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等于一百分银子等于一贯钱也就是1000文。
而这,正好是我一月的俸禄。
古往今来,明朝供给官吏的俸禄算是最薄的了。我们这等九品小吏的待遇甚至还不如一个丫鬟。
这说的自然是那些受只受雇佣而非奴役的自由身丫鬟
算来一个苦力丫鬟每月至少也能领到四两银子。平日吃住还都由主人家包了。
若得主人赏识升为贴身丫鬟,那光身价就是五十两银子起步,每月还能领到至少6两银子为报酬。
丫鬟也分三六九等,要论分工大抵是四种。苦力、暖.床、贴身丫鬟以及通.房丫鬟。其中较低等的自然是苦力丫鬟。此等丫鬟无需相貌谈吐如何,只要身无残疾即可。
最高等的自然是贴身丫鬟。不仅要相貌好更要会用笔墨,言谈举止起码也得要够到知书达理以上的标准。因为此类丫鬟往往要协助或者替主人出面处理一些人情世故……
最低等的则是卖身到主人家,终生受奴役的那些……
白花花便是如此。她是丫鬟身份中的第九等,卖身入府后便不再有自由。每月也不享有报酬,除非主人愿意赏赐。
像这种卖身入府宅大院的丫鬟,家主只需管她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即可,放在大明朝以前那就是个奴.隶……
家奴、家仆,只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像白花花这种多半是因为家中出了事,迫不得已只能将女儿卖入富家大院……
否则才一个14岁且什么规矩也不懂的小丫头,谁愿意每月花重金雇佣?除非是瞧上了她的身子留作通.房丫鬟……
……
“铛、铛铛!”
“戌时已过,闲人勿出!”
我和李二狗子像往常一样提着灯笼敲着锣巡视入了夜的金陵城。
这五城兵马司共分为五个衙门。各自管辖东、西、南、北、中,五处城区。我们东城兵马司平日只需负责东城区这一块的治安。
说来也怪,今晚的东城街道颇有些不寻常。明明已过春分,可气温却寒的叫人发抖。
而且,今夜怎么一个打更人也未见着?
我停下步伐,忽然转头问李二狗子:“二狗子,你有没有觉着有哪里不大对劲?”
二狗子冷的有些颤栗,他说:“有。今天这夜里可真他娘的冷……简直是寒冬腊月啊!”
我问他:“二狗子,我们离了衙门有多久了?”
李二狗子哈出一口气说:“快有一个时辰吧。咋了?”
一算时间,我心觉着今夜当真是不太寻常。我没瞒二狗子,直接便说:“都一个时辰了,我们却还未遇见任何一位敲锣打更的。难不成今晚打更人都放假了不成?”
二狗子动脑筋想了想,便也发觉了这不对劲之处。
他说:“是啊。怎么今天这街道路上遇不见打更的?咱兵马司当差的都没放假,他们打更的凭啥放假?”
李二狗子惊咦一声后又说:“凝川。咱们一刻钟前,是不是已经走过这段路了?”
他说着将灯笼提高。一株出墙的柳树如女人的头发般披挂在府宅院墙之上,柳条随风轻荡……
我这一路未留意左右情况,但看着那出墙的柳树不知为何突有心慌。
这柳树为五阴木之一,又名‘招鬼树’。以风水来说,宅院之中最种不得的树木便是槐、榕、桑、柳、杨。
寻常人家哪有在院子里种柳树的?而且柳条都出墙了也不修剪,这可不吉利。大晚上的远远一瞅还以为是一颗巨大的人首披散着头发呢!
幸好二狗子提着灯笼尚能看的清楚,若黑灯瞎火的,只抬头打眼一瞅,那指定会是副渗人的画面。
我说:“二狗子。你刚才说我们一刻钟前就走过这里?”
二狗子嗯声着连连点头:“是啊。这颗老柳树我记得可清楚了,当时第一眼看见还吓了我一吓。”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啊?”
“不可能!”李二狗瞪眼反驳:“要不信的话咱就接着往前走,准能看见一对石狮子,我和你说,那对石狮子也蛮怪异。本来镇宅的石狮嘴里本应该衔着个石球才是,可它们却没有衔着石球……”
二狗子的话令我心中咯噔一下。
雷剑仙所予的那本《百无禁忌禄》之中可是写了不少阴阳风水之说,近来我闲来无事便仔细翻看,所以也略懂了一些规凶避祸,阴阳风水,龟甲仆算之类的门道。
在风水上有个说法。镇宅石狮子口中衔着个石球是为辟邪的,可以阻挡妖鬼的侵扰。而口中若无球所衔,那么石狮子便是在张着个血盆大口……
狮子可是嗜血的凶兽啊。两头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守候在大门左右,那就是等着要吃人的!
“走快些。”我连忙快步上前想要确认。二狗提着灯笼紧紧跟随。
来到这府宅的大门,我才看见了李二狗所形容的那两头嘴中无珠的石狮子。
它们张大着狮口,模样狰狞甚是可怖。
真是邪了门了…我暗道。
随后连忙拉着二狗子快步离开,我说:“这里有些不同寻常,不宜久留。”
李二狗也同样感觉不妙,所以没有阻拦我。
我们走着直线远离,我确信走的是直线,没有拐仍和一个弯。可大约一刻钟后,那出墙的柳树又跳入眼帘!
我的心都凉了半截,全身寒毛耸立。情不自禁着便低声自语道:“难不成是见了鬼了?”
李二狗子忽然大声嚷嚷:“靠、凝川!大半夜的你别瞎说话!”
这一来二去一直在原地打转,李二狗子早就让吓得六神无主了。这还没晕过去当真是小有进步了。
他自我安慰道:“我听家里老人唠叨过这些事。这一直在原地打转的现象叫‘鬼打墙’按照老人们的话来说,遇上这情况只要在原地撒上一泡童子尿就可以脱困……”
闻言,我退后两步,果断把这大显神通的机会让给了李二狗。
二狗所言非虚呀。还未破身的童男阳气还未有泄,所以其尿液的的确确有些许除阴僻邪的作用。当然若是童男子眉心血的话那效果就更好了。
我正指望李二狗能大显神通带我脱困呢。不料他却转头看我:“我早已不是童子身了。凝川兄弟…要不,用你的…试试?”
我暗骂这李二狗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货。可一想也怪不得他,都二十好几了,还能保持童男子之身也当真罕见……
我轻咳两声才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也早就不是童子身了。”
这可没撒谎。我生下来就不是童子身。而处子与童子恰恰相反,是属阴的。
我与李二狗尴尬相望。
一阵阴冷之风吹来,那出墙的柳条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在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