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衣衫褴褛的人们拿着简陋的武器,用零星的火力抵抗着装备精良的白家禁军。
随着拔地而起的尖锐冰锥,几声早已力竭的叹息过后,这轻微的抵抗也在北地的寒风中烟消云散。
冰锥将尸体高高挑起,滚烫的鲜血和内脏顺着冰面滑落,在覆盖细雪的地面上升起蒸腾的热气。
没有参战的老弱妇孺被强行拉出他们赖以生存的小屋,押送至冰面上。
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被拽到众人面前,奄奄一息,腹部被冰锥刺穿的巨大伤口正在夺去他的生机。
他是这个聚落的首领,禁军们有意或无意的,留下了他一条命。
两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从禁军中走出,分别是现任白家临时家主白轩的长子白青和次子白利。
白青揪起首领的头,丝毫不介意血迹玷污他的白手套,“只不过是问问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你们就把事情搞成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首领嘴里涌出血沫,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什么?”白青皱着眉,把耳朵贴近对方,从这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中他听出了不敬和侮辱,“我认为你在玷污我们家族的名誉,有必要给你一点惩罚。”
在白青的示意下,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被拖出,丢在地上。
“好好看着。”随着白青的动作,冰簇在女人身体里肆意生长,直到从眼眶中涌出,女人痛苦地在冰面上翻滚。
伴随着哀嚎和惨叫,折磨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后女人活生生用手指扯断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这...就是下场。”白青扬了扬头发,畅快的呼出一口气,似乎从件事中找到了乐趣,示意士兵再带来一个俘虏。
“够了吧,那个家伙已经说不出话了,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白利拉住了白青,有些不忍心,“剩下的事交给寂静修女就好了。”
“诶~你说的不对。”白青那张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沾染着鲜血,带着残忍的笑容,看上去凶狠暴戾,伸手揽住弟弟的肩,“就是猎物再有价值,漫长的狩猎总会消磨猎人的耐心,要适当给自己找点乐子啊。”
“叔父会不开心的。”
白青想要反驳点什么,但不情不愿的咽了回去,只是憋出一句,“少拿叔父吓唬我。”
被白利搞得兴致全无,白青有些扫兴的挥了挥手,找来一个随从,“去请寂静修女来。”
过了一会儿,一位年迈的黑衣修女走了过来,身形佝偻,皱纹横生的脸上总有种说不出的阴森,白色无光的瞳孔表明她已经失去了视力,脖子上挂着一个有些褪色的十字架。
像是刚从哪个坟里挖出来的。
白青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聚落首领,“就是他。”
修女从黑袍中伸出手,与她皱皱巴巴的脸不同,她的手简直如同初生的婴儿般细腻光滑,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只手按在了首领的头上,无数细长的触须从修女的手腕延伸而出,通过对方的七窍,吸食着他的脑髓。
首领原本垂死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挣扎,发出痛苦的嚎叫,他的脚在冰面上踏出一道又一道裂痕,但头依然死死的贴在修女手上,直到脑髓被全部吸收,首领骤然停止了动作,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修女仔细感受着首领脑髓的滋味,从中阅读他的记忆。
“两天前,白刈乘车经过了这里,向西北方向去了。”修女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凄厉。
“我们去向叔父报告。”这诡异的一幕让两人也不愿意再多做停留。
修女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理会离开的两人,似乎还在回味着首领的脑髓。
“为什么一定要带上这些诡异的家伙呢?明明柳先生已经把方向为我们指出来了,一路上得到的情报与柳先生说的完全一致,我们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内心受到震撼的白青埋怨道,已经把找乐子什么的彻底抛在了脑后。
“因为柳先生毕竟不是白家人,对她还不能完全信任。”白利冷静的答道,比起暴躁的白青,他明显要更聪明一些,“叔父这次针对白刈的行动就是要重新将北地的统治权掌握到白家手中,如果在情报上完全受制于外人的话,不就达不到目的了吗?”
“我不明白,狩猎白刈和重新将北地的统治权掌握到白家手中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参加到这次行动里来了?”
“当然,我只管执行任务,还需要知道为什么吗?”白青咧着嘴,展示着自己的尖牙。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白利扶了扶眼镜,“不然的话,会对你的世界观造成影响。”
“诶?这么严重吗...”
“恐怕更糟。”
向守卫的侍从通报之后,两人走进了临时搭建的军营,他们的叔父,白家禁军最高统领、屠夫将军白梵正在等他们。
北地现役的将军一共有五位,而白梵是其中最资历最老一位,也是唯一属于白家直系的将军。
在柳先生的安排下,由白梵带领白家禁军的全部精锐进行此次对白刈的狩猎。
这种被外人使唤的感觉让白梵有点恼火,更让他不安的是现在白家几乎全部高层都无条件的信任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柳先生。
虽然他也支持对白刈的狩猎,但在狩猎的过程中,他还是保持了最大程度的谨慎。
听完两人的报告,白梵点了点头,看向地图。
白刈啊白刈,你要逃到哪里去呢?
白梵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走在悬崖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的不只是他,或许还会包括整个白家。
白梵不明白这种危险感的来源,他身边的这支军队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用说只是狩猎白刈这个弱女子,就算是发动一场战争也绰绰有余。
但不安始终萦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