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马车的窗口向外望去,现在的帝都已经与莉莉丝印象里那一百年前的帝都几乎没有几处相似的地方了,魔导器具的普及率相当惊人,几乎每家都能够持有一些魔导道具。经过阿尔弗大帝扩建数轮的帝都,连道路都是原来的数倍之宽。
为数不多没什么变化的地区,就是那污秽、贫穷、黑暗、充满着暴力与肮脏的帝都黑暗面了。无论是贫民窟、酒馆还是娼馆,依旧透发着那股腐烂的气息,魔导器具所散发出来的灯光都在其中变得模糊了。
“吁~”车夫扯起了缰绳,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帝都骑士学院修建在了帝都东郊,占据了极大的一片土地,甚至连占地极广的奥涅斯大森林都被划分在学院的管辖范围之内。不过因为奥涅斯大森林那强大的魔法结界,平民也无法出入奥涅斯大森林砍伐或者狩猎,划分给帝都骑士学院算是专业对口了。
莉莉丝和父亲一同下了车。学院门口的报名处零星有着一些或持剑、或穿袍的贵族牵着自己孩子在不同的记录官那里进行进行登记。
由于魔法的普及以及军制的改革,骑士现在在军队中承担的更多是上级军官的职责,因此现在帝国对骑士的要求更为综合,而不是单纯的以武力为基准评判骑士。虽然依旧有专注于战斗的战斗骑士,也主要是负责与敌军骑士进行骑士决斗打击敌人士气的情况,像过去一样的战斗骑士们单独成队冲击敌阵的情况不会再有了。
因此,即使是依靠做生意或者开工厂积累财富从而获得爵位的穿袍贵族,也愿意将自己的次子、三子之类的送到骑士学院来碰碰运气。如果能侥幸入学,基本上成为帝国的高级军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家族也能更有保障。
多米尼克带着莉莉丝随便找了一个空闲的报名桌位,就让莉莉丝开始填写报名表上的信息。
坐在报名桌后的文职老头看到有人来,连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帝都女郎周报》,把签字笔递给了莉莉丝。
文职老头看到莉莉丝的长相,又看了看莉莉丝尚且没有多少起伏的胸部。他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转头对多米尼克说到:“您这孩子长得真俊啊,怕是百年前的莱特骑士、泛斯骑士都比不如您这孩子长得俊俏。”
“这孩子是咱女儿。”
“女儿啊……”文职老头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想来骑士学院吊金龟婿的贵族。在这之前就已经有过不少这种案例,由于骑士学院没有明令禁止女性报名,所以不少家里女儿长相不错的贵族会让自家女儿趁报名的机会来学院里逛逛,看能不能吸引到这些长期在院内只能接触同性的的少年。偶尔还真能让这些贵族得逞几个。
不过从去年开始,学院就有新规定,报名后如果不能通过测验,不得逗留。这贵族的打算恐怕要泡汤了。不过这贵族也算是下血本了,这女孩的长相,嫁个实权公爵的继承人都嫌差。就不知道素养怎么样了。
莉莉丝填完报名表后,把表交给了老头,老头扶着老花镜草草扫了一眼,确定全部填写完毕后带着莉莉丝走向了考核教室。
莉莉丝背对着多米尼克,右手手背抬起挥动了一两下。
多米尼克看到莉莉丝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把行李放在了报名处,就转身回到了马车上。示意车夫可以离开了。
“老爷,不用等大小姐回来吗?”车夫探出头稍微往后瞧了瞧多米尼特的脸色,发声问道。
“不用,直接回卡斯泰露。”
“好的。驾~”车夫扬起了自己的马鞭,马车缓缓离开了学院。
“从这里进去排队就可以了,考完了以后从刚刚那条路出来就行了。”文职老头把莉莉丝带到门口便转身离去了。
莉莉丝推开门,发现里面只是一个等候室,长椅上坐着四五个少年,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凝重的表情,有的双眼紧闭,嘴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有的双腿略微颤抖,双眼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墙壁。少年们虽然惊艳于新来的面孔,但也就当是容貌出众的美男了,比起这个还是自己未来的人生重要,一下就收回了目光。莉莉丝也顺势坐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下一位”,通往训练场的门打开了,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慢慢踱步出来,似乎并不想就此离开。这沉闷的表情让下一位入场的少年脚步都迟钝了起来。
“下一位”,没过多久就轮到莉莉丝了。莉莉丝轻轻的推开门,门外是一片有着各种器具的广大的训练场,场中央有五名教官,莉莉丝把报名表交给门旁的文职人员,向前走去。
“步调平稳、神态冷静、状态自然、心态基础分可以给予60分。”正中央的主考官在积分表上写下了自己的第一条评语。
“您好,教官。”莉莉丝来到考官们的面前,向考官们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的见面礼。主考官见此也点头致意了。
“你好,首先开始我们的第一项测试,请你向这个魔导器具打一拳,然后围绕训练场跑一圈就行,我们会记录你的时间的。”
“好的”莉莉丝点了点头,并用拳头向主考官举起的像沙包一样的魔导器具打了一拳,随后转头就开始奔跑起来。
“这孩子力量真大,我都差点脱手了。测力包显示这起码是高阶战斗骑士的力量。”主考官甩了甩发酸的手,看着莉莉丝那如风一般的速度,连忙开始在计分表上记录评语。
“教官,我跑完了。”
主考官默默在第一项测试里给莉莉丝打上了满分,他负责测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快跑完一圈却连汗都不流一滴的怪物。
“很好,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环节,我在这里问你一道问题,你说出你的看法就行。我的问题是——在与漩涡海的海盗作战时,最需要关注的是什么?”
