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冰雪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处理好了，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请问你是？”她并没有被吓一跳，毕竟稍微想想，就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夕。”他的回答就只有两个字，尽显冷漠。
冰雪并不在意林夕的态度，她撑着地面站起，朝林夕微微欠身：“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林夕瞥她一眼，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同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不用谢，你要是没事了，就去找你的队友们吧。”
说完，林夕就要离开，冰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于本能叫住了他：“那个……请问您要去哪里？”
林夕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冰雪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我当然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啊？不然我还能干嘛，我就一个普通人。”
冰雪语塞，她感觉林夕说得好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一个普通人……能这么悠闲地穿梭在满是魑魅的城市里吗？而且还顺带救了自己。
直觉与计算结果都告诉冰雪这个人并不普通，而且更重要的是，林夕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她活下去的概率又从1%掉到0%了。
“那……你能带我走吗？”冰雪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句离经叛道的话。
“？”
林夕：“你要当逃兵？”
“不，不是……！”冰雪涨红了脸，不过下一秒，她整个人突然就萎靡了：
“只是我留在这里好像没有一点作用，不是成为魑魅的口粮，就是拖队友的后腿……”
林夕双手抱胸，看着她：“但是当逃兵你回去之后也是死。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但至少……”冰雪抿了下嘴唇，牵强的笑容看着着实让人心疼：“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林夕能感受到冰雪那极为纯粹的意志，她就只是想活下去，就只是活着，仅此而已。
林夕也很纠结，因为他并不想和人形AI扯上关系，特别还是战斗型。
但冰雪纯粹的求生意志确实让他动容，所以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转身说道：“跟上来吧。”
存活率：10%
冰雪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跟在林夕的身后，她不知道林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路上她一只魑魅都没有见过，就仿佛魑魅已经离开了S市一般。
林夕好像非常了解魑魅的习性，总是能提前避开魑魅出现的地方，虽然路绕了很远，但却无比的安全。
轰隆！
又是一声爆炸，冰雪担忧地看向爆炸声响起的方向，她记得那是月依拦住将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个方位，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不走了？”林夕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冰雪在担心什么，但那与他无关。
“啊……”冰雪晃了晃脑袋，赶忙走到林夕身旁：“没事。应该不会有事的……”
冰雪语气里的不安实在太明显，明显到林夕不刻意去听，都听得出来的程度。
林夕思索了一会儿，放缓脚步，随口问道：“刚刚那个方向，有你的朋友？”
冰雪脚步一顿，低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嗯，她拦住了将，为了保护我。”
将……
林夕没有急着说话，因为他觉得冰雪应该还有话要说，果不其然，也就是大约两秒的间隔，她再次开口了。
“总感觉……我这个行为好像挺卑鄙的。月依是为了保护我才和将死战到底，如果我就这样跑了，你说我是实现了她的愿望，还是辜负了她？”
林夕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她最后给你说的话是什么？”
冰雪：“她说……小雪，跑。”
“那如果反过来，同样的情况，你会对她说什么？”
“我……”冰雪犹豫了片刻，似乎在问自己的本心，“我也会让她跑。”
林夕：“不想活着了？”
冰雪惨笑：“想，但如果情况相反，我却丢下她逃跑的话，那这样的我，没有被她拯救的资格。”
“你觉得有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
“一定会有吧？但没有力量的我只能逃跑，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为她祈祷，我……是个连适配者都没有的AI，是残次品。”
哗啦啦……
雨，从天而降，冰雪的脸颊被雨水打湿，流出的泪水也被雨水冲刷。
她亲手将自己掩藏的伤口撕开，带着微笑，流着泪，将自己的脆弱展现给林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将一切都说出来之后，她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就像是放下了多年的重担。
林夕沉默着，他承认自己在那个瞬间动了恻隐之心，但，他的理性还是压过了感性。
“或许某一天你就会遇到自己的适配者，所以在那之前，你要活着。”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安慰，但不知为何，冰雪听着却格外冰冷，她的嘴唇几欲张开，但最后都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所以最后的最后，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发出一声：“嗯。”
叮铃铃、叮铃铃。
紧急通讯响起，一个小球从冰雪的口袋里飞出，闪烁几下，投影出一个女人，那是冰雪的队长：“紧急通知，活着的人立刻撤离，S市的战役宣告失败，活着的人立刻自行撤离！”
失败？林夕有些诧异，就算这次来的士兵不乏新人，但那种数量不可能开战才一小时就宣告失败啊？
人死完了？不可能，哪怕有将也不可能杀得那么快，将对新人来说是很可怕没错，但只要是有点经验的，都不可能被将屠杀。
那答案好像就只剩下了一个，自己感觉到的那个隐藏威胁，是这些士兵不可能对付的，而它现在……已经要现身了！
想到这里，林夕直接抓住冰雪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如果他的猜想没错，那接下来现身的魑魅，不是【王】也至少是个【君】！
那种程度的敌人，不是极强者出手，纯靠人海去堆起码千字起步，就S市现在这些人，塞牙缝都不够！
“等、等等，我们要去哪？”被突然拉走的冰雪有些懵，她不明白刚刚还优哉游哉的林夕，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焦急。
林夕没有回头，语速极快：“你队长不是说了撤离吗？我带离开这个地方。”
“你能看到我的通讯？”冰雪瞪大了双眼，她猛地看向林夕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被长袖隐藏着的手环，终于还是露出了破绽。
林夕内心暗道不好，他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冰雪是军用的战斗型AI，即便没有适配者，也不影响她所有的信息都是加密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是正常人的话，那么刚刚看到的就只是一颗球飞了出来，并没有什么画面与声音。
但林夕有手环，那个手环会将他识别为与冰雪同一阵营的人，所以他也能看到那则通讯。
不过林夕现在不想解释些什么，主要原因是没有时间，因为无论是【王】还是【君】降临，这座城市都将不再有任何活人。
属于妖精的舞蹈，要被强制画上句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