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五彩纪年1376年5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气温有些偏低,这是因为现在在秋季,即便是在没有太阳的夜晚,凉爽中带有些寒冷的秋季风仍然能给这片天地带来它的温度。
成排的魔导式电灯在头顶高悬着,为每一位过路人照亮前进的道路。
坐在小道旁长椅的我的身边只有一盏明显落后的路灯,只能发出昏暗的光线。
看不见的魔素为这些电灯提拱能源,这是一个魔法与工业并驾齐驱的年代,像这种古代的装置与现代的科学体系相结合的物件还有不少;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号称是“第五次文艺复兴”的时代,有许多千年前的古文明的精华被人们挖掘出来,并加以改造。
都说和平了才好去谋求发展,看上去不假,赫野大陆在经历了长达千年的战争后,总算进入了一个总体和平的时期,各种现代式、仿现代式、古式、仿古式的发明创造层出不穷。
这些魔导式电灯就是其中之一。
在它们出来之前,人们照明用的都是些比较简单的办法,魔法师会将光魔法或者是火魔法这一类会发光的魔法释放出来,用作短期照明,长期照明还要找到合适的魔法介质,类似于木柴搭建的篝火那类的;将释放出来的魔法移接在上面,就成为了魔法灯或者是魔法烛之类的。
不会魔法的【无能力者】就会选择使用木柴或者是煤炭这类的传统能源物质,将它们点燃,作为照明源使用;相比于魔法师们的方法,这种方法的难度低,普及面广;却也会造成周围的空气污浊,让流动的魔素失去一定的稳定性,所以魔法师们一般是不会使用这种方法去照明,尤其是还没有入门的新人魔法师。
当魔导式电灯被发明出来后,它所拥有的【自主吸取魔素】的特性招到了许多人的追捧,也就很快地普及开了。
据说有许多从事开采工作的从业者都会随身携带一盏便携式魔导式电灯,用以检测井下的魔素含量是否充沛。
所以,这个发明足以被称之为跨时代的巨作,如同古籍里所记载的数千年前的古电灯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一样;为了致敬,也是为了和原本的魔法灯区分,它的名字也就多加了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电”。
这还只是少数的几个部分,古代文明给予未来人的馈赠很多,魔导式电灯是能够直接看到的,更多的,还有文学文化方面。
比如说古东方文化,里面的精华就有不少,在承载它们的文书出土后,上面的知识给思想界带去了不少的震撼,掀起了一波持续到现在的哲学思想浪潮。
我听说,在这些出土的文书的翻译过程中,有人发现这上面的文字跟亚隆大陆的文字非常的接近,几乎是原版跟演化版的区别,也是因为这个,翻译的过程非常的顺利。
说起来,似乎还有不少的“复兴文学家”在当今社会的文坛上大展拳脚,收获了不少的粉丝与追捧者。
这些我不会去理会的,我对文学不感兴趣。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有活力的时代就是了。
我叫白绫,作为一名普通人生活在这个时代。
作为这个时代边缘人的一员,这些只能在这种大城市才可以看到的壮观场景不属于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鸢给我来这里的机会,我可能一生都不会见证这番人类文明的伟业。
我的世界,应该是在那有些远的败落城市那里,而不是在这繁华的堡垒城市。
心中简单地叹了口气,不是为自己的命运,而是对即将离开这里的遗憾。
哦,对了,鸢是我的家人,和站在我面前的守姐姐一样。
我在被她从摆摊的那位老爷爷那边拉过来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
嗯……准确来说是在被训话吧,大概内容嘛让我听听,刚刚走神了。
“……你一个人偷偷的从家里面溜出来,坐上了不认识的人的车,来到了这个你不认识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出现了危险怎么办……”
“你去哪里不好,非要跑到人家私人剧院里面去,结果好了,剧院爆炸了,你命大没死,这次你运气好,但下次呢?”
“也是鸢那家伙的错,到时候我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听到这里我镇定不了了,那我可以反正顶多是禁足几天,但是绝对不能够把鸢给惹生气了。
我出来就是趁着守不在家,一直苦苦的求着她,她才给了我一张票让我出来。
结果没成想本来这次偷偷出行的行动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结果偏偏让我撞到了人家恐怖组织偷袭剧院的那一幕。
纸是包不住火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守肯定知道。
虽然但是让她过来的原因是我按到了传声器上面的紧急呼叫功能。
不过没问题就好了。
先把鸢给保住吧,鸢姐姐可不能够因为我的事而在被吊到房梁上打了,不然到时候我再想求着她帮我做一些事情可能就求不动了。
“跟鸢姐姐没关系。”
我小声的辩解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能够让她听到,我这么做是生怕惹到了眼前这位还在发威的守姐姐。
手指则是在不断的摩挲着刚才守递给我的香囊。
有了这个香囊我才能拥有够除我的家人之外,跟别人说话的权利。
这是我的身体问题,挺让我头痛的。
而我原本是有一个香囊的,只不过那个毁在了恐怖分子袭击剧院当中。
“你……算了,也不好说你。”
守叹了口气,冰冷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我们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白绫。”
“嗯?”
“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好奇的询问道,看着守认真的表情,我就知道这次征求的我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而是她征求我意见的次数也是很少的。这次突然提出要征求我的意见,我也是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就是,我们得搬家了。”
“啊?怎么了?”
