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
这里是冻土兄弟会的一处隐秘据点,位于中心城的地下,用于在中心城的间谍活动和破坏行动的临时落脚点。
邢易翻找出一些简易的医疗用品,几经犹豫,脱掉了白刈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白裙,白刈吹弹可破的肌肤和如艺术品般凹凸有致的身体都深深吸引着邢易的注意力,虽然伤痕累累,但却增加几分悲剧性的美感。
邢易咬住了嘴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都这会儿了,还想什么呢!
你就是馋她身子,你下贱!
义正言辞的指责了自己,拿着沾有酒精的棉团,邢易轻轻擦拭白刈的伤口,终究是忍不住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多做停留。
消毒是很重要的!
邢易在内心努力辩解着。
这都是医疗措施,是有必要的!
再来感受一下白刈的心跳吧!
邢易面红耳赤,呼吸沉重,慢慢将手伸了过去。
这是有必要的!
凭借丰富的战地医疗经验,邢易得出结论,自己的心跳很快。
邢易给白刈缠上绷带,又翻出一件衬衫为她穿上。
做完这一切,将白刈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邢易呼出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坐在她身边,凝视着白刈的睡颜。
还好没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白刈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痛苦,肉体的伤痕似乎完全不影响她的睡眠,修长的睫毛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不知道在梦中见到了什么样的场面。
邢易开始回忆自己与白刈的点点滴滴,说实话,她们实际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那段虚假的记忆为两人的关系填补了空白。
那段记忆太过真实,以至于邢易一时间无法分辨哪部分是伪造的,哪部分是真实的。
在白刈编织的梦境中,邢易是一次饥荒中父母双亡的难民,被白刈偶然捡到,两人一起长大,后来邢易就成为了她的女仆兼打手,也许还兼情人。
想起与白刈的缠绵绯侧,邢易又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如果真的像白刈说的那样,这些记忆也是基于邢易的人格生成的,那也就是说她们真的可能那么要好。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
莫名的哀伤让邢易感觉胸口发紧,她轻轻抚摸着白刈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痕,带来的疼痛让白刈皱了皱眉,她把动作变得更加轻柔,却舍不得将手抽开。
如果不会留疤就好了。
就算留疤,我也还会爱她...
邢易心脏漏跳了一拍,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不,自己一点都不爱白刈,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不久之前还是自己的敌人,甚至现在也还是自己的敌人,救她只是因为邢易无法坐视生命在眼前消逝。
但那个固执的念头依然在她心头盘踞,让她心烦意乱。
可能是共识改造带来的副作用吧。
这时,白刈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无法适应避难所里的灯光,她皱起了眉头,抓住了邢易来不及抽开的手。
白刈转过身看向邢易,带着得意的笑容,像是在说“被我逮到了吧”。
邢易脸颊微红,躲避着那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
白刈像是看透了邢易的心思,轻轻说道,“放心吧,不会留疤的。”
邢易脸一红,“我才没有担心这个。”
“那你在担心什么?”白刈勉强坐起身来,趴在邢易的肩膀上,轻轻咳嗽两声,颇有一种红颜薄命的悲凉感。
邢易哭笑不得,“我干嘛就非得担心点什么呢?”
“都写在脸上了。”白刈抚摸着邢易脸上的线条,像是在向邢易解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别忘了,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可那只是幻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它们从属于不同的时间线,被强行嫁接到了我的身边,比如说,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头疼。”
邢易点了点头。
“这些是我编造不出来的,我不可能知道冻土兄弟会首领小时候头疼的秘密,这种情报对我来说也几乎毫无价值,但在那段幻象中却出现了头疼这个要素。”
“这也可能只是碰巧...”
“那你在被我捡到之前的经历与你实际的经历也是完全一致的吧,我总不可能调查到这种地步。”
“的确...但我为什么是女孩子?”
白刈没有回答,躺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是打算逃避这个问题吗?”
白刈依然没有说话。
好好好。
“你当时在爆炸的时候为什么要救我呢?”在这样一场可怕的爆炸中邢易居然几乎毫发无损,她意识到在那个时候白刈用立场护盾帮她挡下了冲击,自己却身受重伤,“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白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牺牲自己保护别人。
一定有什么理由。
白刈从被子里探出了半张脸,一扫之前的强势,居然意外的纯情羞涩。
“我想讨好你。”白刈声如蚊蚋,那双让无数人望而生畏的金色瞳孔现在居然蓄满了一池春水,闪着温柔的光,“我想不依靠异能,让之前发生的一切变成真的。”
这副模样,足以软化世界上最坚硬的心。
更何况是本身就心软的邢易。
但...我毕竟不是她...
这么残忍的话邢易实在是无法说出口,犹豫再三,也只是摸了摸白刈的头发。
白刈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着邢易的手。
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今晚刺杀你的人是谁?”邢易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白刈勉强坐了起来,拢了拢头发,重新恢复了北地王的姿态,“我的政敌里应该没有有这种本事的人。”
像“黑洞”这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不是一般家族能够拥有的。
“是白家?他们的禁军都来了。”白刈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北地王的位子,家族里有人不服也是正常的。
“不,那些家伙只是来趁火打劫的,扔那颗炸弹的另有其人。”
“那还能是谁?”能在北地中心城把炸弹丢进北地王的宅邸,邢易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人选。
毕竟她曾经也是反抗军的一员,想要干成这件事究竟有多大的难度她很清楚。
“不知道,不过这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我现在孤身一人,身受重伤,听命于我的军队都集中在南方的战场上,恐怕现在已经有别的什么人坐上北地王的位置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最担心的居然是自己的王位?”
“我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王位,而是我辛苦建立起来的体制被这些倒行逆施的家伙毁掉,这些东西建立起来困难重重,却能在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那就要尽快召回军队了。”邢易之前也有过耳闻,白刈之所以能这么快登上王位全凭她在军队中的极高威望,只要能够召回军队,白刈就能轻而易举的再次回到王位。
“不。”白刈摇了摇头,“现在南线的战事我们正处于优势,这时候抽调力量的话会动摇整个战场。”
“那怎么办?”
“我打算向极北之地的灰巨人们求援,如果他们愿意帮忙的话也足够夺回王位了。”
灰巨人?
邢易有些错愕,传说在北地的更北方,人类无法生存的极北之地生活着灰巨人,他们皮糙肉厚,骁勇善战,就算是普通的灰巨人都有人类三阶异能者的实力,每一位北地妈妈都会用“再哭就让灰巨人吃掉你”的话来吓唬小孩。
这些家伙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白刈看出了邢易的疑惑,“我和他们的族长还有交情呢,放心,灰巨人不吃小孩儿。”
她肯定多少会点读心术。
“别的都不是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你会陪我去吗?”白刈再次切换为楚楚可怜的状态,甚至无力的倒在了邢易怀里,又咳嗽了几声,“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吗?”
这下就算想拒绝也说不出口了。
邢易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命运的齿轮开始悄悄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