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神话

作者:zzz行定悠生 更新时间:2023/12/17 21:00:15 字数:2468

奥里芬是言神的私生子,在那神话年代,连树都是有智慧的,奥里芬的童年只有祂身为人类的母亲。因为是私生子,他们母子并未因言神享有任何好处。母亲只是一位农民的女儿,每次母亲将他抱在膝上眺望黄昏,透过农屋的小窗,幼小的奥里芬每天都看着太阳从高天落入一片冷杉林中,在这日落的时候,母亲会不厌其烦地讲起她和言神的故事,她告诉神子:

宝贝,我们可是神的家人啊,你才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你的父亲是天上的神,那天他遇到妈妈,他是赐予人世神力的神啊,他说…你妈妈是那么美丽,即使他身为天神都为我倾倒…我们便相爱了,然后就有了你。

这段话奥里芬听了无数遍了,但无论如何,妈妈的话最后总以这样的一句结尾:

你爸爸约定,等一切处理妥当,他会来接我们的。

母亲讲述这些时,平日无神的眼睛总不应有地异常饱含神采。奥里芬也曾被母亲信誓旦旦的话语打动,可同村的孩子却对他说:你妈妈在骗你。或者说:你妈妈疯啦!你只是你妈妈偷野男人生下来的。

奥里芬渐渐大了,他到了大人以为孩子仍懵懂无知,而孩子们却能够察言观色的年纪。他对母亲的“祷词”不再相信,而他在外人面前,却像最倔的小牛那样维护母亲的尊严,神子本就因家庭受尽鄙视,这样一来,他更是形单影只。

奥里芬没有一个朋友,于是他便常常一人在那太阳落下的冷杉林间,他把树当作朋友,诉说着他无法倾诉的苦楚。

有一天,他正对一棵冷杉说着他的家庭,他的母亲,他的孤独,当他像往常那样离去时,冷杉却说话了,它如一位智者,有如一位最亲切的朋友一样,回应着神子的孤独。于是奥里芬和一棵树成了朋友,这也成了他的秘密。

悲剧总发生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那天晚上,神子和冷杉告别后返程回家,家门却已大敞,他刚迈入门扉,就听见了母亲房间的撞击声,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叫声。

他就这样僵在门口,即使是孩童,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却不敢动,奥里芬为自己此刻的胆小而自责了一辈子,为什么他这时能如此冷静,如此恐惧,他缓缓退出房门,躲进冷杉群中,死死盯着家门,过了一会,一个同村的男人神清气爽地迈出小小的房子,那一刻,他的世界崩溃了,奥里芬发现自己是这么的胆小,懦弱而无能为力,他不知自己是怎么重新回到家门的,当他见到母亲时,女人高兴地说:

“你父亲刚刚回来看我们啦……”

他夺门而出,逃入杉林中,他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的朋友却阻止了他。

冷杉对他说:

“孩子,别就这么死去,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奥里芬向冷杉倾诉了一切,冷杉为他鼓气,他说:

“孩子,如果你不想死,就要找到活着的理由。”

神子回应了冷杉,他想向伤害了他母亲的人复仇,他想向所有侮辱他母亲的人复仇,最后,他要向那不负责任,高高在上的父亲复仇。

冷杉叹息了一声,它说:“既然你这样想,我只能帮助你了。”

它说:“把我点燃,烈火会烧尽我的树皮,我的树叶,当所有都燃尽后,从火中取出我的木心,把我的心拿在手中做剑,去实现你的心愿吧!”

冷杉最后对奥里芬说的话是——“不能拿剑挥向无罪之人。”

神子点燃冷杉,树皮化为灰烬,树叶谢落满地,唯有树心不受火侵他把手伸向附有烈火的树心,竟无一丝烧灼之感,树心在接触神子手的刹那化作一把剑,那便是神子后来双剑的一把。

神子没有回家,也没有找男人复仇,他离开家乡,踏上向父亲复仇的路。

这是个冗长却广为流传的故事,菲托亚不知为何清晰地想起了每个细节。既然奥里芬都向冷杉说话,那他自然也可以。于是他低声对冷杉诉说,他把靠着的这棵当作父母,眼前的这棵当作妹妹。

爸爸…妈妈…妹妹…

教会的钟声敲响了,可是没有人来找他。

他很擅长躲藏,没有任何“魔鬼”能找到他,没有麻烦能找到他,修士们惩罚孩子们时永远不会有他,出危险或劳累的外勤时永远不会有他,同伴遭受袭击时他总能活下来,连父母死去妹妹遇难,故乡的所有人都被杀害,他也在八年后,大多数人都已成为骸骨的末日前夕好端端活着。

连背负着最深的仇恨,也能逃避回冷杉林里。

他看向面前的树,它们是皑皑月色和雪下的冷杉,不是家人的脸。

他终究一定无法再逃避下去了。

午夜的钟声回荡在圣洁的圣城林格布尔姆,这儿除了隆隆雷声,微弱的剑鸣,像从前一样和谐宁静。但仔细听,一个杂乱踏雪声逐渐靠近了雷与剑高歌的所在,菲托亚冲了回来,他再次看清了那个杀死过他仇恨的东西,这次他手脚依然颤抖,但不会再回头了。

魔王张开了数百只长翼,每只下都藏着魔晶,魔眼或寄宿的恶鬼。魔法,光流和恶鬼无间歇地飞出射向雪地上的黑格尔,随后绝大多数在半空被无形之刃劈得消散,恶鬼成了血雾。

它啸叫着,不断用巨手击向黑格尔,菲托亚发现它的手断了三只,三只巨臂被连根斩下,垂在镣铐中跟着还健在的另一只于空中挥动。

菲托亚不再袖手旁观,他知道在这种战斗中,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他只是想做。他吟唱起自己最强的攻击魔法,火圣级的一排狭长的火矢打上魔王的皮肤,留下几个黑点。魔王没看他一样,他有些挫败,又吟唱了几个圣级的火系和雷系的法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菲托亚放弃了继续攻击,如果这样影响到了黑格尔,那就是得不偿失,另外一个想法是,如果黑格尔输了,自己,自己能救他一命。

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好笑,菲托亚这么自嘲,但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要么目睹魔王的败北,要么献出自己的命救下黑格尔。

山般的魔王和渺小的剑士决斗着,人影如光速般卷起雪花和怪物的血水,于白地和白山间起舞,白山无数次出击,试图拍死这只剧毒的苍蝇,时间推移,魔王的身上没了一处完好的皮肤,剑士的动作不再如之前那样灵活。魔王一半复眼都被圣剑刺烂,手臂只剩两只,翅膀也被削去大半,几道小河般的伤痕深深犁在它身上,喷涌着魔血。

要赢了,菲托亚为黑格尔呐喊,但他高兴没多久,飞起的黑格尔第一次被巨山以掌扇中,巨掌带着他按入地里,做出一个数米深的坑。

夜终于安寂了,时间恍如定格,黑格尔被击入土中,死去了。魔王也松了口气,放松了。

随后,他将头扭向菲托亚。

他将头扭回去,朝圣城走去。

人类面对苍蝇都不如的微生物,会选择无视。

巨大的死亡继续向前,林格布尔姆地上奏起的巨音恍如安眠曲,但在人类来说,这注定是个失眠之夜。

当面对行刑队时,埃米尔•兰多•菲托亚•因兰德三世一定会想起和黑格尔一起面对末日的那个遥远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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