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朦朦胧胧的，像是要睡去，却又实实在在的醒着。似乎是有种力量拖拽着我，让我不会彻底入眠…
似乎是很不适应这种状态，我紧抱着脑袋，剧烈摇晃着身体，从外面看来，我像是在努力挣扎着。
这种摇晃没有持续多久，不知在哪个时刻，我停止了摇晃身体，紧抱着脑袋的手也缓缓放下。
若从高空俯瞰，能看到这片辽阔的平原中有一处小小的凸起。
若走进它，便会发现那是一个平顶的、墙面刷满了纯白色漆的小屋子。
走进屋内，里面被不知何处来的纯白色光芒所填满，位于正中心的白色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型的生物，它像是一直闭着眼睛，在这里睡着，似乎不会再起来了…
——
电脑屏幕前，我直坐在椅子上，手下正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在某个瞬间，我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屏幕前的一个个数字扭曲了，耳边余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周围的杂音提醒着我自己还活着。
又过了几秒钟，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处突然变得沉重了，一切声音霎时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但下一秒，所有声音又都回来了，这突兀地变化让我短时间难以接受。
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叫喊，
“先生，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我向主管报备一下，以现在的情况，几个小时的假期应该是能请到的。”
大约半分钟后，我从中缓过来，这时我才知道肩膀处的压力来自于眼前这位壮汉的右手，他关切的神色我看在眼里。
我摆摆手，脸色一正，说道：“不用了，感谢您的关心，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对面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他在思考如何回答。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说道：“这并不算好，先生。我觉得你需要休息，最好是，能睡一觉。”
我哑笑道，“先生，您说得对，我确实需要休息。但，我也需要工作。”
电脑桌上，我的全息设备正显露在那，上面显示着我与主管的聊天记录，最近的时间在十四分钟前，内容大概是请假之类的吧。
对面的壮汉沉默了，也露出和我一样的苦笑，缓缓擦过我的身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直起身子，继续着和往常一样的操作，重复而枯燥。
时间很快就到了夕阳，我瞅了眼设备上显示的工作时长，42小时。
“嗯，这会应该能请到了吧。”我心里想到。
也许是我这段时间不间断的请假烦透了主管，这次没等我说多少话，他给我批了五小时的假期，像是在施舍。
没有多犹豫，我转头走出大楼，向着街角的咖啡店走去，店里很空，没几个人，大部分桌子上落满了灰尘，老音响唱着披头士的歌。
我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叫了声老板，要了杯蓝山咖啡。
很快，咖啡便端了上来，我扫视了周围，对着老板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看起来很荒凉。”
老板平静的回答到，“自从有了LSD（脉冲震颤器）后，这里就成这样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过了会，他给我递了根香烟，我并没有选择接住，他看起来有些诧异。
我说道：“我不抽烟，这是我向来的习惯，当然，现在也没多少人抽烟了。”
“你看起来很憔悴，工作很忙？”老板说道。
“40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全靠咖啡和同事的话语顶着。慢一点，公司就要被对手顶掉了。”
“网络公司吧，那么抢时间。”老板沉着声回答道。
我端起凉了得咖啡，一饮而尽，轻笑着说道，“虚拟软件、编写、销售。”
“嗯…，”这次老板没有再说些什么。
我刚想付钱，老板抬手阻拦了下来，沉着声说道，“现在你这样的人不多了，就当对你的特殊照顾吧，这次的费用就免了。”
我轻笑着说道，“那我也可以这样回你，现在喝咖啡的人不多了，就当照顾你的生意吧。”
我放下一沓钱，离开了咖啡馆，那是我一周的工资。
我漫无目的的游逛着，五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突然，电话响起来了，看着主管的虚拟投影与他严厉的呵斥声，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的五官渐渐模糊了，只剩下一套西服悬在我的面前。
像是因为喊累了，主管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突然，我像是有了力量似的，一拳打向眼前的虚拟投影，大声制止了主管对我的呵斥。
接下来，我几乎将自己一生的脏话储量全都倾泻在了主管身上，他似乎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楞了几秒，便开始和我对骂起来。
到了最后，他恶狠狠的抛下一句话，大约是威胁着开除我吧。
我向着公司的方向漫步了过去，以往这时候我应该还在桌前敲打着键盘。
我缓步走进那座大楼里，按下电梯，到了主管的办公室门前，出于礼貌敲了下门，里面的人随口应了一句，我便拉开了门，看见我，他眼色一沉，但接着便阴笑起来，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拽着主管那干净的西装的领带，没有多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我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家。
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收拾着衣物，细细读着悬在墙壁上的屏幕上的新闻，“虚拟网络和意识上传技术投入应用，全球八百万人选择沉浸虚拟。”
我呵呵笑了起来，但几秒后，昨天的那种感觉又来了，且更加严重了。
现在，我只觉得眼前模糊成了一团，看过说过的新闻还停留在我的脑海里。
过了会，这种感觉便如之前的两次一样消失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收拾好后，我又一次看了眼新闻，细细咀嚼着上面的文字，并思考着昨天的行为。
突然，我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大声惊呼道，
“虚拟现实！”
我的耳边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响，接着，眼前的世界越来越碎，直到变成了碎末。
一切都静了起来。
——
眼前恢复了，现在我像是处在宇宙里，但身上并没有宇航服，我的第一反应是惊恐，接着，我发现自己并没有事，便冷静了下来。
思考中，我似乎是想到了椅子之类的吧，接着，数秒后，那把理想中的椅子便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我又试着创造了咖啡、电视、街道，直到那颗巨大星球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才这样确定，自己在这里，像是无所不能的神。
——
这些天，我并没有多再弄些什么东西。
现在，我正躺在某颗类地行星的湖边，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不知何时，我拿起旁边的石子，用力抛到湖中，炸起一阵水花，上面倒映着它扭曲后的面貌。
我细细看着水花落下，又看着它化成波纹，突然想起，水花扭曲了石子，那祂所展示给我的，是否也是扭曲后的事物呢？
而我在这的全能性，又能否告诉我这儿的本质呢？
显然，我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又一次，世界碎裂了，我的耳边传来了咔嚓声，绚烂的宇宙在我眼里彻底消失了。
一切又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