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吼啊吼。
却没能吼来任何人,也没有神明出手。
降下奇迹,拯救他的骨肉。
是啊,那怎么会是他的“骨肉”呢?
面目可憎的大小蜘蛛张开它们的口器,潮涌着撕开幼童的小鞋时,他的眼中可曾闪过哪怕是半点心痛?
孩子幼嫩的脚趾被密密麻麻的蜘蛛撕裂,渗出殷殷鲜血,他的脑中可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要“拯救”?
那不过是和一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家碧玉激情后的产物——功利性地施舍他一点恩惠,希冀着他拿起枪,为自己这个“父亲”争夺他爷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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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老实说......但凡嫂子家的拳头再大一点,他也不敢如此果决地点燃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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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也只会挑软的捏,如果这样的好大儿得到了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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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雨还在下__
_哗啦啦啦啦啦啦啦——_
劫后余生的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
_轻灵、跃动,不再端庄,也从不拘谨_
“原来伦理道德就是烧死孩子供自己逃生。”
_哒,哒,哒,哒_
“这样看来,所谓有头有脸的人上人和不知廉耻、无限堕落的怪物也不存在区别呢......”
_哒,哒,哒,哒_
黑水晶雕成的低跟鞋底恰到好处地贴合着她白玉般剔透的脚底,通过几根精致的黑色皮绑带缠在她的玉足上。
__维罗妮卡,骄矜地顶着那镶有蓝宝石的小王冠。__
她不爱穿什么衣服......合理指令下逃离火场的蜘蛛残部们爬上她的双腿,爬过她的股间、腰腹和胸前,爬到手心手背,如此往复。
__大腿内侧,暗红的蝶纹一闪一闪,无时无刻不在宣誓着自己的存在。__
“我知道你在尽力扮演一位成功的父亲,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畜生就是畜生,满口仁义道德还是贪生怕死的畜生。”
“如果让父亲知道当时拼命保护的好大儿是这种东西,或许你早就被猎场里的野兽拉出来了。”
她往黏糊糊的胯下一抹,“啪”,拍进那大哥嘴里。**中裹挟着不少临时新生的寄生虫,钻过他的
肉体,徜徉在大脑和内脏各处。
但无论处在人体的何处,它们的精神暗示都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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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岭中的雨水
埋葬下一个人
坟头长出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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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里
在这场冰冷的大火中发现了燃烧的雨滴
仅仅过去几个小时
雨就下的比火大,燃烧的屋子成了废墟。
父亲看上去有些恼怒,母亲则还是如同往常一般。
两人操劳于这场大火务必会吸引来数不清的询问,从无数询问中藏住大哥,藏住她。
——
于是大哥吸食电子集换式邮票卡片的事情成了家族的耻辱史。
父亲特地在大院门口修葺巨石。
刻上大哥的罪名。
石头很大,大到可以刻上数百个罪名。
他却对着邻里承诺。
这将是唯一一个家族耻辱。
第一个。
即是最后一个。
却也不知。
他在将死之时,是否会将自己名字刻上。
至于生活的改变。
也只是家庭教师的变更。
换了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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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瑟,你长的还蛮好看的嘛,没有被先前那个女权主义老登带坏吧。”
新来的老师看上去不像老师,更像是个地痞。
流子气息严重,但能确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里的事情,以及业务能力确实优秀。
新来的老师让她很舒服。
苍白的面颊、苍白的手指、死灰色的头发......
她很美,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是她
__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或东西__
无论是发型还是衣着,仿佛生来就该是那样
“罪孽深重的人才是大爷”
“你想走吗?”
家庭教师将维罗妮卡思绪打断,抓住,缠绕回一道问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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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无言
“耻辱柱上绝不能有他们的姓名......”
“将我带到世间的天使,支撑我活下去。”
“助我完成生命的进化,哪怕更多的是血脉的野心......我们都流着同样的血,不安与饥渴在胸腔泵动。”
“讨厌现状......”
“会画画的污点也是污点,只有污点把自己当个画家。”
大院底下,粘液包裹的卵,一颗接着一颗。
“我该往哪走呢?”
那家庭教师目光一滞,随即吸进口气
“哇,我以为你不会成为为了家人考虑的半虚无主义者...不过你应该算是积极虚无主义。”
新老师不知从哪拿了两片面包 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桌前,在上面抹着沙拉酱。
“不过两者没什么区别,只是前者是人生没有意义.... 后面那个是人生!没有!意义!!的区别,不细分分不出来,毕竟打印在纸面上都是同样的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加几个感叹号。”
她抹完沙拉酱,便往嘴里放,轻轻咬下一口,慢慢咀嚼,品尝沙拉微微的酸甜配合着面包的咸,粗糙的面包粒来回滚动,摩擦舌头。
直至味道走遍整个味蕾,便顺着口水,慢慢咽下。
“走,便是走,向外走,你的父母,嗯,罪名多的我不想说,七宗罪都没办法评定,你把他们当天使,他们表面拿你当宝贝,背地里...emmm也是拿你当宝贝,但作为一个不同于你的【人】,他们的良心如果还在就要好好限制你的自由和接近一切权力为你好。”
“至少前者实现了,你在这个小镇上没人知道,父母需要自己的面子,待他们变成尘土就不用管这个了,但你要活的时间比他们长多了不是,难道你想像一个战神一样去跟那群警察局的拟据论疯子比划比划。”
老师耸耸肩,语气颓废但激进,像在讲道理也像是分析现状,她又掏出把黄油刀。
侵染黄油,随后均匀涂抹在面包上。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场【审判】猛然袭来,带走一切,届时,你难道要变成蜘蛛女皇等着superman来把你当boss刷了吧。”
黄油刀离开面包,黄油涂抹均匀。
她目光挪向维罗妮卡
“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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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也许那才是最好的答案。_
她想通了,无论下一站在哪里,她都必须得走了:多一天的迟疑意味着多一天的隐患,__她的存在是这对掌舵夫妇乃至整个家族最大的黑点 。__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荫庇雏鸟的羽翼渐渐脱落老化,它们终有一天会离开温暖的旧巢——更何况是蛇尾鸟身的异类。
__至少在这里,水火不容。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