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逆流时间里,墨汐的身体状态仿佛也被暂停了,他不会感到饥饿、口渴和疲惫。
时间似乎能无穷无尽地倒退。
墨汐见到了养父养母,看见了自己一家团坐在桌前吃饭,看到了养父开着车带着一家人出游。
墨汐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于是他顺着记忆的踪迹,找到了儿时待过的那所燕城孤儿院。
他看见了自己在孤儿院里度过的整个童年。
墨汐日复一日地等,无时无刻不伴在年幼自己的身边。
终于,他找到了一些线索。
二十年前,一位女性来到了墨汐所在的孤儿院,签下了几份文书。资料里说她经营的孤儿院面临破产,有一名孩子将被送到燕城孤儿院。
而那名孩子正是当时还只有一岁半的墨汐。
……
墨汐顺藤摸瓜,一直尾随着那位女性。
她住在一间公寓里,与她同居的还有另外一位女性,她们一同照顾着墨汐,根本就没有什么濒临破产的孤儿院。
而比起院长,她们也更像是……
我原来有两个妈妈吗?
墨汐看着这两位不知名的女性悉心照顾着小时候的自己,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流。
于是他细细地打量着这两位女性那略显平凡的面貌,将她们铭记在了心底……
但随后发生的事简直震碎了墨汐的三观。
……
在墨汐寸步不离的跟踪下,他看到了两位女性用魔法一样的能力伪造了一系列材料和文书……这些正是先前她们交给孤儿院的。
几天后……
墨汐找到了一本日记,因为不能翻页,所以他就等着日记的主人一页一页地翻。
日记署名为璃雁,上面记载了一些三人的日常琐事,字写得很丑,语法错误倒是没有什么,但错别字有一大堆。就像是不识字的母亲很想用文字记录下自己和孩子的点点滴滴一般……的确不像是人贩子呢。
墨汐还发现日记更加先前的内容是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但这些符号却个个娟丽秀美……
在日记上面,除了墨汐自己的名字以外,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栖鸢
……至此,墨汐大概有一些足以算得上恐怖的猜想了。
终于,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
墨汐看见她们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串项链,更诡异的是,在摘下来之前,墨汐甚至没有发现她们脖子上有项链。
在摘下后项链后,她们的容貌和体态瞬间就改变了,其中一个甚至还长出了耳朵和尾巴……
赫然就是假女神和栖鸢两人,日记的主人正是假女神,也就是璃雁。
……
墨汐沉默了很久。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栖鸢对他投怀送抱的场面还在墨汐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疑团也浮现了出来。
璃雁和栖鸢是一伙的吗?
这些魔法一样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二十年间,她们的容貌为什么没有丝毫变化?
还有……我不会真有两个妈妈吧?
……
又是几日过去了,墨汐看着她们为生活摸爬滚打,一副语言不通的样子,与人交涉都很困难。
她们在神州国各地周旋辗转,时常遇到社会上的好心人援助,因为长得好看,也不免被一些地痞流氓骚扰,不过流氓打不过她们就是了。
可到了最后,也即是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带着墨汐诡异地消失了。
那时,她们正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辆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现代的马车上……马车倒着驱向了一处裂缝。
裂缝十分奇怪,那是在郊区的一片草地上,就像是有一面碎裂的镜子矗立在土地上一般。
在墨汐还在愣神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进入到了裂缝之中,同裂缝一起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在这之后,墨汐再也没有找到过她们的踪迹了。
……
时间依旧在无穷无尽地倒退。
十年……百年……千年……
墨汐发现自己不会老去。
于是他做了许多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他看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去遍了蓝星的每个角落,博览古今无数书籍读物,见证了无数重大的历史转折。
尽管加速了时间,但他也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时间冲刷了数百年了。
不知为何,墨汐的情绪开始变得冰冷淡漠,对很多事也开始提不起兴趣。
随着时间流逝,墨汐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当时间倒流过一千多年后,世界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神通广大的能人异士,诡谲多变的古迹奇观,玄奇怪异的草木金石。
而这之中最能引起墨汐注意的……还是那些有着奇异能力的人,因为他们所使用的,正是同千年前璃雁和栖鸢使用过类似的,魔法一般神奇的能力。
千年前的蓝星,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墨汐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在蓝星。
可无论周围发生了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只是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内心翻不起丝毫波澜。
……
墨汐已然适应了逆流的时间,他在逆序时空里度过的时间早就已经远远赶超他那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了。
以前,墨汐也想过在这个世界里继续活着,再也不去面对那死亡的危机。
但是他变了。
他的内心已然冰冷淡漠,无欲无求。
墨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也不怎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墨汐已经没兴趣探寻以前的蓝星发生了什么了,他决定不断加速时间。他想去到这趟旅途的终点,寻求那无尽时间里的解脱。
时间开始加速倒退,于是,同一时间进入墨汐眼睛的光线增多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眼前纷乱的世界刺得他眼花缭乱,他便紧闭了双眼。
当墨汐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笼罩在一道强光之下。
墨汐放慢了时间的流速,他发现蓝星消失了,而自己正身处在空洞虚无的宇宙里。
哪里才是尽头?
数千万年变为了弹指一瞬,时间再次开始加速倒退,周围恒星微弱的星芒也再次组成了强光。
突然,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像是先前时间暂停时的那种无与伦比的黑暗,不管墨汐如何加速或暂停时间,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
一段无法度量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之后,墨汐感觉到了一股意志笼罩了他。
那是一股无比强大的意志,像是宇宙一样宽广深邃、包罗万象。
那股意志仿佛是一切的主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有着能让一切臣服的魄力,但同时又像一位慈爱的母亲,无微不至地关怀万事万物。
祂传递给了墨汐一段信息。
「时间,开始流动。」
这段信息就像是烙铁一般,印刻在了墨汐脑海里。
那完全不能被称为文字,更不是什么声音,墨汐甚至不能理解它的形式,但却能明白它的意义。
不知什么时候,时间好像已经开始正向流动了,以一种恒定到可以称之死板的速度,带着那股意志为它镌刻的不可改写的烙印,向某个方向永远地流动了下去。
墨汐的意识逐渐消沉,眼前黑暗的世界也逐渐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