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莉莉丝大小姐,黑夜

作者:波多江妙花 更新时间:2024/8/4 16:10:39 字数:2636

第三座吊桥之后只有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屋,而屋子飞翔着一些看起来类似蝙蝠的生物,但是比起蝙蝠多了一个尖锐的口器。

据齐夏尔所知,那是一种叫做“食人蝠”的小型魔兽,大量分布在塔尔卡北部与汉诺塔南部。这种魔兽对人类说话时的声音频率特别敏感,在感应到人类用声带所产生的声音后,它们就会迅速的用自己的口器袭击声源。虽然成年人一般能抵抗住食人蝠的侵袭,但如果是婴儿,则会有生命的危险。久而久之它们就有了食人蝠的称谓,即使他们的食谱基本是昆虫和植物。

莉莉丝轻轻地推开了小屋的门,两人都默契的都没有说话,齐夏尔也贴近在莉莉丝背后约一米左右的位置。

屋子的正中央有着一个可以升降的平台,在其旁边有着一个看上去极为明显的开关,那是根长长的拉杆。

莉莉丝与齐夏尔都没有说话,一同站在了升降平台上,随后莉莉丝拉下了拉杆。

“哐…哐…哐……咚”升降机下降到了尽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漆黑的区域里没有一丝亮光。也没有一点声音。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群星沉没之地。

莉莉丝默默拉起了齐夏尔的手,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

但在这种黑暗之中,所谓的“前”这种方位只是一种幻想,齐夏尔并不知道他们正在朝什么方向行进。

这片黑暗似乎对莉莉丝毫无影响,莉莉丝左弯右拐,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颗悬在半空,散发着七彩光芒,但是外形极不规则的宝石。宝石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的食人蝠以及散发着奇怪粘液的墙面。

由于之前碑文上的提示“自缚双手”,莉莉丝没有直接伸手去拿,而是在原地呆滞了一会。

而齐夏尔反而走上前去,直接用手取下了悬在半空的宝石。

碑文上 “有知者保持沉默,因为它不可言说;有力者自缚双手,因为它不可触碰。”学者维特根并不是喜欢说哲学怪话的人,他的话必然要符合实证。这是维特根的核心理念。那么碑文上的内容必然是对这片区域的处理方法。一旦发声,会被黑暗中的食人蝠攻击,一旦用手去探索,那么也容易被奇怪的粘液所侵扰。但这颗会发光的宝石,是肉眼可见,咫尺之遥的实体宝石。那么他们自然不需要再遵守碑文。碑文,说到底只是提示,而并不是一种束缚。——反正齐夏尔是这么想的。

随后又走回了莉莉丝身边,示意她一同离开。

莉莉丝还记得先前的道路,很快地就回到了升降平台初,两人一同回到里祭坛,将宝石放在了祭坛之上。

这次的探索比前两次都要简单太多,似乎是为最后的考验坐着铺垫。

所以虽然两人基本没有消耗什么时间与精力,依然选择了略做休息。莉莉丝将快要损毁的匕首与剑略微打磨了一下,现在似乎还能用用,

而齐夏尔则是仔细观察着碑石的构造,考察着它们的年代。

“这样帅吗?我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长枪。”莉莉丝突兀的问话打断了齐夏尔的思考。

齐夏尔移开,莉莉丝正在拿着从塔阵捡到的长枪摆出各种架势,还在成长中的少女身躯与那修长的枪杆构成了一股不协调的画面。

“冈格尼尔一般都是投掷出去的吧。”

“冈格尼尔指的是这把枪吗,它为什么叫作冈格尼尔。”

“它和我认识的一把叫做‘冈格尼尔’的枪有点像,那是一把存在于幻想之中,投出即必中之枪。”

“那它就叫作冈格尼尔了!这名字确实听起来就感觉很有感觉。”少女痴迷着抚摸着长枪的枪身,双眼里似乎都要浮现出爱心来了。宛如幼儿园时期会碰到的假小子小女孩拿到奥特曼玩具、游戏机时的表情。

