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儿今日怎么迟了许多?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太后的眉头微挑,修长的手指正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
“都怪儿臣粗心大意,在出门前总有错漏,所以才耽误了时间。还望父后不要介怀。”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到自己旁边的少年身上,白沅主动走上前去,微微挡过他的视线。
“原来如此……司公子的气色似乎不错啊,看来沅儿平日里是照料得很用心了。”
太后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只瞧他的目光暧昧,眼角处还有着明显的讥诮与不屑。
自己是个过来人,如今看着少年的脸庞红粉菲菲还眼含秋波,那定是有了女子的滋养,才会这般津润。
呵!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竟然这么快的就爬到了沅儿的床上去。
“你们来晚了,思瑜他们先去了外头品茶赏花,司公子你也一同过去与他们游玩吧。”
一直敲动着檀香木桌的指尖,此刻终于停了下来。
太后挪过视线,把目光转移到白沅的身上去。
“至于沅儿你,就先留下来与哀家说会话罢。”
太后谢承微的眼神锐利,叫人不容拒绝。
“好的,父后。”
白沅的双唇张了张,最后也只得应了下来。
“那在下也先去与谢公子他们会合了。”
司卿微微福下身子,与二人告辞以后,便迈了出去。
“司公子,还请您随奴婢一起过去吧。”
一名宫仆站在少年的跟前,她此刻正谦卑地垂下脑袋,不敢抬头与少年对视。
“好,麻烦你了。”
离开乾宁宫,带路的宫仆领着司卿走到了一个十分清雅的地方。
只见那儿翠竹修长,红梅怒放……
但就是看不到谢思瑜几人的身影。
“谢公子他们呢?”
“奴婢不知,许是有事儿暂时离开了。若司公子没有别的吩咐,奴婢想要先退下。”
自始至终,司卿都没有看见过这位宫仆的正脸。
这有些奇怪……
一丝疑虑与不安,在心头悄然升起。
“等……”
待他想要喊住宫仆时,却发现她早已不在远处。
随即,便是一阵琴声。
这儿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又会是谁在抚琴?
而且,那琴声之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神伤,这在不经意间便触动了司卿心底的涟漪。
顺着声音探去,只见一片红色的衣角随风飘动。
怎么会是她……
女子一袭鲜艳红衣,在幽雅的竹苑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司公子,数日未见,近来可好?”
一曲奏毕,她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向少年,而那清冷的声音则透着寒冷的风飘入他的耳,他的心……
“不知陛下找司箐来是有何事?”
少年的语气漠然,并没有理会女子的寒暄。
“朕没有找你,许是那宫仆认错了路,带错了地方而已。”
听见这冷酷的话语,红色的身影微微一僵。
抬头的眼底,竟有了片刻的恍惚……不过,那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或许是吧……那在下也不打扰陛下的雅致,先行告退了。”
说罢,司卿便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你就这么不想与朕独处?”
见少年的脚步如此着急,白姝也不再与他客气,她从座上站起身来,直接一把拉住了少年的胳膊。
“司箐只是不忍扫了陛下的兴而已。”
“那便坐下来陪朕抚琴。”
“可谢公子他们还在等我会合。”
“思瑜那边,朕自会处理。你又何需多虑?”
不等司卿再说别的话,白姝就将他扯到了自己适才坐着的位置上去。
“陪,自然是可以陪的。不过,司箐已经是祈王的人,还望陛下能够多多自重。”
“你说……你已经是她的人了?”
白姝闻言终于松开少年的胳膊,往后退却了一步,受伤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的脸庞。
她此刻只觉着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击了,真的很疼……
“呵!那又如何?!即便你已经是她的人了,那有如何?!朕是天命所归,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朕的,包括你!!!”
她的身子原来已经如同落叶般瑟缩,深邃的眼眸仿佛是要透过司卿的衣,司卿的皮肉,看清楚他心的位置……
可说到动情之处,她又突然扑了上前,双手如钳死掐着他的臂膀,疼得司卿眉头紧皱。
“无论你是司家养子还是北域流民,你都只会是朕的,这个结果永远不变。”
作出这些疯狂举动之时,白姝的嘴角始终是笑着的。
那笑容,看起来既破碎又脆弱,叫人光是见着都能够感受得到她的那份心痛。
“卿郎,原谅朕好不好……朕真的知道错了……”
随即她又趁着少年愣神的空隙,一把将他搂入怀中,然后冰冷的唇便强硬落下……
“唔——!!!!”
不可以……他们不可以这样做!!!
自己之前已经算是对不起沅儿了,现在又哪能继续犯错?!!!
回过神来的司卿,立即努力用双手推开身上的女子。
可不管他如何挣扎,那圈着他的双臂如同铁锁一般,根本无法挣脱,就仿佛要把他揉进血肉之中……
而之前还算温柔的吻,此刻更是变得粗鲁无比,她像是要惩罚少年的背叛一般,狠狠地用双唇去折磨他。
“嘶——!!!!”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突然涌入口腔之中,白姝下意识地松开了一双禁锢着司卿的手,转而捂住自己那被咬破了的嘴唇。
“你就那样爱她?”
白姝的神色变得阴冷,眸中也闪过一丝狠辣。
“朕到底有哪里不如她?你若是愿意做朕的凤君,就连这天下,朕也可以与你一同共享。”
“承蒙陛下对司箐的错爱,司箐不胜感激。但我的心里就只有祈王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了。”
“你就不怕朕对她不利?”
“陛下,祈王她可是您的胞妹,这手足情谊,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手足情谊?”
单薄的唇角浅浅扬起。
“没错,手足情谊。司箐相信陛下是位重情重义的好皇帝。”
“原来你这么看朕的?”
“嗯。”
少年轻轻点头。
“……要走那就走吧。不愧是北域的流民,只会扫了朕的兴致。”
言罢,白姝便落寞地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少年,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