很喜欢和孩子们打交道,特别是拉卡。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拉卡时,拉卡是个只爱独处的孩子。所以他很关心拉卡,经常陪伴在拉卡身边。拉卡也在长时间的陪伴下,终于对他敞开心扉。可是某一天,当他再次找到拉卡时,拉卡变得浑浑噩噩,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
“叔叔,我好疼……”
那刻骨铭心的伤痛,青年印象深刻,是他不能容忍的过错。他的瞳孔在充血,灵魂在震颤。他发泄着,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是你,是你这个畜生!我真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我好想把你碎尸万段,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祸害!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杀了你这个祸害!”
青年双手用力,肉瘤体即将被捏爆。现实世界里,肥腻男子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宛若发病一样。当青年完全捏爆肉瘤体,浑浊的领域跟着破碎。他们回到现实,青年瞧见肥腻男子翻起白眼,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心中最后一点执念随之消亡,不免一阵痛快。
四位成年人很满意地笑了笑。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是该到走的时候了。阴森的气息笼罩在他们周围,黑色与白色的长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此外还有一位红色的长舌人。
“他们是谁?”
“冥域派来的差使,要将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
黑白长舌人各持一条绳子,将一对夫妻和刀疤脸壮汉绑在一起,红色的长舌人更是将青年当做囚犯赐予他一副牢拷,宣布道:“竟敢违反规则擅作主张,你将被打入冥牢享受永世的折磨!”
他们没有反抗,青年甚至甘愿被牢拷锁住,再由长舌人押往未知的地方。临走时,他们一同朝天望去,显示屏里的积木人立刻心领神悟。它关掉显示屏,对男孩说道。
“他们走了,你得回去了。”
积木人变出一把刺枪、一把针筒和一对手炮,交给男孩道:“这是他们要我转赠给你的谢礼。你收好,不要寒了他们的心。”
男孩收下来。积木人道:“从今往后,你就是阿基诺斯、加林德克和福莱西特共同的主人,你那边通往里界的路口也会就此关闭。再见了,小牙。或者说狄少青,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之后的夜晚里,男孩再也没有进入过里界,拉卡他们三个珍视的玩具也已失踪。可三人却不哭不闹,反倒和张乐乐一样,能够尽情地大笑。
“哈哈哈……来抓我呀。”
小团队的大家欢声笑语,在玩老鹰抓小鸡。男孩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们。
“小牙,一起来玩吧。”
沧月邀请男孩,男孩站起来“嗯”了一声。恍惚间沧月在男孩起身时,看到男孩的嘴唇惊现出一抹弧度。
“小牙,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沧月脸色温红,这是她头回看到男孩在笑。虽然只有一刹那,可是在那一刹那她捕捉得清清楚楚,男孩的确笑了。
“没有。”
男孩简简单单地回答,加入进老鹰抓小鸡的队伍。沧月呆愣在原地,那张笑脸如同一张幻灯片在她的脑子里循环往复,令她深陷不可自拔。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这时牛站长来找他们。
“有人要收养乐乐?”
“是的。”
救助站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有人肯收养那自然是莫大的荣幸。不过张乐乐在救助站住过很久,从前阴沉的样子不讨人喜欢,所以一直没人肯收养她。现在改变一番却突然有人肯了,这就不得不令沧月担忧起收养的人到底行不行。
“牛叔,要收养乐乐的人咋样?”
“好像是乐乐认识的人。我调查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品性方面也没问题。”
收养张乐乐的是一位贵妇。起初张乐乐是不认识这位贵妇,直到贵妇拿出一款熊熊帮帮糖,张乐乐便认出这位贵妇那位女老板。女老板听说张乐乐在救助站,就有想要收养的想法。既然是认识的人,张乐乐不反对收养,这就意味着她将要离开救助站,离开这群小伙伴。
“呜呜呜……乐乐,你在新家一定要快乐啊。”
沧月、亚德和汉克哭得很严重。他们和张乐乐相处过很长一段时光,很不情愿张乐乐走。可张乐乐会有一个新家,三人还是祝福张乐乐离开。张乐乐一一向大家告别,轮到男孩时,她又一次开怀一笑,牵住女老板的手,走出救助站。
“乐乐走了。”
大家沉浸在悲伤中。牛站长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们还小。或许你们还有机会遇上肯收养你们的人,到那时你们也能拥有一个新家。”
“家……”
男孩轻声地说道,“我也能有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