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接触

作者:欧珀偌丝 更新时间:2024/5/3 17:28:13 字数:3627

死在阿丽雅朗基努斯弑神枪下幸得第二次性命,金月的倩影在山谷的每一潭清水中闪闪发光,它们像提着玉灯笼夜行,同两位旅客漫步。

“啊……月亮……”希露薇娅脖子向后拧了快九十度,呆呆地,被自己高举双手捧着的那月色吸了睛,不,她立即反应过来手里不该空空如也的,她此刻应该准备用枪托砸断自己搭档的镣铐,因为自由的灵魂将展示于侦探。

侦探似乎是从未承受枷锁地挠了挠头,蹙眉不解道:“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粗犷,如枯木经烈火灼烤而得的渣滓。

她傻眼了,每一个瞬间都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体验,以梦境般的喻体化结构重演,最假的已经是希露薇娅本人了——拔起腿,她靴印压在淤泥上横的、竖的、斜的、弯的凸边就疯长,稳稳圈着她的脚踝不放,仿佛拥有章鱼腕足的吸盘。

把她视作绘制列表的基准点,未来不过是过去复活在了莫比乌斯环的单面,所以从文本述行性的角度看,这一切延异大致始于福斯特提及的案件,真相不明,她也记不起谁杀了谁,便打定主意求助他,“你有什么头绪么?”

昂首随眺目鱼贯而入辽远的夜空,福斯特·汉考纳反将一军,“绝对的不惑者存在吗?”以问句开篇,他接着又说了近乎谜语的:

“不惑者无法知晓何为不惑,因其沉沦外物,以至忘却了自身。”

卡拉比-丘空间的形态分化可能暗藏着多元宇宙物理模型,希XXX不希望自己也被动地要在浩如烟海偌大的可能性书房里翻遍箱格,只为这堆在普朗克尺度附近逗留的迷你书页,或更糟糕的,见证真理最终如潮涨潮落的浮萍了无踪迹,量子不存在绝对意义的规制,它在n维数复域矩阵及其子空间里任意穿梭,竭尽人类之梦变换形态的所有Signifier-signified映射对。

自分自身?

“啵。”无人在乎的八爪鱼下意识挣开了触绕以示提醒,X露XX下意识将目光往地面泻去,那是一具无首的男性尸体,血从颈动脉泵出,从颈静脉涌出,也从毛细血管沥出,心脏把空腔的气“啵”声推至红细胞浆池里装潢了装潢,整个死人冻成了宣纸白又是一组装潢缀饰,她抬头,林谷幽然的风光实为乱涂乱画在两侧巷壁,各色的颜料,原来一直都很假。

悬浮的黑墨圆珠笔找准了便簽第二行的位置,看是才华四溢,摇头摆尾速记着案发现场的细节,Spy反身自视的结果。

尘·埃·落·定。

XXX娅不知道怎么识别他的身份,就和人与陌生的他者千万遍擦肩而过一样自然,XX薇X的大脑皮层一定安插了真理部式样的文化审查机构,沉疴般的男人在概率波坍缩之前也许可以是任何川流的弃子,总之……虚左以待,她的双马尾辫如科赫雪花一样繁殖,无限迭代的自身朦胧了自身性的伪像,自我即他人,无量多的正确答案亟待她们排除。

One is All.

不明白知更鸟杀了谁,却一次次对准XXXXX,伤痕累累,凶手与死者皆是无头小蝇。

红与蓝盘根错杂的类口哨声由每阵短促的须臾连贯着拖长,警车雨地打滑,掀了拱扑腾的浪,橡胶轮胎的主旋律在二重光鸣铃后“才终于姗姗来迟”。

镜头从XXXX的视角切换到警方,场面范围拘束得非常窄,甚至不知是他们中哪一个的手指、手指中的哪一根抠了探照灯身的按钮,筹划着拉起警戒线,强光就猛地转换镜头的方向固定于它自己的正面,只停一秒,刺眼的大圆环毕现。

掌心朝外单手捂住了半张脸,指缝间隐约瞄见谁人甩开了家的窗帘,“噫!”呲着牙不自觉感慨,因为他理应是和蔼傻憨着对鼓励了,明媚的玻璃幕景粘腻地切入肌肤,钝刀,熟悉感真让潸然泪下。

似·曾·相·识·吧?