“没想到你还挺在意这种事情,我以为你只在乎自己的实力。”

“能否获得淑女们的爱慕也是评判骑士的标准之一。一个邋遢不检点的骑士,即使外貌帅气,也无法让淑女们心安。反而一个外貌丑陋,但把自己收拾得庄严肃穆的骑士,一定能让淑女感到心安。”

“淑女的爱慕吗……这种爱慕有几分价值呢?随机抽取一百名女性,其他条件相同时,在邋遢而帅气的男性与丑陋但得体的男性之中进行选择,选择前者的女性不在少数。”齐夏尔的语气十分平缓,完全没有揶揄莉莉丝时的轻佻感觉。莉莉丝并不反感平时齐夏尔揶揄自己的语气,她理解那是齐夏尔自己的说话方式。但是她并不希望齐夏尔以这种仿佛处于云层之上的感觉来评判事物。

“神说,没有比爱更为伟大的奉献。获得他人的爱,自然是最令人高兴的事。”

“你是如何判定那是‘爱’ 的,她们那或许只是看到帅哥脸后产生的身体本能反应。如果这是‘爱’,那我打哈欠或许也是充满爱的哈欠了。”齐夏尔知道自己在使用辩论的技巧——以偏概全。

“……如果我受到他人的爱慕,我会很高兴。”

莉莉丝并不是擅长辩论的类型,她并不笨,只是她对于这种哲学层面对于概念的抽象与定义并不了解。

齐夏尔没有再回话,低下头来,神情难得的有点沮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这种简单的聊天都要去杠一下,自己这个成年人反而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这种应激反应表示着自己一定对少女有着某种黑暗的感情……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

“没事,朋友之间的争吵也是常有的。如果各自都从中有所增益,那么就无愧于心。”

少女的手瞧了瞧齐夏尔的胸膛,然后重重地拍在了齐夏尔的肩膀上,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刚刚的话。这是她以前和兄弟们争吵以后和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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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夏尔知道自己的品性并不好。

喜欢探索未知,但并不愿意承担风险。在前世无论是探索亚马逊森林还是撒哈拉沙漠,父亲都会为自己准备好最优秀的团队来保驾护航。而在塔尔卡,作为休伯家的嫡长子,自己也有着骑士们保驾护航。即使在现在,也有着莉莉丝承诺了自己的请求保护着自己。

喜欢阅读书籍,但只收获了知识。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书籍,自己阅读以后也仅限于知道了“事实”本身,而对智慧无所增益。

自己自私且情感稀薄,并为此冠以“理性主义”的名号,仿佛如此就合理起来了。

自己有着文明所带来的优越感。看着塔尔卡西南部贵族们农田上的农奴,落后封建的文化与科技。自己看待塔尔卡乃至汉诺塔、弗洛伊德如同当年大英帝国与法兰西的平民看待大清一般。

所以自己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在现代文明阅览群书的自己,比不上一个魔幻中世纪只能读着神的教义的小女孩。

在塔阵自己吓得发抖的时候,她能够毫不畏惧,甚至夹着自己逃跑。

在棋盘上,自己努力表现,但她戴上头冠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那时,自己就已经被折服了。

在一片漆黑中,他只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被她牵着手带着前进。

“无能”——这就是自己给自己的评价。

不想承认……一个小女孩给自己带来了如同父亲般的安全感。更不想承认,自己由此产生了嫉妒感。

越不想承认,越能感到自己的“无能”。无法正视自己情感的卑劣者——和绝不说谎的骑士相比。自己所持有的那份文明优越感,究竟还有何意义。

一个现代文明的普通人,和古代传说里的英雄比较,依旧相形见绌。时间的流逝无法抹杀人类本身的特质。理性主义者无论如何抽象,最后也只能面对现实中最为具体的人。

将这份黑暗的感情拾掇拾掇,齐夏尔将与莉莉丝迎接最后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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