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地图显示,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再过……”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昏沉过去的意识逐渐消失,在短暂的空白后,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里的声音了。
“……滴答滴答……”
如金属制成的摆锤晃动的声音响起,这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前兆。
如同倒计时中的摆钟,在这个世界里宣告着我的降临。
或许用“降临”这个词语未免也太过自大了,可是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这个梦境里的世界以一种我无法言说的善意、敬意……甚至可以说是敬畏来迎接我。
我已经来到过这个世界很多次了,多到都习以为常地选择忽略记录来此的次数,又或者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我的身体习惯性地忽略吧。
我曾经想问小科这个梦境是什么情况,可是小科在这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已读不回”的状态,只能作罢。
“滴——答——”
随着“摆锤”的一次悠长的摆动后,我眼前的景象变了,不再是黑的一片虚无。
梦幻的光线照来,透过轻柔的帘帐,洒进我身处的这方小天地里。
我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一张可以被称为“床”的、由藤蔓与花朵编制而成的小平台。
身上盖着的,是不知道是蝉丝还是棉花的大被子,上面也“绣着”淡雅的五色小花。
透过帘帐往外看去,外面是亦真亦假的景象,它们由流动的五彩绘成,像是随时都可以排列组合的流麻一般。
不知这次掀开帘帐会是什么呢?
我心中的想着,在我以往的经验中,外面的景象随时会变。
这帘帐,有时像是在林间小屋的门帘一般,掀开后,外面是翠绿的森林。
有时像马车的门帘一般,掀开后,外面是飞扬的尘沙。
甚至有时像皇帝的卷帘一般,掀开后,外面是匍匐的文武百官。
跟开盲盒一样,还是不符合市场法律的无保底盲盒。
而且,每次掀开后,我都会直接失去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变成与帘帐外的世界相符合的职业,自己行动着,而我本身则成为了一个全沉浸式体验的旁观者。
在这几个月里,我曾经成为了野人、商人、农民、旅者甚至奴隶、皇帝、祭祀,更加刺激的是,我还体验过当神明的感觉,只不过……我是一位躺在地上,被一枪洞穿心脏的神明。
不过好在,至少我都还是成功醒了过来的,指在被吓醒之前。
不知道这次掀开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突然有点不敢掀开了,成为奴隶被鞭子抽打的那段经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那火辣辣的感觉是真的痛啊。
但是,我还是要掀开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随着第一鼓的勇气注入,我伸出手,将帘帐拨动开。
外面显露的景象开始出现,流动的色彩得以凝聚。
随着更强烈的光照入,我不由地眯起眼。
过了好一会,眼睛才适应了这股强光,
外面的景象开始流入我的眼中,我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宁静温馨的小木屋里。
我缓缓将身体向外靠去,让四肢全部都沐浴在这缕阳光之中。
温暖的光芒如同一名按摩师一般,熟练地按活了我的每一寸肌肤,让它们得以摆去麻痹的感觉。
等等,麻痹的感觉……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只是有刚睡醒的疲惫感,或许还有……一种昏睡了许久的感觉,四肢都不属于我的那种。
刚才伸手的动作似乎也很僵硬,只是我没有注意到。
可,仅仅只是“只是没有注意到”吗?
我低头看向双手,发现上面有着青色的纹身。
手臂上也有,不过是向着其它颜色的渐变延伸。
一颗铃铛绑在了我的手腕上,随着我手腕的摆动而发出清脆的“叮铃”响。
一开始我的听觉还没有恢复,没能听到这声脆响。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完全由自己操控着。
“这倒是个好事。”
我不由得说出这声感叹,却不似我之前那般半死不活的阴沉声音,而是沉稳且充满活力。
这不符合我声音与性格的话语激起了心中的一阵涟漪,随之消散。
因为我感觉我就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梦境之外我却不是这样的。
按理来说的两种矛盾情绪会引起我的一阵头大,却让我惊奇的发现它们一下子就消散了,就像是这本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没什么好计较的,那就干脆不要去理会。
我用脚趾头掂了掂地面,感受到自己可以下地了。
于是,我将身体前倾,准备从床上站起。
却不曾想,头上突然一股阻挠感袭来,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平衡打破。
我摔了下去,连带着整个帘帐一起。
它们落在我的身上,束缚住我的手脚。
此时的我就好像是落网的鱼一样,悄无声息间就被渔网捕获。
落网的鱼……
不知为何,这个形容戳到了我的笑点,我开始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将身上的帘帐拨开。
前面还算容易,可到了后面,也就是阻挠我起床的头上不明物体时,却像是被编织起来一样的,怎么尝试都无法摆脱它们。
尝试的过程中,我大致摸清了它们的模样。
像是树枝一般,却远比树枝坚硬。
我将挡在眼前的那部分帘帐掀开,侧眼发现了房间里的梳妆镜。
我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和现实中一样的体型,身上盖着的帘帐。
陌生的面容,上面涂满了奇怪的花纹。
以及,盖在头上帘帐之下、头顶长着的……角?
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是梦境带来的感觉吗?
陌生的自己,倒也是挺好看的。
但是,为什么此时的我意识这么清醒,还能意识到我就在梦里呢?
按理来说,当我意识到自己做梦时,应该是要在梦醒之后。
我的心中一股凉意袭来,镜子当中的自己同样往后微微倾斜了一下。
金色与红色的异瞳当中,瞳孔收缩着,眯成了一条细缝。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算是兽瞳吧?
这次的梦境角色扮演挺好玩的,孩子表示下次不必来了。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都是清一色的自然风格。
除了凌乱的床外,全部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实当中的白绫是不会这么自觉的。
我要有点自知之明。
说真话脸不红。
等下,我什么时候性格变得这么调皮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疼痛感非常真实。
而且脸好圆润好弹,不像现实当中的我那般僵硬。
现在的我,既有不属于我的那一块,也有清楚地认识到“本我”的那一块。
这个是我,同时现实里的那个也是我。
真好玩,下次真的不想来了。
话说,这里这么安静的话,也不会有其它人吧?
我猜测着,相比于其他那数十次的入梦,此刻的我没有半点除现实之外的记忆。
不然的话也不会惊讶于身上的纹身,以及被头上的角阴了。
在想这些琐碎的吐槽事情时,我继续环顾着四周。
最终,目光落在了贴在门上的字条:
【你想说话,于是你将下面的都念出来了】
看着看着,我真就如它所说,将下面的都念了出来:
【所以啊,以祂之名,听吾诏令,让一切美好都来临。】
【心中恳切,恭迎神临,逝去的时光终不在。】
【未来啊,请来吧快来吧,我们一起,爱上活着的一切。】
念至此,字已没。
我心中的感到奇怪,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歌词,甚至都可以给它谱上谱子。
而且就这几句,该不会是原主的什么奇怪的爱好吧?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却没办法在看故事的记忆中,找到与这位奇怪的房主人相同或者相似的主角。
好了,事已至此,也该回去了。
但是怎么回去啊?
我记得前几十次回去不是摔下悬崖就是被一枪捅死,然后醒来。
温柔的就是被圣光照耀啥的。
可都没有啊。
看来还是要继续待下去了。
但房间空空,没什么好玩的啊。
总不会这是突然窜进来个人吧?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w(゚Д゚)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