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战争还是灾难，都足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一切。相较之下，生命反倒成了第二。至于第一——
如果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决定，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生物吗？
一次次冲动换来的却是更加严格的限制。而她清楚，他们可不是关心自己。
“好不容易快到时候了，这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可就亏大了。”
自己只是他们养的宠物。相较于那些被带到其他地方去的自己来说，待在这里的自己反而是最幸运的一个。
苦中作乐罢了。
至少到这一秒为止，自己还活着，还是完整的，还是健康的，只是被包得严严实实，没有自由罢了。
他们甚至担心用绳子、铁链之类的捆自己会留下伤。
……
暴躁的狼牙棒拦住了奇怪的斗篷人，一枚金币下肚后便立刻变得亲切又可爱，甚至还专门带了段路。
这里似乎本是一座地铁站，但在经历百年废弃后此刻另有他用。
“请问这位贵客如何称呼？”
守卫将自己带到像是接待厅的地方后，便同不知从哪走出来的疑似助手的人交换了位置。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许多自己和助手。近在眼前的，则是纸与笔和一个吸气瓶。
“别的就免了。”斗篷人只拿了纸与笔，写了个“月”字。
“明白，月先生。”助手只会尊重客人的需求。至于原因？没有必要知道。
居民多是人类，却不属于任何一个政权的地方，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则。但一脉相承的是，它们同样服务于强者，凌驾于弱者之上。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可以介绍一下吗？”如果吸一点奇怪的气体，声音便可临时发生一点变化。但看上去月先生并不在乎别人会听见自己的本音，却格外在乎自己的脸，自始至终都戴着面具。
“当然。”助手取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地下城”：各种餐厅、住宿自是不必多说，交易所专供来访的客人交易稀奇古怪的任何东西，娱乐室可以为客人提供各种放松身心的活动。
“有交易所为什么还有拍卖场呢？”
“当一件商品没有买主或不好定价时，拍卖会自然是不二之选。同时，领主大人也会出售一些珍奇。正凭这些特点，众多客人都会拍卖会上带走几样心仪的商品，当然也有人会去捡漏。”助手答道。
“什么都卖？”
“什么都卖。”
“看看去。”
助手便带路来到了一扇大门前，门队识相地打开了门，作了个“请”的姿势。一踏入拍卖会，月先生便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头。尽管大多人都是来长见识的，但只要付过入场费，进来哪怕只是为了上厕所也有人给擦，又何况坐在这里呢。
虽然这么说，但座位之间的空间还是相当足的，毕竟这也不是电影院，门票钱只是零头罢了。
月先生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助手则是站在侧后方。同排右侧不远处坐了另一个人，连面具也没有，衣服也很普通，正四处张望些什么。一见月先生坐在自己附近，便十分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而月先生也很平静地挥了下手。
两人倒没什么，可各自的助手一下子便绿了脸。一般来这里的客人都很讨厌交流，尤其是同其他客人交流。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结果被打扰的客人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当场掏枪打死了对方。事后，双方的助手便被挂在了旗杆上。
这怎么办？
放心，月先生没带枪。
那他万一是个拳击手或者魔法师或者刺客呢？！
助手正疯狂眼神交流，两位客人却十分自然。那人自称“哥布林”，试图来此处找个女骑士。
二人就这样我们会无关紧要的天。不久之后，伴着一声钟声响起，主持人正式宣布拍卖开始了。
……
自己是不会去逃跑的。
从未逃跑过的，留在这里。
逃跑一次的，被送去当“服务员”。
两次，被送去当“玩具”。
三次……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也许是逃跑成功了——至少死成了。
“……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吗？记不住后果自负。”
“……是。”
那是他们最后的仁慈，可以让自己被买下后不至于当均死掉的方式——听从主人的命令，后果谁也不确定；反抗，死。
回答的还有另外的几个自己。
……
台上的普通红色羽毛价格已达五枚银币，仅为入场费的二十分之一。
“……不会吧，你没钱买了？”月先生看了眼纠结的哥布林。
“这十枚金币是做委托用的，不能动。”哥布林叹了口气，又掏出了四枚银币和几枚铜币——远远不够。”唉，算了，还是买点别的给她当礼物吧。”
“礼物?”月先生看上去很感兴趣,在纸上写了个“+3”递给了助手。
“八枚银币！还有更高的吗？”主持人迅速收到了新的报价。
“嗯……给我妹妹，她生日快到了，但我不久就得去更远的地方了。”哥布林甩了甩头，又恢复了乐观的表情，“不过，肯定待会还有值得我捡漏的东西。”
“十枚银币！”看来又有人报价了。“十一枚！十三枚！十六枚！……”
“看来是我不自量力了。”哥布林干笑了几声。
“我也是。”月先生又写了个大大的竖线递给了助手，却没听到报价更新.
“十七枚银币两次！”
“我不是叫价一枚金币了吗？”月先生十分平静地说，可这句话听上去并不是很友善的样子，甚至连哥布林的助手都被吓到了。
“十八枚银……啊？”主持人都愣了一下，“咳，一枚金币，一次！”
会场当场静下来了，羽毛便顺利到手了。
“给我买的？”接过羽毛时，哥布林有些难以置信，“感谢大哥，大哥身体健康，恭喜发财！”
“客套话就免了，倒是多亏你陪我解了解闷。”月先生笑了笑。
……
工作人员走在前面，自己便跟着走到了会场中央，明亮的灯光比起昏暗的火光甚是晃眼。值得席庄幸的是，这是自己头一次见到他们口中的“客人”。在展开过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自己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起价——两枚金币，大家都一样。但成交价不一定，听说最高的有四十三枚，最低的也有六枚。也许自己可以小小地比一下？
报价声总是一鼓作气，再而衰。在涨到二十三枚时，报价便明显缓了一点。二十八枚时，主持人便喊出了“一次”的通告。三十六枚，“二次”。
该成交了，自己倒还挺值钱。
“四十枚！还有更高的吗？！”
大伙们也正以为呢，结果不知谁又破费了。站在台上的自己也先是愣了一下，心里立马转为莫名的担忧——谁会花这么多钱买自己？！
“四十五！”主持人带头鼓起了掌。“历史性的一刻，居然突破了近三年的最高纪录……”话刚一半，主持人又看了一眼，“天呐，六十枚？！领主大人，您快看呐，多么历史性的一刻！”
欢呼声响彻地下城，台上的自己似乎不再是自己了。毕竟，她的价格，不太低……不，很高呢。
我的哪位亲人成了什么贵族来赎自己了吗？
“七十……咳咳，咳……”主持人嗓子都喊哑了。不过单从异常涨价上看，明显有人在故意抬价，拿下后再倒卖给真正的买主。
“一！百！”嗯，有风险就有回报，有本事你就试试。
“一次，两次——成！交！”好吧，风险太大了，告辞。
“啊？！”哥布林已经被吓傻了。这么大个数字，反倒想让他把自己卖了。”不是，大哥，你真买啊？”
“有什么问题吗？”月先生微笑了一下，起身走向会场中央。在那里，地下城的领主早已亲临现场，满脸堆笑地同月先生握手。工作人员则在空窗期又反复强调了一番听从命令的重要性。毕竟按这里的规矩，一周内因任何原因死亡都会退90%的钱，都收进兜了谁还愿意掏出来!
“……对了！”领主突然想起了什么，亲自去后台拿了几样待售品，直接当赠品送给了月先生。“好了，孩子，去见一下你的新主人去吧！”
克服内心的恐惧，她走向了月先生。心里则不断地猜测着主人的想法。
对方是天使，还是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