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作者:天恒山下王半仙 更新时间:2023/12/13 10:56:44 字数:2122

“这石头太不一般了,他和其他的石头都不一样,嗯……这颗也是,还有那颗”。

这仅仅只是个石头,很普通,但这位青年却看的很仔细,在这茂密的森林中这东西很常见,没什么人会注意。

他叫历久,身为一个不死的永生者,他只是太无聊了,历久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上面写着《石头的日常变化》,只见他翻开了那本书,密密麻麻的字却是多数却是重复的。

第一天毫无变化,第二天毫无变化,第三天……直到他翻到了第43页,第四十三天它碎了,我用另一个石头砸的,而看到这历久把自己的背包打了开来,里面一本一本的书,上面的字迹都基本相同。

《风穿过身体各处的细微感觉》,《一颗树之上的树叶有多少脉络》,再到后来的《自己的血管到底有多少根》《我还记得多少人的名字》,这些都是他自己撰写出来的,上面的内容毫无规律,基本是想写什么写什么,他时间太多了,多到让人绝望。

他本来就是个对事物不太感兴趣的人,自两万年之前也是如此,他在这个小岛已经…好吧他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每过一天他会拿一颗石子放在门口,而现在已经成了石堆了,他拿着笔,在册子上写道“第四十四天,他们在议论什么?小石子们,能带我一个么,我很会说话的”。

这样一看就是一天,有些时候很难理解这如何做到的,但至少他没办法感受痛苦了,在时间的长河中,他的大脑似乎明白了,即使没痛觉提醒伤势什么的,也压根不会死掉,于是,痛觉开始消失,饥饿感也彻底失去,慢慢的情感也几乎被冲刷干净。

如果,他有愿望的话,估计就是死亡吧,时间到了晚上,历久缓缓的爬着,他爬到了一个木屋前,他觉得爬行或许可以让自己有点乐趣,虽然这只是他自己骗自己罢了,爬到了一个由草堆起来的床,他躺在了上面,他在思考,思考明天该做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去寻找人类群居之地,但他以前试过,做了个木头编制的船,只是他不知道方向,离开了上个岛屿,但被海浪打翻了,他也掉入了海中,用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才游到了个能栖身之处。

渐渐的,他睡着了,其实不睡也可以,只不过他很喜欢睡觉,这样他能做梦,无论美梦还是噩梦,他平时想不起的记忆就有可能出现在梦中,这让他能够感到一丝慰藉,他还没有彻底疯掉。

……

两万年前,人类已经出现了,事实上是群体时间回溯,每过一百年就会进行一次回溯,而每次回溯这一百年里发生的事都会有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历久。

在这几乎不会发生变化的无限轮回中,人类的意志是很脆弱的,或许他早就疯了,只是他不愿意就这么疯下去,即使…即使,他知道的,自己的意志不坚定。

他梦到了什么,这是一个噩梦,他刚背负不死之命运的开始,那时候他用自己的双腿,励志想走过每一寸土地,世事无常,摔死过,被野兽咬死过,中毒亦或者淹死也同样经历过,坠入深坑中,他要用手指甲一点一点的扒着泥土,即使指甲已经破碎,即使血液与泥土混合,也依然不会停手。

沉入水底中,冰冷的水啊,混乱的鱼群,他依然努力的向上游,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水不断的把他的身体冲刷,对于自己的活着的意志毫无动摇。

直到他醒了过来。

“妈妈?不!你不是!我早就忘记了她的样子和一切,你甚至连幻觉都不是”。

他坐了起来,用手向前伸去,那里空无一物,是啊,那里只是一片虚无。

试图幻想一切,那最后可能导致的结果便是沉浸,他不想这样,他也幻想过,在时间的自由下他什么都可以做,他把自己关在了这里,他唯一的一丝人性告诉他,他可能会做些不好的事。

其实想离开这里很简单,反正他有很多时间,但他不可以,也不能离开,找到了人们又如何,他甚至可以用犯罪来寻找乐趣,这…似乎……这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他怕了,很怕很怕,有时候他都会认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要说这一切的缘由也只不过是上帝的安排,物质的运动被称为时间,它乱了,而由每个选择出现的平行世界有太多了,上帝在“维修”,而不死者则是祂用来定位的锚点,是不能死的。

据说完成所谓的使命,能实现一个愿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出了破烂的木屋,找到了一个石头坐下,抬头看着天空,他的身影和曾经的自己重叠了一起,无数个日夜这样呆呆的看着天空,有时候他也会靠着回忆解解闷,上一次轮回他就是在社会中渡过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个大概二十岁的青年坐在了路灯旁,着急坐车上班的人,以及那些出来锻炼的大爷大妈们,却不曾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了,就好像精神病一样,每次过完白天他就会走到下一个路口,找到一个路灯坐下,他想倾诉,他想抱住自己的朋友,诉说这些年来的痛苦,没人理解没关系,无法缓解没关系,他只是不想这么一直憋在心里,直到那看不见的永恒。

站起了身,历久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了买甜点的店铺前,他以前爱吃这个,无论内心的迷茫与痛苦多么深刻,吃起来也是甜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口袋比脸都干净,什么都没有,反正他不需要吃饭,自然也就没钱。

有些时候,基于他自身穿的破破烂烂,也有人给他过钱,几块几十不等,不过这些钱他基本都给那些真正的流浪汉了,还有一些用来买书了,对于他自己来说,即使闻着蛋糕的香甜气息,也早就古井无波。

“屮尼嗎的上帝,为什么是我,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随机到了我的头上”。

他喊了出来,宣泄对一切的不满,幸存者偏差么,他笑了,笑的很大声,似乎只要笑,自己的内心也会开心一样,即使引得众人议论,他也不在乎,只要他想,他便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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