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的双手交叠在大腿的裙子上，坐在沙发如坐针毡一般身子扭捏乱动。
待到白凌月的脚步声走远消失了，白伯爵才是开口道。
“小鱼，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名字。不过老身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透露出你自己的原名？你说对吗梅子鱼小姐……”
一瞬间小鱼的眼底浮现出惶恐。
“伯……伯爵……您什么……”
白伯爵点头。“没错，老身什么都知道，不然你真以为就凭东城伯爵那点小把戏能瞒天过海。”
“梅子鱼小姐，既然都知道彼此身份了，那就说实话好了。老身早就派人调查过梅米以及她身后的家人。事实上老身以前也的确是有想要收梅米做养女的冲动，但……你知道为什么我没那么做吗？”
见小鱼眼里带着茫然，白伯爵继续道：“因为人多容易被发现。”
顺手拿过白凌月放在茶几上的热牛奶，白伯爵仰头喝了一小口，把玩手里的杯子。
“东城伯爵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实则她是最蠢最没头脑的那个。除开梅米以外，中城孤儿院内有太多太多的孩子都是东城伯爵派遣过来的。期间老身也顺手抓到过几个审问。给出的答复无一不是和梅米一样为了得到老身的抚养权，并且事后能嫁入东城，好坐稳伯爵夫人的位置。”
白伯爵嘲讽一笑。“小鱼，你是聪明人。心机城府都比你姐姐梅米高出很多。老身现在送你一句话，相信你能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自古贵族薄情寡义，唯有权利才是最终目的。一切事物哪怕是真爱，在贵族眼里都比不上一点权利。”
远处，白凌月躲在石柱后面偷听。她自然是听出了小鱼有问题。
贵族薄情……权利……真爱……权利……
小鱼脑海内思考刚刚白伯爵说的话，旋即猛的抬头看向白伯爵。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白伯爵喝了口热牛奶。
既然能为了权利，能让自己坐上伯爵夫人的位置，那么又为什么又不能因为一点权利，把这个位置给易主呢？贵族的话对于一个毫无实权的人有信用可言吗？
答案是当然没有。只要是自己敢嫁入东城里面，那中城的权利自然是交给了东城管理，到时候自己根基尚浅必定会被夺权，没了权利那对方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把自己拉入谷底，更有可能会永绝后患……
“白伯爵！既然您都告诉我了利弊，那您是不是也能……。”小鱼的面色慌张道。
“没错，老身的确能救你，但你确定要放弃这来之不易进入贵族的机会？”白伯爵看着小鱼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老身可不希望自己身边有条别人家的恶犬，到时候被咬了都找不到人要理由去。”
自然，小鱼是听出了白伯爵话语内的含义。
脑海内稍作思考，她便猛然认清了一个现实。
刚才一直被白伯爵牵着鼻子走。事实上自己已经掉入了对方提前挖好的坑里面。不打自招……说的就是自己。或许白伯爵刚开始说出自己真名的时候，自己还能想办法装傻搪塞过去。但现在……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投降表示诚服，还是现在装傻充愣被直接赐死。这道送命题傻子都明白怎么选。
小鱼迅速翻找裙子底下的小包，将用黄纸裹好的药包放在茶几上。随后弯腰脱下脚上穿的鞋子，从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下。
“没有了？”白伯爵从衣袖内抽出手帕，遮盖住桌上的匕首，拿到一边放下。
小鱼摇头。“没有了。原本我的接线人只给我了一包毒药。但是我害怕，所以就顺手拿走了老板用来割肉的小刀防身。”
“希望如此，来人。”
随着白伯爵冷声呼唤，老仆带着几名身穿银甲，腰上别着长剑的护卫匆匆赶来。将小鱼坐的沙发给团团围住。
老仆走到白伯爵身侧行礼。“主人。您看这刺客要如何处置……”
白伯爵抬起手掌，老仆顿时止住了声。
“凌月，偷听了大半天。还不出来做决断吗？”
“我？”
一声错愕自客厅内的石柱后传来，白凌月缓缓走出石柱，手指自己，表情带着些许茫然。
白伯爵斜看了她一眼。
“当然是你。毕竟刺客是你朋友。……”
像是听出了白伯爵话语内的不悦，白凌月默默低下脑袋，思忖片刻缓缓道。
“依照帝国律法，小鱼属于杀人未遂。……”
“直接说结果就行，老身不喜欢听过场分析。”
白凌月面色迟疑了。
贵族有着属于贵族的法律，老实说自己并不清楚贵族法律是何种情况。但自己还是少有了解过。
刺杀贵族无异于是挑衅贵族的权威，这种情况下唯有杀鸡儆猴以起威慑作用。所以小鱼的局面肯定是必死。但小鱼的确是杀人未遂，依照普通律法只能转交给骑士会坐牢，自然人是肯定不能杀的……
脑海内想了想，白凌月深呼一口气。
“先带下去审问出情报，然后把她转交给骑士会处理。”
白凌月的话音落下，周遭仿佛落针可闻。
一群围住小鱼的骑士，齐齐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不急不慢正静静喝着牛奶的白伯爵身上。
沉默片刻，站在白伯爵身侧的老仆咳嗽一声，朝白凌月弯腰。
“小姐，对方是要刺杀伯爵，难道真的不需要……”
“咔嗒！”
牛奶杯子放回到茶几上，顿时再度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看向眼神冷漠的白伯爵。
“总管家。可还记得老身向你吩咐过的事？”
白伯爵的话虽然是在询问，但却是让人明显听出了寒意。
老仆顿时神色惶恐地低下脑袋。
“主人，老仆从未忘记。”
“既然没忘记，那你最好是明白现在该做什么，另外……你等会去外面自罚十鞭，此事就此揭过。”白伯爵的眼神冷淡，扫视面前围困住小鱼的骑士。
一群骑士眼神心虚地回避。
若是换做以往，白伯爵定然是不会如此直白地管教仆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白凌月尚且幼小在家中还没立足根本，若是连仆人都要质疑她的决断，那么白凌月定然会在这个家里举步维艰，到时候统御手底下的子爵与男爵更是天方夜谭。
毕竟跟随在白伯爵身侧也有十几年了，老仆稍微思考就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白伯爵是在拿自己杀鸡儆猴，以防日后不必要的麻烦滋生。至于那十鞭子……都说明白了是自罚，那还不就摆明了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老仆朝白伯爵行礼，随后挥手让骑士们押送小鱼去往府邸地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