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深绿色天空,是诚木被刺中心脏时抬头看见的,周围一切在滞空时随着心跳的跳动尽收他眼底。他闭上眼睛,想沉沉睡去,却看见了同伴被虐杀时的场景!
千!伊!夏!尔!
诚木突然清醒,暴起,提起手里的“三刹”十字重剑用尽平生全部气力,向举头三尺的那个混蛋女神刺去。
“我要灭了你这个魔鬼!”
那剑径直穿过女神的身躯,诚木也已经移速来到女神的背后,抓住剑猛地横劈,他挥剑的双臂不敢停下来,发了疯似的疯狂劈砍。
“杀了你,杀了你......”
“诚木同学,那么想杀死我吗?”那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如水。
“杀了你!”诚木不停地劈砍,哪怕血肉飞溅进眼里,哪怕场面已经血腥到让身经百战的他感到生理不适。诚木绝不停下来,他知道只有这次机会,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明明没有亏待过诚木同学......”那声音平静的出奇。
“杀了你......”直到诚木听不见耳边的可怕回声,直到血肉已经看不出人样,直到“三刹”从他手中脱落,直到满脸赤色的诚木精神恍惚。诚木才停止分尸。他总算可以放心了,就在他一阵阵地吐血喘气缓缓降落到地面时。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还是从背后传来,千伊夏尔,那个前世为“石川千夏同学”的伪神,就站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没关系,只要诚木同学开心,杀我多少次都没关系哦。”
诚木疯魔了,抓住身后者一脚踹倒在地,不听人声,疯狂捶打抓掐,直到手下人没了气,直到他看清了身下人的身形。
“纳克......纳克......”诚木是泄了气便连泪水也流不出来,他心里痛得难受,眼睛火辣辣的疼,又或者,是疲惫,他的身躯到了极限,再动一下都会血肉迸裂,只能跪在名叫纳克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双目无神,六神无主。
名叫“千伊夏尔”的女神又一次环抱住诚木,只是这一次,诚木已是有心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犯下这些杀戮......”
“因为他们该死啊。”
“他们,为什么该死?”
“因为他们经常和你出生入死,所以经常让你陷入危险,所以我不杀死他们,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害死的。”
“只是为了这个......你竟然只是为了这个?”
“我是为了诚木同学好,我一直观察着诚木同学来到这里的情况,结果发现诚木同学真不让人省心,那时候我也有点事情,事情解决之后,索性把你身边的麻烦给解决掉了。我知道诚木同学很难接受这种情况,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开心,杀我就是了,等杀累了,乏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再杀我......”
“千夏......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我没有折磨诚木同学,只是诚木同学做的太过分了,搞得我每次都为诚木同学处理后事。”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没认出你来,对不起我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诚木同学以后就这样继续陪着我好吗?”会意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听意是不容拒绝地命令。
“如果我继续陪着你,你会再杀生吗?”诚木有气无力地疑问,他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乞求这可能还存在一点点善心的神明。
“他们不听话,杀,他们不爱我,杀。诚木同学没关系哦,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千伊夏尔用着悠闲的语气说出让诚木最胆寒的语句。
“求你了......求你了,千夏,我求你自爱一点,我求你做个好神。”诚木无泪,只是喘着粗气,也不知是不是在唉声叹气。
“那个呢,诚木同学,我以前想在这里做个好女神,可是那些人,其他神都不给我机会,然后我发现,只有我爱人,人不会珍惜,只有人爱我,我才真的尽到了责任。异世界是这样,原来也是这样,但是只有诚木同学,只有诚木同学表里如一。我啊,小时候第一次看见诚木同学,就清楚自己要被诚木同学爱惜了。”这位银白发丝,清冷高洁的神明此时正媚眼如丝地畅想着未来。她时不时把脸贴近怀中人布满血污的脸上,毫不在意地摩擦着,小口喘着气,只是那男人却没有一点点动静。
突然间,深绿色的天空撕裂出一道黑色口子,口子里照进一道刺眼闪亮的金色光芒。那道万丈光芒照耀在破灭不堪血肉淋漓的神殿之上,从中奔踏而出的,是一狼一神一魔,其身后数千万的冒险者和魔兽乘着十几只巨型的飞舟发出阵阵喊打喊杀声。再往众军士上方一看,“四阵”大旗正飘飘扬扬护佑着这支军队。其中一人又朝着下方投下“八锁”神链条,锁住神殿八方天地,仿佛锁住了敌人的“耳听”和“眼观”。
“可惜你跑不了了,我们都要留在这里。”诚木眼里早没了天边的流光,他算计到这里便没有打算,那些现在和他合作的神明,谁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呢?要么今日毙,要么日后只是换个神明继续受折磨,他更希望是前者。
“那些东西,好吵,还拿着我的东西来打我。”
两个人对喊打喊杀之声和黎明觉醒之曙光全都视若无睹,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两个刚才还杀得天昏地暗的杀神,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总算,直到三神站到神殿之前。那位一直跪着拥抱男人的女神,直起了身,却是清冷高傲又几分狠戾地看着面前三神:“你们三个想来征讨我是吗?是或不是?”
“真是没想到千伊夏尔还敢那么自信,不过貌似看着现场的血污和残垣断壁,您现在的神力已经被削了一半了?莫非你还有什么好器物没有使用。”头上长鹿角,通体黑色人形的神明如此嘲讽。
“您且放心,我只是来见证历史的,不分赃,也不会亲自动手,我们还是非常敬重您的。”说这句话的正是魔王,他身材魁梧高大身后长着锁链状的尾巴。
“不要废话了,就此动手!”狼王一声吼叫,此战正式打响。
诚木已经逐渐失去意识,他却还在想象,如果自己没有上去天台,如果自己没有重生自异世界,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冒险者,如果现在只是一场梦,如果再让诚木遇见那个最美好的女神,他会怎么做呢?
他的意识消失了,在消失之前他如此沉吟道:
“我会再一次,提着刀向神明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