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八年春王正月。三月，王及金泽子、宰艾诺、狮行人科勒、术行人旃甥、神岛行人小林会于翠讼。夏四月，术人取商戈。子春伐商戈，弗克。五月，术人选，举唐辰。冬十有二月，太后卒。
【传】四年春正月，术行人旃甥如翠愬我。遂召诸国以讼期。
二月，术唐辰使蒸宣子如神岛聘，贿天王曰：“赞我，吾助汝有国。”天王辞之。
使李昂父如金泽聘，同宣子命。金泽子辟拜不受，使聘诸王。礼也。
卒事，不致命而退。其介问焉，对曰：“王在宾，其容如归，是逃其国也，必不能其臣。天洲之大事，唯商戈尔；王将不成其人矣。无致有庸。”
三月，子屈会宰艾诺、狮行人科勒、术行人旃甥、神岛行人小林以成讼。王及金泽子周从宰艾诺。
旃甥曰：“昔者太子乐许我商戈之邑，以易我甲兵以助其莅。寡君惊骇戒惧，不敢与闻；又不敢悖大国命，恐遭其讨；遂劳百万之师，昼夜匠兵以足其用。自是我民不惶其锄，疲敝曝骨。今天子实君，吾三请是贿而不与焉，至今八年矣；以至寡君无豕雉之享，大夫无醴酿之祼，百姓无斗米之积，社稷朝夕摇荡。”
“幸得大盟圣明，以刑绳准万国；今寡君闻命，不敢践越王封。然吾有二三黎民实居商戈，终日惶恐，唯王怒是惧；是故不敢有商戈，但求我民自有其正，以远戾于怨府。鄙邑唯求税赋之十一，不敢谋他。”
“若君王许诺，则加牲署书，鄙邑朝聘如旧；若君王弗许，恐有饥逃总至，忝君疆之大辱。”
遂谋之。
狮科勒曰：“昔者盟之三元赦我先君兵戎之戾，与寡君于大谋，鄙邑宏矣。既署于盟刑，敢不唯情是从。信者，民之主也。有信讼弗信，若弗赞有信，民将若之何？寡君赞术人矣。”
神岛行人小林曰：“寡君宏与大盟，敢不唯忠信仁义是从。然由为人私，不能息肩久矣，虽欲就义，唯讨与厚赋是惧。寡君赞天洲矣。”
宰艾诺曰：“寡君重命于天洲，又有养孤扶危之荣，敢不唯天子命是听。今天子谓寡君曰：‘吾大夫数倍寡人，乱常滥孝以自美焉。寡人欲立公室威，无使家逞。’使寡君毋赞天洲。是故赞有信矣。”
王及金泽子乃出。王曰：“信矣。”乃命子屈赞术人而署书焉。
于是王人皆曰：“其有属书而失我地者，父雠之。”
子屈惧，称私，遂遁自会而奔北联。
王乃署书。
夏四月，辛未，术人使李昂父轻师如商戈致命。森人皆哭之，李昂父诵王书，乃止。
癸酉，旃甥来，致命于吕子熙。吕子熙布诸大夫。
子春怒，将伐商戈，请尹文以海师绝其贸以饥之。尹文曰：“吾师唯王命是听。”弗从。子、尹遂交恶。
甲申，子春以白虎军围商戈之郛，弗敢击，惧神殛也。
于是术人多置厂而庸森人。森人病勤而薄禄，遂要之曰：“弗惠我，将启门以逆王师矣！”
术人惧，遂许而盟之。李昂父遂班兵，举张氏为森人长；举霍氏为术人长。森人执兵而登以御王师，术人行舟称勇以卫其贸。
子春见有备，遂藩之以绝商戈之粮。商戈遂鬻谷而食、掘井而饮，启居如常。
吕子熙曰：“子春必不免矣！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怒而作乱，何以为君子？德薄而位尊，无及可乎？”
五月，术人选，以唐辰克得商戈故复选之。
冬十有二月庚寅，太后成祁卒。
——————————译文——————————
【传】四年春季正月，卡斯佛伦外交官旃甥前往翠地对天洲发起诉讼，邀请诸国依照诉讼的日期来翠地开会。
二月份，卡斯佛伦的唐辰派遣蒸宣子前往神岛行聘礼，贿赂神岛天王说：“在诉讼上支持我们，我们就帮助你们拥有国家。”天王辞谢不受。
派遣李昂父去金泽行聘礼，目的和蒸宣子是一样的。金泽子躲避行礼不接受，让他对天子行聘礼。这是合乎礼的。
完成礼仪之后，李昂父不向金泽子传达唐辰的命令就退走了。他的副官问这是为何，回答说：“天子在外国做客，容貌好像回家一样。这是逃避他的国家，一定和臣子们处不来。现在天洲头等大事就只有商戈。天子不会让他的大夫们如意的。不用转达意图，也能获得成功。”
三月份，子屈在翠地会见金泽宰相艾诺、莱恩尼亚外交官科勒，卡斯佛伦外交官旃甥、神岛外交官小林来进行诉讼。天子和金泽子跟随艾诺参加这次会议，这件事对外人保密。
