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起死回生的路上,仁慈便是你最大的敌人……”
这是伯乐交给洛余欢的话。洛余欢闻着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味,走到一座巨大的血池旁边。血池在沸腾,咕噜咕噜冒出许多气泡。每个气泡飘上来,又在一定的高度爆开,发出一阵惨烈的叫声。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质问的声音随即“啊”的一叫,落入进血池中沦为其中的一部分。那一刻,无数凄凄惨惨的泡影在他的耳边诉说。
“我们死得好惨……”
“为什么要杀我们……”
洛余欢并未动摇,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目的。他将这个目的当做自己唯一的动力,大手一挥在血池中换出三个用骸骨做成的台柱。并在这三个台柱上分别放下一个金属心脏、一个宝石般的大脑和一具与洛雨纤很像,但却如僵尸一样的女子。
“初械之心和威卢尔特之脑都拿到手了。母亲,我来了!”
洛余欢兴奋到了极点,整个血池翻江倒海起来,钻入那具僵尸一样的女子身体当中。金属心脏与宝石般的大脑也一同被放在女子空缺的胸口和脑袋里。
“成了,终于要成了!起死回生术,我来了!”
就在他以为终于要成的时候,那具僵尸一样的女子炸裂开来,顿时血水倾倒泄出。他瞬间笑不出来道:“明明步骤没有错,为什么还会失败!”
千辛万苦做好了一切准备,到最后竟竹篮打水一场空。洛余欢勃然大怒地朝伯乐吼道:“你一直都在骗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有的。你的步骤没有错误,就是材料方面选错了。”
伯乐道,“初械之心和威卢尔特之脑一个是为其提供强大的生机,一个是贯穿过去与未来的人事,二者都能将你的母亲拉回来。再以秘法将千千万万个生灵替做代价,便可使你和你的母亲重聚于现在。但奈何你用的肉身是低劣的‘残次品’,不能承受其秘法的过程,所以需要重新选择肉身。”
“你要我重新选择肉身?可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句肉身花费了多大的精力。现在你又要我重新弄一个,我上哪里去弄!”
洛余欢抓住伯乐的衣领,有要揍上去的冲动。伯乐道:“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此言令洛余欢震惊。洛余欢思来想去,摇摆不定道:“不能,我不能这么做。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母亲就……”
“我跟你说过,追寻起死回生的路上,仁慈便是你最大的敌人。禁忌的题材,就是付出更多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有可能去实现。”
洛余欢还在犹豫,伯乐补充道:“何况那能召唤万族的召唤令,将万族换来治炼成充足的代价,岂不更加稳妥。”
洛余欢豁然明悟,面孔狰狞起来。洛家,由洛赋神挑选出的精兵强将,将秘密送洛雨纤一起出发。这些精兵强将都是洛家以阿门修罗所训练出来。分别是伞卫、枪侍、剑影、刀护、鼎天以及卷生。
“雨纤,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洛赋神握着洛雨纤的手,依依不舍。洛雨纤道,“有老师给的东西在,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洛赋神道,“你去了那里后,这批洛家六部任你调遣。有他们在,即使你在那里遭遇危险,他们也能舍命保证你的安全。记得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我不想再失去你。”
“嗯,我会安全回来的。”
洛雨纤带着一大堆人马离开洛家。洛赋神牵挂的心始终放不下,回到祠堂跪拜在那座阿门修罗像下。
“祖宗啊,保佑我女儿能平安回来吧。”
洛赋神持久不起地跪着。他的心思始终放在了洛雨纤那里,祈祷洛雨纤不会出事。然而噩耗还是来了,大长老匆匆跑来,告诉他一则令他心如死灰的消息。
“不好了,小赋!雨纤的魂灯灭了!”
“什么!”
