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摇曳在昏暗的审讯室中。
审讯室不是很大，但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条椅子，这让审讯室显得很空旷。
生锈的铁栏杆外飘着点雪，而审讯室的桌子旁则摆着一个铁桶，桶中是赤红的冒着热流的炭火。
【吱嘎】
审讯室的铁栅栏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棕色半高礼帽的男人抬脚走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
他是佛伦萨警探。
佛伦萨将黑色的皮包甩到桌上，随后将双脚舒服的搭在桌子边缘，悠哉的吞吐起烟雾来。
他蓝色的眸子晦暗深邃，眉头紧缩，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但随后又舒展开来，对着监牢外的实习探员挥了挥手。
【去吧昨天早上的那个女孩带过来，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可是警探，她......】
【快去！】
【是。】
没一会的功夫，佛伦萨警探的正对面就着一个褐发赤瞳的女孩。
她小鹿般惹人怜爱双眼左右乱晃，十分紧张的样子，像是头受惊的小鹿。
【别紧张，美丽的小姐，我们只是想向你问一些问题，问完后呢，你就可以回家了。】
佛伦萨尽量表现得亲切、温和的与女孩对话，这让守在他旁边的实习探员瞪大了双眼，像是见了鬼。
而女孩也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佛伦萨的善意那般，渐渐冷静下来，尽管佛伦萨这【慈祥】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好，第一个问题，您叫什么名字？】
【妮......妮雫】
【很好，第二个问题，事发当晚，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或者动静什么的呢？】
【并......并没有，那天晚上走了很长的路，很累，所以.......】
【好的，非常好，小姐您表现的非常好，那】佛伦萨语气一顿，左眼朝妮雫撇了一眼，随后道；【车夫谢尔盖，是你的爷爷吗？】
【嗯，是的，他是我的爷爷......】说完，妮雫眼中泛起一阵雾气，接着晶莹的泪珠就从红润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站在一旁的实习探员看到这一幕双拳攥紧，脸色十分难看。
【请节哀，妮雫小姐。】
车夫谢尔盖不仅是你的【爷爷】，也是我们可爱可敬的同事，警探谢尔盖啊。
佛伦萨在心中暗暗腹诽，没把后面的话讲出来，随后道：
【你没有父母，对吧？】
【我有！】
【抱歉小姐，我们去居管局调取了你的档案，里面并没有你父母的相关资料。】
【好吧】妮雫的小脸一僵，突然就变得冷静，仿佛刚才的悲伤与她无关。
【是的，我没有父母。】
【嗯，那么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小姐，您可以走了。】
佛伦萨将妮雫从身前的座位上搀起，实习探员跟在佛伦萨身后。
将她从审讯室一直送到警局门口，佛伦萨和实习探员目送着少女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十字路口。
【长官，你就这么把她放了吗？】
【......是啊......】
【可是佛伦萨叔叔，我们好不容易抓到她......谢尔盖，我的祖父就这么白白死了......】
听到此处，佛伦萨一把抓起实习探员的衣领，目眦欲裂的吼到：
【实习警探谢尔盖！请注意你的态度！你正在和你的长官说话！】
言罢佛伦萨一拳打在小谢尔盖的脸上。
这一拳力道之大，使得小谢尔盖的整个身子直接摔倒在地面上。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随后又渐渐平息。
佛伦萨默默的走上前来将小谢尔盖扶起，拉到警局外墙一处偏僻的地方。
四处张望后，将嘴凑到小谢尔盖的左耳旁压低声音道：
【你以为我不想把她抓起来吗？可是你也看到了，她说自己是谢尔盖的孙女后，第二天居管局里出现的档案也显示着她是谢尔盖的独孙女。】
【那我算什么！】
【是啊，你算什么，但这事却只有我们记得，不是吗？】
【这女孩有着改变现实，或者说，有着改变因果的怪异能力。】
【而要想抓住她，就只能听教会的，将她作为封印物，完美收容......唉......】
望着眼前实习探员小谢尔盖俊朗却又有些稚嫩的脸上蒙着一抹黑雾，佛伦萨叹了口气，随后抚摸了小谢尔盖的额头。
【我们只是普通人，没办法，没有办法的】
【再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居管局确认我们的猜想了不是吗？她这种能力的对象是可逆的。】
【让我去当诱饵吧，佛伦萨叔叔，我自认为我的容貌还是俊朗的，让我去完成仪式。】
【啊哈哈】看着小谢尔盖一脸认真，却压根没听自己后一句话，佛伦萨对着他爽朗一笑，然后用温暖的手掌拍了小谢尔盖的后脑勺。
【你这小子......不用你去的，这女孩已经找好猎物了。】
【可是......】
【没有可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些时候正义心可不能太强！】
没等谢尔盖的话说出口，佛伦萨眼神冷峻，立马打断了他。
随后又神情平静，语气温和的道：
【小谢尔盖啊，你说用一个人的性命换一城人的性命值当，还是一城人换一个人的性命值当。】
【这个......】小谢尔盖沉默一会，随后道：【一个人换一城人吧。】
【那如果那一个人是你的妈妈玛琳呢？】
【......】
面对佛伦萨的提问，小谢尔盖顿时沉默。
而佛伦萨也从衣兜中掏出一根香烟点上，随后慢慢答道：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每个人的生命的都是有价值的，当面临抉择，选择牺牲谁都是一种罪过。】
【但是，我们是警察啊，是国王的鞭子，我们代表的是皇室的利益。】
佛伦萨从衣兜中取出一枚带血的警徽，在小谢尔盖眼前晃了两下，随后用手指着警徽上的城堡道：
【看啊，布瑞思堡，这是王室的象征，公平与正义从来都不是我们的职责，稳定与秩序才是。】
将带血的警徽递给一脸震惊的小谢尔盖，佛伦萨转身就向警局大门走去。
整栋警局有着一圈台阶与四根立柱，使整栋建筑显得的威严，庄重。
但在小谢尔盖看来，那些立柱和屋檐就像是监牢的铁窗。
【快点跟上，小谢尔盖，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佛伦萨冲着小谢尔盖呼唤着，就连路旁松树上的积雪也随着声音纷纷掉落。
小谢尔盖的瞳孔颤抖着望着眼前向他挥手的男人，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随后又调整好心态跟上了佛伦萨，但步履蹒跚。
望着小谢尔盖的失态，佛伦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未有所动作。
只有小谢尔盖自己清楚，就在今天，自己的世界连同着才刚刚起步的梦想一起，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