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一样,我例行提问。”
心理科室内,林语竹坐在心理医生对面。
“最近过得如何?”
“挺好的,已经很久没出现幻觉了。”
“你和步维的进展怎么样?”
少女略显惆怅,她低下头,握住自己的左手。“老实说,并不太顺利。”
“为什么这么说?”
“我能感觉到,他并不会把心思过多的放在我身上。”
“你打算分手吗?”医生试探性地问。
“不,如果没有他,我会死的。”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旦离开他,我就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刺痛我,会一直胡思乱想。”少女抬起头“除了他之外,我能和别的人正常交流就是极限了,包括医生你。”
“和别人交流会让你感受到压力吗?”
“没错,我希望对话可以快点结束,时间久了,我可能会疯掉。”
“别紧张,步维就在外面,如果感到不适,可以马上开门找他。”
听到这儿,少女才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她理了理衣服。
“不好意思医生,我刚才情绪有点不稳定。”
“抑郁症的原因通常是病人觉得活着没有意义,而你现在应该已经不会复发了。但是麻烦的是,看你刚才的状态,恐怕病情更麻烦了。能和我讲一下你对步维的感受吗?”
“和他在一起,我会觉得安心,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情绪被抚平了一样,会不会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一部分他的血?”
“医学上只有心脏记忆这个说法,并且没有得到证实,血液记忆恐怕不太可能。”
医生开始分析林语竹这种情况的原因。
“你们在一起时,本来失活的部分多巴胺分泌系统重新回归运行,并且其他有助于稳定情绪的精神分泌物浓度也高于正常人的平均水平。”
“这种算是病吗?“
“我不好说,你有没有想要和他更近一步的想法?”
“有,我想要和他相互理解,我想要知道他更多的事。”
“别的呢,比如攻击性的想法。”
“有时候,,我会想要沙掉其他妨碍我们的人,但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如果长时间见不到他,你觉得痛苦吗?”
“会,会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炸掉一样。”
“那这就棘手了,你恐怕患上了更难治的病,是恋爱依存症。”
“那这是不是证明了我很爱他?”少女一下子兴奋起来。
“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是激素分泌失控的结果,本质上来说你只是特定的人有反应,而爱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你也快要高考了吧,总之,我建议你可以试着先把步维放一边,做一些别的事。如果你的病好了之后对他的感情没有变,这才说明你是真的喜欢他。”
尽管医生给她泼了冷水,但林语竹还是愿意谨听医嘱,正如医生所说,步维应该更向往健全的爱情,而不是病理上导致的依赖。
走出心理科,她看到步维捂着脸,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都知道了?”她有点愧对步维,被他拜托的事没有完全做好。但是每次接近刘盛,还要装作对他抱有好感的样子,那种相处模式让她感到倍受煎熬。
刑警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匆匆离开了,不过这些林语竹并不在乎。都怪步维,害她变成了这副模样,打他一拳也算是他活该。
“医生让你进去。”她幸灾乐祸着。
“知道了。”
等待是漫长的,但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刚才她隐瞒了一直折磨着她的冲动:她不止幻想过一次,她想挖开步维的胸膛,把他的心脏装到自己的体内,仿佛这样她就能了解步维的想法,能知道他的心里都装着些什么,两人就能永不分离。
这个少年,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讲都太完整了,完整到没有他人介入的余地,他并不爱她,只是抱着所谓的正义感,抱着可怜她的心态才一直陪着她。
他从未主动提起过自己的事,更没有向林语竹敞开心扉过。她越是了解步维,越是自发地感到绝望。
你是我人生的全部,但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这是不平等的。
愈发不满足于现状,我想要了解你更多,想要得到你的关爱。幻想着如果自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理疾病,是不是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女孩一样向你表白?我们会像一对正常的恋人一样吵架,磨合,相爱?每次想到这里,一股无法逃脱的苦涩充斥着口腔,难以言喻的痛苦刺痛着每一处神经,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接纳我?
又一次邀请被拒绝,可是我又能做什么?等他高考完,我又能剩多少与他共处的时间?这是自私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在高考这种重要的节点打扰他,但林语竹做不到。
“步维,我们高考完,你来我家住吧。”她的心里终于有了明确的计划。
“额,反正到时候也是闲着没事,我最后多陪陪你也行。”直到最后,步维还在迁就他。
最后吗?不不,这不是最后的时间哦,因为我打算把你留在我身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想着,果然只能这样了。
林语竹不记得那两天都考了些什么,她只记得考场里的空调开的有些太冷,而室外又太热,接学生的家长挤满了每一处校外能站脚的地方。
她并不在乎高考成绩,因为无论能不能考上大学,都不影响她的富裕生活。但步维不一样,他要去考一所好大学,过上没有她的生活。
“怎么样,是哪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步维没有食言,高考之后,他搬到了林语竹家里,尽管她再三要求两人要住一个房间,步维还是不愿意接受。
裁开邮政包装,里面是一份精致的手写录取书,封面上写着本省的豫省大学,直接以省命名的城市几乎都是一流大学,豫省大学也不例外。
“是临床医学专业,结果是最后一个志愿录上了。”步维摇摇头“学医救不了天朝人啊。”
“是为了接替你父亲的位置吗?”她有些惆怅。
“无所谓,其实我第一志愿是法医学,不过希望并不大。”说到这儿,步维感觉轻快很多。
林语竹的偏执越陷越深,她想要决定步维的任何事情,因此两人常常吵架。
差不多要和林语竹告别了,就算是异地恋,两人都不会幸福的,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已经仁义尽至了,就算她发病,也威胁不到我。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尽管步维再无情,面对这个如此依靠自己的少女,最后还是心软了。哪怕两人之间能说的话越来越少,隔阂越来越深,但他还是打算有始有终地结束这段感情。
林语竹也很努力得想要治好这种病,但这种想法越强烈,病情就会越严重。因为想要痊愈也是为了能和步维正常生活的偏执。
直到最后,她都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对不起,我做不到,明明已经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