旃甥说：“当初太子乐将商戈城许诺给我们，来交换我们的盔甲和武器帮助他争权夺位。我们的领袖惊恐万状，不敢听闻这样祸乱别人国家的事；但又不敢背叛大国的命令，唯恐遭到讨伐。”
“于是劳动百万大众，日夜打造兵甲来满足他的使用。从这时开始我们的民众连拿起锄头耕田的时间都没有，劳累暴死的人不计其数。如今天子确实做了君王，我们三次请求商戈而都没有得到允许，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这导致我们的领袖猪肉和鸡肉都吃不上，大夫们没有祼礼用的酒，百姓一斗米的积蓄都没有，国家危在旦夕。”
“幸运能够加入神圣明智的大盟，用法律来约束各国；今我寡君知道命已如此，不敢越过边境强行夺取商戈。但我们有一些老百姓确实居住在商戈，每天都在害怕，担心受到天子愤怒的波及。因此我们不敢再求取商戈，只求这些老百姓能自治，来远离别人怨恨带来的罪孽。我们只请求商戈每年税赋的十分之一，不敢再谋取其他的了。”
“如果天子答应，则添加牺牲，签署条约，我们国家履行朝聘之礼不会改变。如果天子不答应，只担心会有逃荒的人涌进天洲，大大的侮辱天洲的边疆。”
于是各国代表们便讨论这个事情。
莱恩尼亚的科勒说：“当初大盟的三个创始国家赦免了我们武王发动战争的罪孽，允许我们君王参加这场伟大的讨论，我们国家已经光荣了。既然已经在联盟的法律上签字，怎么敢不依照情理办事？信用，是人民的主人。有信用的起诉没有信用的，如果不赞助有信用的一方，人民又该怎么办？我们的君王支持卡斯佛伦的请求。”
神岛外交官小林说：“我们国君光荣的参加大盟，怎么敢不遵从忠信仁义的一方呢？但是我们依旧是别人的属国，已经很久不能放下重担了，虽然打算服从仁义，但是因为惧怕讨伐和增加赋税。我们还是支持天洲吧。”
宰相艾诺说：“我们的君王三次从天洲那受到赐命，又荣幸地抚养了天子的孤儿，怎么敢不对天子惟命是听？如今天子对我们君王说：‘我的大夫们多次背叛我，扰乱了纲常，滥用孝道来让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打算为王室树立威信，不要让大夫家族得志。’让我们君王不要支持天洲。于是只好支持有信誉的国家。”
天子和金泽子就进入会场。天子说：“就是这么回事。”就命令子屈支持卡斯佛伦人的诉求，并签署条约。
这个时候，天洲的人都说：“如果有谁签署条约，让我们国家失去土地的，如同杀父之仇。”
子屈害怕，谎称要上厕所，就从盟会上逃走，出奔到北境联邦去了。
天子亲自签署了条约。
夏季四月份辛未日，卡斯佛伦人派遣李昂父带着轻装军队到商戈城致送命令。当地的森国人都为这件事嚎哭，李昂诵读天子的诏书，就不哭了。
癸酉日，旃甥来，像吕子熙传达了天子的命令。吕子熙遍告群臣。
子春就发怒，打算讨伐商戈。请求尹文用海军断绝商戈的贸易路线来使它饥饿。尹文说：“我们的军队只听从天子的命令。”不听从。子氏和尹氏因此关系恶劣。
甲申日，子春就用白虎军包围了商戈的外墙，不敢攻击，是因为惧怕神明的惩罚。
这个时候卡斯佛伦人置办了很多工厂，雇佣了森国人做劳工。森国劳工忧虑工作辛劳而工资少这件事，就要挟厂主们说：“如果对我们不好，我们就打开城门把王师请进来。”
卡斯佛伦人害怕，就答应了，并与劳工们结盟。李昂父就给民众颁发兵器，推举张氏作为森国人的长官；推举霍氏为卡斯佛伦人的长官。森国人拿着兵器登上城墙来抵挡白虎军，卡斯佛伦人就乘船，自称乡勇来保卫贸易航线。
子春看见商戈人有准备。就建造篱笆墙来给商戈城断水断粮。商戈人就利用贸易航线买粮食吃，挖井取水，生活居住跟平时一样。
吕子熙说：“子春一定不免于祸难了。诗中说：‘君子宛如大怒，纷乱快速停止。’子春发怒就作乱，怎么能做君子？缺乏道德而地位尊贵，能不惹到灾祸吗？”
五月份，卡斯佛伦人进行选举，唐辰因为能够取得商戈而获得连任。
冬季十有二月庚寅日，成王太后成祁去世了。
——————————注释——————————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出自《小雅·巧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