刻针再次指于亚弥的正午,而永恒之蛇蜷卧太阳光下。

坦克的轰鸣声跟在袭掠后头形影不离,蹂躏这片岩石裸露着的瘠土,青翠植被本就所剩无几,徒遭这番磨难纯属雪上加霜,幸运些的野草还能残留于军靴践踏和履带碾压的漏隙之间奄奄一息,不幸的则早被夺走了生气。

细微狡黠的嗤笑从【组织】的干部巴夫里恩的嘴角边偷溜出,“上司心心念念的新世界吗……令人难以置信。”他衣冠前的纯铜制勋章囫囵吞吐着煞白的日箭,使之褪去茫茫然的亮度。

初来乍到,不料信号居然会与主世界相隔绝,这支军队只好转而采取较为原始、老牌的通讯及作战办法,派遣三十多名侦察兵配合无人机,到处摸索着的藤蔓一般掰开成六路而去。

西观察,东俯勘,视野中骤地滋冒了蚁群般密集的乌坨,望远镜一端平,方知是聚落——和他们相似的人类的。米兰和约里瑟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偏移了圆鼓鼓禁闭的镜窥,但其他的侦查人员急着替他们汇报了:“长官,西北方位大约2.5公里处探查到一座小型城镇,且无重兵把守……”

巴夫里恩已近没入了队伍中部坦克的驾驶舱,边握着顶盖的框状扶手,边颁布命令道:“原计划执行,火速占领,我们可以将其改造为一个临时据点、战略平台。”

“是!”

步兵协同本国研制的军用装甲车、重型坦克,这共计四百人的营队铺展着一场浩浩荡荡的行军,没有丝毫征兆地逼紧了亚弥镇。

“砰!”

见面礼炮弹一经攒射,便石破天惊地蹬开积在炮膛出口的明黄色尾焰,扫过一条凭肉眼没法企及的弧线,完美炸于目标建筑。

镇上的居民们尚披着日晒各司其职,谁知竟遇房屋崩塌,硝烟弥漫,顷刻间事态就膨化为一股不限于舆情的骚乱。

恐惧超过临界点则消磨了声色,一名丈夫的面容奔走衍阳、尘翳之间,好不容易拨散了烟烬的囚困,却独见那瓦片剖解家妻的肚,伤得她肠管寸断满地。等黑暗彻底飘落,夫妻俩就得接受儿子分布在猩红里单调而亡的惨状了。

部队的铁蹄有条不紊地迈着,很慢,非常慢,像火山熔岩涂炭生灵势不可挡。

“暴徒!休伤平民!”

弗莱顿·海姆未经权衡利弊便半道杀出,以身为轴,旋体几乎要侧翻,仿佛咆哮的命运之轮般,巨剑默守风暴的最外围蓄能驰骋,剑芒道道破空,星火也屡屡迸溅——“哐当!”锋刃卡进坦克正前盾甲足有6.7mm,反作用力顺着他的剑脉直接折返,嗡嗡响遏,晃荡着晕头迷目的残影,弗莱顿遂忍着腕痛拔了被崩出缺口的剑,脚跟凌着波踢踏数十步激而勇退。

他差点劈中了反应装甲的惰性炸药。

前排训练有素的敌军也不问来者何人,而是揪住他暴露破绽的瞬息,纷纷捧着黑杆子扣了扳机,认定胜券在握,没想到,海姆团队蛰伏好的弓弩手一轮箭齐放犹如孔雀开屏,从弗莱顿背后冲来干扰了攻击,雷恸,炎烧,冻霜,虽然战死者之数量仅占全军无足轻重的一小撮。

不过至少有了掩护,弗莱顿·海姆拿百分百的严肃趁机逃脱枪林弹雨的截堵。

可惜箭镞的属性对于死物收效甚微,另一辆坦克稍稍调整了炮管的指向和倾斜角度,“砰!”弗莱顿一撇头,恰有几许零碎的组织肉沫飙过了他的颧骨,像倚着滑雪板撞上鼻翼坠毁。

是认识的伙伴。

可他不认得这个模样。

眸眼逐渐躁烦漂逸了去,怨愤没有服从他专注战斗的毅然,就这么浮现了。

“队长,小心!”

