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
海平面上缓缓升起太阳。
深海之中远离城外的某处洞穴之内。
天然海草生长的石床上。
白凌月双眼紧闭,额间流出细密汗液。
忽然睁眼,猛地一个大坐起身,大口呼吸。
注意到石室内一贫如洗,墙边就摆放着零零碎碎几块陶片的景象。
白凌月手捂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下了刚才梦中的场景。
那肉瘤究竟是什么……
回忆起梦中那大肉瘤的恐怖危害,白凌月仍是心有余悸。
人类、陆地妖兽、天空妖兽、海中妖兽。难得团结成了一股绳。
无数士兵为了捍卫脚下家园前仆后继。战斗到了中场,九阶妖兽,乃至于实力已经明显超越了九阶层次的妖兽,还有人族阵营的魔法帝都纷纷下场作战。到最后仍然是没能消灭那种东西。反倒是让那东西成长到了足够吞噬世界的地步……
而白凌月的梦,也刚好是停留在了她被吞噬进入一片黑暗的那一刻。
“嘶~啊!”
白凌月忽然捂住肚子,身体缓缓蜷缩在石床上。
脑子好了,怎么肚子又开始不争气了。
“凌月!你终于是醒了。”
听着熟悉声音传入耳中,此时由于肚子闹腾得厉害,因此白凌月只是侧头瞥向了声音的方向。
一道身影在她眼中快速放大。
还不等她反应,裳便是走到了面前伸手将她脑袋揽进了怀里温柔抚摸。
“还以为你醒不来了,我都打算收拾行李回去了。没想到你竟然又在这时候醒来了。真是……”
嗯!白凌月猛地挣开裳的拥抱,抬眸。
眼底带着些许不可思议。“我这才昏迷了多久?你,你竟然就要把我丢在这!”
“额……”裳面色尴尬地侧过视线不敢去看白凌月的眼睛。
“你这……不是醒来了吗。而且我,我这不还在这里吗。”
“还在?你怕不是回来专门收拾行李的吧?”
“怎么,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种会随意丢弃同伴的人嘛。”
可能是被白凌月轻易戳破了谎言,裳自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迎着白凌月满脸质疑的视线,认真对视上她的血红眸子。
双方都是沉默了片刻。
“我觉得……是。”
白凌月的回答显然是让裳有些出乎意料。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你要不看看你背后放的是什么东西。”白凌月翻白眼,颇为无语道。
裳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白凌月见此,脸上浮现一抹事已知晓的表情。
正当她等待裳继续狡辩的时刻,她却是见裳满脸落寞地转身。
走到石室口前扛起地上的一袋行李。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先走一步了。”裳回头朝白凌月说完此话,抬脚一动便是打算离去。
白凌月却是如同瞬移一般扒在了裳背上的行李上面。
“等等!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真走啊!我,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别走。你走了我就真的回不去了。”
裳心底偷笑。
也难怪女儿会如此亲近白凌月,原来白凌月有些时候竟会这么好玩。小小的一只,面对恐惧真就是展现出了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表现。
和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烟寒相比,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嘛。
虽心底在偷笑,但裳嘴上仍是一副低落语气:“可是我觉得,我们彼此信任的小船已经翻了。你……”
“没有。没有。我们友谊的小船虽然没了,但我们的友谊可是货轮啊。那是那么容易说翻就能翻的。”
“嗯,也行吧。那我也就暂时不走了。”
闻言,白凌月从裳的行李上面跳了下来。
见裳已经将行李放回到了门口。
白凌月这才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这是昏迷了多长时间,你怎么都要放弃我离开了?”
“嗯……”裳点了点下颚,笑着说道:“其实也不久,满打满算顶多也就一天不到。”
“啥!才一天不到!你就要狠心收拾好行李把我给丢在这!”
“噗!”裳一时没忍住,捂嘴喷笑了声。“不是。你真以为我把你丢了啊。这里可是深海,你被丢在这和等死可没什么区别。再者我也不是那么随意的人吧?就算要走也肯定会带上你的。”
“那你……”
“当然是为了寻找食物啊。你昏了。我难不成还要待在这里饿肚子?不找点食物垫垫怎么行。”
得知了事情原委后,白凌月也着实是被她刚才的愚蠢思考给搞害羞了。
面色红润,用手挠后脑勺。
正当白凌月张嘴想向裳道歉。
“那个……裳女士。”
石室洞口前,灰白色的章鱼娘正神情紧张地站在那。
她双手捧着一块石碗小心翼翼避开白凌月的视线,将石碗举过头顶。“这是今日份患者的药汤,裳女士。请您给患者服用。”
“她是谁。”白凌月看向裳,手指远处莫名由让她心底感觉到一抹熟悉的少女询问。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救了你命的小章鱼哦。她的名字是莉丝。”
“对了。莉丝,你要不再来给患者诊断一下。”
“不用。不用。”闻听要给白凌月诊断,章鱼娘拼命摇头。
“患者只是轻微神魂受创,只需要喝了这碗有助于修复神魂的药剂,然后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哎呀,你来都来了,就顺便再给白凌月诊断一下嘛。”
说话间,裳已经走到了章鱼娘的背后。接过章鱼娘手里的石碗,手掌轻轻推着章鱼娘将其请进石室。
“那个,要不等患者睡着后我再来诊断吧。”章鱼娘话语有些为难道。
“可是,患者在醒着的时候,不是更有助于你诊断出结果吗?”
“这……”
半推半就,莉丝最终还是被裳推到了白凌月的面前停下。
白凌月伸手接过裳递来的石碗。
但视线始终没有从面前章鱼娘的脸上移开。
“你……让我感觉很面熟。请问,我们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一面?”
“没!没有!没有!”章鱼娘拼命摆手摇晃自己的脑袋。
然而白凌月的视线早已经放在了章鱼娘的头顶,像是被利器斩断的灰白触手上。
白凌月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