她这句话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们明明住的好好的。
我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我住的地方,那个贫瘠的贫民窟,以及里面那些虽然身处苦难当中却十分乐观豁达的人们。
他们是我们家的好朋友,亦可以说是我们的亲人。
“世界这么大,有能力总得出去外面逛一逛。”
她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心里还是有对那个地方那片土地上的人的留恋。
说走就走,总的来说还是很难做到的。
“能不走吗?明明我们住的很好。”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我也不愿意离开,但作为这个家里面的话事人,总得对自己,对你们负责。”
她平静地说道,声音轻柔。
“那好吧,不过要好好的跟他们道个别。”
“嗯,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吧,都快成年了,也该有点自己的主见了。”
她点头答应了。
“我们选择怎样的出行方式?”
我问她。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同的出行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跟着商队,私人武装出行或者是自己单人骑马出行之类的。
“我会组建一个商队,主要业务就是送信件的。这方面是有国家的补助的,虽然说限制的也挺多,足够我们出行就好。”
“嗯,好的。”
这倒也是一种很好的出行方式,不过毕竟是怀着任务上路的,而不是像商队那种以非常单纯的买卖为目的的出行方式,终归还是比较累。
有些好奇守做过这方面的事情吗?我不清楚她是否有这方面的经验,算了,毕竟她是老板,我只需要在后面跟着打杂就行。
“在这期间你就当老板好好的处理商对你的事物吧,如果有处理不了的,我会帮你就当是你在人世间行走的练习吧。”
“……”
我没有说任何的话,脸上感觉有种莫名的隐隐疼痛感,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守太抠了,不过不是关于运送信件这方面的事。
“你饿了吗?”
“嗯,想吃饭团。”
我点点头。
从出来之后到现在,我确实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倒也不是我没胃口,只是口袋里除了回去的车票外,真的没有钱。
“那好,你在此不要走动,等我回来,或者我会教认识我们的人带你走。”
“好的,晚上不安全,你早点回来吧。”
“嗯,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不要乱走。毕竟被精灵盯上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再次叮嘱了一下。
‘精灵?’
听到这个词,我立马回想起书上说的那种尖耳朵的生物,擅长使用木系的魔法。
虽然说平民窟里面也有几位精灵的存在,也擅长使用木系的魔法,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是尖耳朵。
是有什么不同吗?守对贫民窟里面那些精灵都是非常友好的,可是当他说到城市里面的这些精灵时,言语中似乎隐隐透露出一股敌意。
“好的。”
我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就好。”
她上前拥抱我,我感受到她那细腻的肌肤摩擦在我脸庞上产生的那种滑溜的感觉。
倒是没有那种书上写的那种女性常有的体香。
却是有那种鳞片的冰凉感,守没有体温,或许这就是她独特的体质吧。
就像鸢姐姐一样,她是亚人,本体是鸟,可以利用魔法,在鸟形态与人形态之间自由变化。
简单的抱了我一段时间后,她起身离去,不一会,她那金色的长发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我想起好像没有跟她说那个老爷爷占卜出我自己未来要坐牢这件事。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心里突然传出一道中性的声音:
[终于走了,憋死本大爷我了。]
[憋死你才好。]
我习惯性地怼它。
这位是住在我心里面的一个不知名的存在,自称《灭世忏悔录》。
整天嚷嚷着不是要夺走我的躯体,就是要消灭我的意识。
倒也符合它的名字。
不过我还是会叫它为小科,意为《百科全书》。
原因无他,就是他会向我提供如同百科全书一般的知识。
按它本人的话来说,就是:“我可不允许我夺舍的目标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傻瓜。”
对于被它整日惦记着夺舍这件事,我倒也没什么感觉,一是它到现在都没有做出能够强制夺走我身体控制权的事,二是我本身就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感情。
那多出来的那些感情,就是对身边的人的那种留恋的感情。
毕竟我连我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更何况爱或恨这个世界呢。
守她们是收养我的人,固然会留恋她们。
[你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好。]
[怎么了?难道你关心我吗?]
[滚!本大爷才不会。]
[哼哼。]
我暗笑道,原本压在心中的那一片乌云被吹散了。
[真是小孩。]
它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感慨。
[小孩,我可不小了。]
我反驳道,因为按照法案来说,我快要18岁成年了。
[那好,既然你不想,那么你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吧。]
[那当然……]
[那你知道为什么守要带你出去吗?]
[是不知道的嘛。]
我故意留了半句,等它问出问题之后,才将后半句话讲完。
这时我才留意到她所说的:“带你出去”。
[啊?]
[你才反应过来了啊,晚了,谁让你在这里耍性子?]
[你不也是?]
[不一样。]
[那你说吗?]
[不想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它就马上陷入沉默了。
过了一会,它说道:
[当四色的古花重新绽放的时候,你将启程,开始在旅途上播下名为“故事”的种子,五彩的时钟很快就要敲响,过去的余晖将会洒到你的身上。到那时,成长的刀子将会削去你稚嫩的肌肤,你将不再是孩童,现在的时光将会成为橱窗中的玩具,未来的大雪会试图阻碍你的脚步,你会理解的。]
然后它就在也不说话了,任我怎么说怎么求它都不愿意出来。
“哼,还好意思说,你自己也不天天耍性子嘛。”
最后我只得以抱怨收尾。
尔后,我不停的搓着手上的香囊,望着小路的尽头等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