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如月寻已经坐在了车上。脑后垫着琉璃真纪的肉腿，眼前是真纪那副冷漠的表情。
缺氧造成的晕眩感此时还未完全散开，但如月寻仍然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弥香呢？”如月寻问道。
琉璃真纪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拳头捏得更紧。
或许是情侣之间的心意相通，如月寻转头看向车后。
车外，他的女友正奋力地蹬着自行车，勉强跟上汽车。
应该是为了平稳舒适，司机驾驶的车速度并不快，须雪弥香才得以跟上速度。
“麻烦开一下窗。”按了下车门上的按钮，车窗毫无反应，如月寻随即对着前方的司机说道。
可对方毫无反应。
“开下窗啊！”
“没有我的命令，她是不会打开的。”他的身旁，琉璃真纪抱起双臂，闭上了眼睛。
……
“寻！”
见如月寻无力地垂下双手，眼睛闭合起来，须雪弥香大喊一声，目露惊恐，然后从地上爬起身来，再度冲上前去。
可还未等她接近，又被琉璃真纪给推开。
“过来处理一下，这边有人窒息晕倒了。”琉璃真纪让像一滩烂泥的如月寻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收起手机，琉璃真纪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须雪弥香，眼神愈发深邃，然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若能拥抱心爱之人，那人生也不算坏。”
说完，她将如月寻横抱着，向着门外走去。
等须雪弥香回过神来跟着走出门外，琉璃真纪已经抱着如月寻进入她的豪车。
“等等我！”
须雪弥香跑起来，想要跟上去，可汽车启动了起来，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我还没上车啊！”
汽车渐行渐远，光靠双腿是无法跟上去的，须雪弥香只好去找了辆自行车。
太阳尚未完全出来，迎面吹来是凉爽的风。骑着车，须雪弥香追上了车尾。
寻，不要离开我！只要寻没事，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奇怪的是，明明如月寻不是那种强势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偏弱势的性格，可他却在感情中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这主导权不是如月寻争取的，而是须雪弥香主动递出来的。体现在实际行动上就是，即使如月寻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须雪弥香也会根据他的脸色来作出各种讨好他的行为。
比如说，如月寻的目光曾在穿着黑丝袜的女生的腿上多停留了两秒，须雪弥香就在自己从未穿过丝袜的腿上套上了丝袜；如月寻的漫画软件里收藏了“高个子女”的tag，须雪弥香就改变了自己喜欢低头弯腰的习惯。
她其实并不矮，只是家庭经历导致她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总是蜷缩着身体，不敢抬头看人。
在感情里，她是扮演极度卑微的那种角色。
卑微到什么地步呢？
当琉璃真纪找上门来讨债，提出让如月寻当她的宠物还债时，她一句话没说，让如月寻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当时很想和如月寻说，他们一起逃跑吧。
可她说不出口。
凭什么，凭什么抛弃现有的一切，然后和她浪迹天涯？
她怕如月寻会产生这种想法，她怕如月寻意识到，只要抛弃自己，就不用还债。
比起男友去给别人当宠物，她更害怕他会离开自己，抛弃自己。
这就是她的自私，卑微的自私。
……
“只要你和她分手，并且保证不再接触她，我就免除她的债务，如何？”
不知何时，琉璃真纪睁开双眼，盯着如月寻说道。
“如果我离开她的话，指不定她又要去哪里自杀了。”如月寻摇头道。
“况且，我也很喜欢她，并没有离开她的打算……啊！”
如月寻被琉璃真纪扇了一巴掌。
捂着脸，如月寻看着扭过头去的琉璃真纪。
自己这是哪里惹到她了？
“嘶！”
下手还挺重。
车停了下来，这是到学校了。
“你给我滚下去！滚下去！滚下去！！”
琉璃真纪对着如月寻连踹三脚，一脚比一脚重，疼得如月寻弯腰捂起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才好像看到琉璃真纪的眼眶红了起来。
缓了一会，如月寻打开车门，转头开始寻找须雪弥香的踪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琉璃真纪抬起刚擦过眼泪，现在还是湿润的手指，再度擦起眼泪。
明明是你要我答应你，不会再哭泣的，可你为什么还要气哭我呢？
看到如月寻牵起须雪弥香的手，眼泪再度从琉璃真纪的眼眶涌出。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本该在我身边的寻才会离开我！
琉璃真纪把这一切都怪罪到须雪弥香身上。
怒火涌上心头来，琉璃真纪擦干眼泪，脸色再度变得冰冷。
她打开车门来到须雪弥香的身边，强硬分开他们紧握的双手。
“看来你是忘记了，你是属于谁的。”带着危险的语气，琉璃真纪说道。
“为了防止你下次又忘记，你给我戴上这个！”说着，琉璃真纪拿出了一个项圈。
“你这……”如月寻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
“哦？你要拒绝？”琉璃真纪没有继续上前，反倒是看向须雪弥香，眼里警告的意味很重。
如月寻没有回话，但也停止了后退的动作，相当于是默许吧。
琉璃真纪蔑视一眼须雪弥香，随后走到如月寻的跟前。
低下了头，如月寻不想去看她。可即使不去看她，鼻子传来的香味、耳朵听到的声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温度都在告诉他，对方正在慢慢逼近。
不需要眼睛，如月寻也感觉到了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她一定带着非常恶劣的笑容吧。
“抬起头。”琉璃真纪对如月寻下令。
出乎意料的是，琉璃真纪一如既往的冰冷，倒也在情理之中。
项圈冰凉，琉璃真纪的手指也很冰凉。
没人知道琉璃真纪在想什么，只是当她给如月寻戴上项圈后，她的红色瞳孔就涣散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出现在她嘴角。
她的气质好像得到了升华。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的话，那现在的她就是一把锋利的剑。
危险感、侵略感、占有欲、捉弄不透，凡是能从坏女人身上感觉到的东西，全部出现在了现在的琉璃真纪身上。
给如月寻戴上项圈后，她把如月寻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
“乖，乖……”她好像真的把当成了她的宠物，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着她。
“哇！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主人啊！”琉璃真纪的不远处，一位女生抱着另外一位女生羡慕地说道。
另外的那位女生深深地看了琉璃真纪一眼，似乎是想从她身上学到成功的经验。
突然！须雪弥香转过头，看向她们。就好像一道雷鸣突然响起，那对女生被须雪弥香那副狰狞的模样吓到，互相搀扶着慢慢后退。
寻……寻……
须雪弥香喘着粗气，脸色憋的通红。
明明只要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