“我认为是时间问题。根据布罗先生的《大漩涡世界与菲利普二世》的记录,漩涡海的海盗们主要由漩涡海周围各个地带的居民组成,在作物难以生长的季节或年份,他们的活动会越发积极,各个群体之间也更为分散,也会越发难以预测。而在农忙时期,或者大漩涡周边地区较为安分的情况下,漩涡海的海盗只剩下职业海盗,他们的劫掠目标是比较好预估的,职业海盗也很少会登陆进行劫掠,我们也不会冒着入侵他国的风险去剿灭海盗了。”
“呃……很好”这答案不免与主考官的想法有些出入,主考官本来想听到关于补给、军队组织、士气、海盗作战特点之类的回答,不过这个回答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主考官依旧给予了莉莉丝高分。
“现在是最后一项测试了,你选一把武器,然后把这个死刑犯杀死就可以了,但只允许你攻击一次。” 主考官示意副考官把训练场地下室的死刑犯拖了出来。
“请恕我不能同意,既然是死刑犯那么理应由帝国法律进行审判。如果您有相关的文件证明,我才可以接受这项测验。”莉莉丝的眉毛微微翘起,不由得想起了记忆中阿尔弗大帝最为愤怒的时候,就是德泽尔骑士擅自将上代国王唯一的王子杀死的时候。阿尔弗大帝那如修罗般的面貌,自己当时还是第一次看到。
主考官暗自点了点头,骑士学院是要培养高级军官的,可不是培养那些只用听上级指挥的大头兵的。只要点出军人无权审判的考生,基本就算过关了。
“你说得对,那你选把武器在那里面找头羊杀死就可以了。”军官手指向了训练场外,位于北部的一个围栏,里面有着十几头绵羊,牧场的地上有着明显的血迹。
“请恕我不能同意,如果没有目标,单纯的杀生,那只是虐杀,这不是骑士应当做的行为。如果一定要我杀死它,请让它作为我今天的晚餐。”莉莉丝的语气依旧那么平静。
“……你们杀掉的绵羊我会让厨师做成料理,只要你能通过测试,今晚你就能在食堂再遇到它们。”主考官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孩子啊,稍显稚嫩了点,还想着吃。
莉莉丝点了点头,随手拿起训练用的木剑,就前往了羊圈。主考官跟在莉莉丝的身后,刚走到羊圈门口就看到莉莉丝提着羊出来了。羊头与羊的身体之间明显显露出了一条裂缝,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来。而羊却已经没了呼吸。
主考官盯着绵羊那尚未闭上的眼睛,心里不免感觉有点发怵。
“好了好了,你通过了,把你的报名表拿过来吧。我给你盖章。你的宿舍是北区36号,你舍友的名字是齐夏尔·休伯,这是宿舍的钥匙,你搬好行李后联系门口的文职人员,就可以把你带到宿舍了。”
莉莉丝听到后就跑到入口文职人员将自己的报名表拿了过来。
主考官扫了报名表一眼“,不禁疑惑的问道“啊,你是贝伦家的孩子?我记得贝伦家的孩子才12岁啊,院长还一直挺关注那孩子的,毕竟也算是米特涅斯家的一员了。你没有谎报身份或者年龄吧?”骑士学院的院长艾伯温是米特涅斯公爵当代大公的叔叔,而艾特拉是他最为宠爱的侄女,对维克自然更是爱屋及乌。
“我是小维克的姐姐。”莉莉丝回答说。
“呃…啊…这”主考官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位考官一眼,不免有些失语。看到莉莉丝这名字的时候就应该反应过来的。起初自己还以为贝伦伯爵想女儿想疯了,把自己儿子当女儿养了。
副考官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过来,小声在主考官耳边说道“宿舍的事没问题吗,让他们同住一个宿舍,要不给她单独安排一个宿舍吧”,主考官回头在副考官耳边小声说道“待我请示一下院长,一般是不行的毕竟住在一起是要培养协调性的,但是能不能给她开个特例,毕竟是个女生。”
“没事的,教官,即使你们对我特别优待,但在战场上死神并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如果成为了尸体,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呢,”莉莉丝那红色的双眸紧盯着主考官的眼睛。
主考官尴尬地点了点头,在报名表上盖上了章,把宿舍钥匙也给了莉莉丝。
等到莉莉丝推门而出以后,主考官才小声对副考官说道,“赶快把这事通知院长,麻利点。”,然后正襟危坐,等待着下一位考生的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