他起身冲进暗门,寻找洛雨纤那盏魂灯。当他看到洛雨纤的魂灯是熄灭的时候,他立刻昏了过去……
“就送到这里吧。”
深不见底的裂缝边,洛雨纤命令洛家六部停靠在此。在裂缝的另一头是大片迷雾,迷雾里有什么,单凭肉眼根本看不清。只知道裂缝两端即便相隔很远,也能听到迷雾那头传来奇怪的声响。
“前面就是无序迷雾,是公认的禁区。雨纤小姐,我等此次出行就是为了护送您的安全,您为何只让我们只送到这里?”一位卷生道。
“你们都是我洛家的成员,多少也与我沾亲带故。我不能让你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和我一起闯入无序迷雾中。”
“可您都把我们带上了。而且这是洛家主的命令,我们不能把您落下,否则家主大人会责怪我们的。”
“是啊,雨纤小姐,您就让我们一起跟您去吧。我们六部的存在就是为了奉献给洛家,我们不怕死,我们可以为了您去闯这危险之地。”
其他六部帮衬着说话。洛雨纤仍是摇头拒绝:“你们忠心洛家是好事。可你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因我而拖累你们。若是真与我一同前往无序迷雾中,你们肯定会出事,我又怎有脸再见乡亲父老。”
这话让六部所有人闭上嘴巴。他们确实和洛雨纤沾亲带故,也都是有家室的人。若就此进到无序迷雾中,那自己的亲人该怎么办,这使得他们起了顾虑。洛雨纤再说道。
“我答应老爸带你们来,是不想他也跟着我一起来。既然他没来,那你们也不必因为我去必死的地方送命,这对你们来说不值得。”
洛雨纤孤身一人走到悬崖边,眺望远处的迷雾。可惜她的话术没有成功,六部一同道:“我们愿为雨纤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望雨纤小姐带上我们!”
洛雨纤头大道:“我说了我不用,你们就别傻乎乎地跟我一起去送命。”
“不,雨纤小姐。我们必须得跟您走。”
卷生道,“若我们就这样回去,家主大人那里我们该怎么解释?家主大人最在意您,才舍得把咱们六部抽调一部分出来随您一起走。我们若是临阵脱逃,家主大人必会严厉惩治我们。”
卷生的言语反倒让洛雨纤麻烦起来。无序迷雾非常危险,进去了就约等于是死了。如果不去就会被洛赋神惩罚,结果也是与死没多大区别。就在她还在想应对之策时,杀意又一次冲击她的脑海。
“贝莎给的魔法没起到什么效果。”
“你不让他们跟你去干嘛,反正他们横竖都是死。”球体道。
“我不太喜欢拖累别人。自己的事情,我只想自己搞定。”
洛雨纤扫视一眼六部道,“老师教过我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们其实也不想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去到一个根本回不来的地方。”
“那你还是想清楚点,到底该不该让他们跟你一起去。”
忽然,一个人影闯入进六部中。卷生大喊道:“有敌人,小心!”
人影来得很突然,动作快狠准,将六部之人中的一部分干脆解决。其他人迅速展开反击,应对偷袭者。
“伞卫举盾!”
伞卫举起盾牌,拦下人影的偷袭。随后剑影和刀护一同狙击人影,但是人影身手不凡,一招秒杀剑影和刀护。之后枪侍上手,哐当与人影展开武斗。
“这个人好眼熟……”
人影做过伪装。洛雨纤不知其真面目,只觉得很眼熟,又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枪侍在与其交手的途中,卷生打开一副画卷。画卷是一副山水图,里面竟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场面。卷生将画卷对准人影,人影的一只手立刻被拉入画卷里。
“想把我吸进去?没门!”
人影狂躁而动,砰的一声将枪侍重伤。然后画卷被撕毁,卷生遭人影毒手,身首异处。六部还剩下的鼎天欲要拍响青鼎,还没拍上就被人影砍断双手。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洛家六部!”
洛雨纤紧盯着人影,水晶握在手中。她虽然不能再用阿门修罗,但水晶里还有能护身的东西在,相信足够对付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小妹?”
人影的面孔化作了她认识的样子。她震惊道:“二哥!怎么会是你?”