呼喊敦促弗莱顿抢夺回注意力,那是自己的队友,半兽人族的狐女莫莉妮耶·卡修恪尽其责,持长枪把敌人所佩的黢黑器械架至了一旁,然后——

她不明不白地死了,颅脑贯穿伤,现在她成为了比加缪笔下局外人更外局的人,死就意味着不曾活着,超因果已累计无穷大的熵,混沌,支离破碎拉扯扭曲着一切时空的向量态矢,瓦解越来越复杂的本质。于是尺度丧失了衡量宇宙多么多么辉煌的功能,无限之宏图等于无限之渺小,永恒亦不过是虚无百貌的又一脸孔,人类亦不过是将自己视为手段而非目的,洗劫橱窗,淫掠泄愤,拜物供奉,屠龙者从恶龙的泄殖腔里萌发,白色镇压重复着历史自取灭亡,阿丽雅不会真的行使一个完满母亲的义务给蠢货指点迷津。

……

那又如何呢?

人类始终崇高伟大!

他不需要钓无限者的名,不需要沽无限者的誉,不需要可悲的无始无终的循环。

“希望之虚妄正鉴于绝望。”

见状,五官像各个音符摆成了硬朗而永不变更的曲谱,视死如归地,弗莱顿·海姆卒然飞跨刺出,先借宽阔的剑脊面阻抗一簇朝自己头部招呼的突击步枪子弹,而后,被称作希望的光芒充盈了疲惫不堪的破剑,疗愈它的伤疤,填补它坑坑洼洼的阙如——他捕捉千钧一发的良机,以自己的生命、魂魄作为筹码和燃料挥出形同绫罗绸缎交舞的刃砍——“飒飒飒飒咻咻!”让空气粒子沸腾的不灭之炎,分蛋糕似的将那辆坦克大卸八块了,再稍等一条游鱼样的电雳沿着甲板钻入油箱,“啪啷!”敌人们登时被火焰这暴腾的双掌包裹住,拽进炼狱了。

人向死而在的涅槃意志远远恐怖于死亡,“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躯壳载不下焚烧万象森罗的火焰,弗莱顿的皮肤碳化卷起微薄的脆渣,但凡来一缕微风吹拂都会消泯,然而他抢着在此之前再度掀来火之旋风,其斑纹、线条紧拥着空心,流动着如同花苞怒绽出无数剑的雏形,引赤红浇灌大地……

据后续内部秘密统计,敌军死伤一百九十余人。

深邃的瞳仁遭尘埃麻痹,而覆着老式电视机般纷扬而洒的雪花屏,将在凛冬之末丢失讯息……弗莱顿·海姆累了,他竭尽了所能,手抵着剑镡支棱起半尊身,膝盖跪立不倒,静谧蒸去了最后的一滴血,随之,訇然绝命。

“照原计划执行。”

亚弥镇,沦陷,区区六个字把男人揍趴做了奴隶,使女人改头换面当军 妓,财富通通聚敛于混账手里。

“……”米兰呆滞地凝望着军备粮,因发自内心之愧怍而晾着它,没心思饱腹,即便那面包片已经干涩到不配水就吞咽会堵喉的程度,即便肉丸子也招惹了食腐的虫子觊觎。

约里瑟苦闷着脸,小心翼翼地用指头在她的颈脊凸处敲了三两下,“亲爱的,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可我们做得了什么?最好的还是当作没看见。”

死,死,人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他们为什么敢死得那么从容?

我们为什么非要参与这种残酷的相互厮杀?

不惑者不会有此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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