“很久不见,我的小妹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呢。”
洛余欢伸手要去碰洛雨纤,被洛雨纤拍走道:“二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还有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洛雨纤对洛余欢非常警惕。洛余欢道:“这不是为了来看看你,不让闲杂人等来插足我俩接下来的事情。”
说罢,洛余欢一出手,所有一起前来的六部全部化成血水。洛雨纤震怒道:“二哥,你……”
“小妹别生气。闲杂人等都没有了,该论到我和你谈事了。”
“找大哥不就行了,什么事情要来找我商量。”洛雨纤压下怒气道。
“我说的事情还要从我的目的说起。家族里就只有我们兄弟几个和你还有父亲都知道,我背逃家门不回来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母亲的关系。我要救回母亲的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吧?”
“能理解,但母亲已经走了,二哥你难道还不能放开吗?”
洛雨纤转变态度,同情地说道,“二哥,收手吧。老妈已经走了,这是事实,你不能再执迷不悟下去。而且老师说过,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
“你懂个屁!”
洛余欢暴怒道:“我要救回母亲我有什么错。那个虚伪的老家伙不懂我,父亲也不懂我,连你也不懂我。你们都不懂,你们谁也不懂!我为了救回母亲做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的罪!”
洛雨纤陌生地看着洛余欢,看着他像是一个已经疯了的人,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这个嘛……”洛余欢邪笑地在洛雨纤身上打量道,“关于起死回生的方式,我本来快要成功了,就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器材。”
“什么器材要来找我?”
洛余欢留了一个悬念,让洛雨纤去猜。洛雨纤还没猜到这个悬念,就被洛余欢自行说出,“这个器材——就是你!”
洛雨纤傻了,不可置信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连我也……”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洛余欢张开扭曲的笑容。洛雨纤眼眶一热,说道:“怎么可以,我们不是亲人吗?”
“就因为是亲人,救回母亲不该是我们作为子女的职责吗?”洛余欢说着歪理道,“为了母亲,得拜托你牺牲一下自己。”
洛雨纤的心情跌入谷底,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竟然要这样对他。球体阻止道:“你不能听他的。”
“二哥做的决定,他是不会反悔的。”
“难道你真要跟他走?”球体说道,“你的老师给了你那么多东西拿来保命,还有你自己本来就有的,随便扔几件丢给他跑路就是了。”
“二哥既然来了,就说明做好准备,我逃不掉的。”
“那你总得反抗一下吧?”
“他是我的哥哥,我下不去手……”
洛雨纤失神地注视着洛余欢,问道:“真的要这样吗?”
“伯乐说了,你和母亲是一脉相承,是最适合拿来顶替的。”
洛余欢冷冷回答,让洛雨纤陷入悲痛,“好,我跟你走。”
“喂,你要是跟他走,你八成就得完蛋。”
球体还想阻拦,但奈何已经同意。洛余欢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小妹果然还是懂我的。那就请你也将召唤令给我吧。”
“为何连召唤令你也要?”
“我需要有充足的代价,你存的那些召唤令正好可以把那些代价给召来。”
“二哥,你别太过分了!”
“我没过分,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洛余欢强硬道,“否管你给不给,召唤令我都要拿到手!”
召唤令也要,这触及到了洛雨纤的底线。她望着身后裂缝中的深不见底,像是做好了什么打算,与球体道:“零,你快走。带上我身上的东西走。”
“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怎么办。召唤令关乎潮汐大计,不能落入我二哥的手里!”
球体想了一下,答应道:“好吧,这下子真就和观测到的另一个提示一模一样了。”
在球体走之前,洛雨纤嘱咐一句道:“记住我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他……”
“知道啦。”
球体深望一眼洛雨纤,不知有没有把她这句嘱托放在心上。等球体一走,洛余欢说道,“好了没?别磨磨唧唧的。”
兴许是对血浓于水的无奈,她闭上眼睛,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再见了。”
还没等洛余欢反应过来,洛雨纤一个加速冲向裂缝,重重地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