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十有七年春王正月。谢师适翠。
三月，垚乱。王使子良帅师救垚。
夏五月，子良平垚。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传】十有七年春王正月，韩射为宰。吕桓子居丧归，遂使谢师如大盟摄其职。
二月，卢切使旃生如翠，谓诸侯曰：“天下苦奴久矣。上苦其鄙怠，下苦其圉馁；厂乏工徒，货滞不贾；明神哀人之不仁，是制实人之癌疟也夫。请皆废奴。”
狮人、狛人及群巫说，术人遂请盟曰：“货凡其奴出者，君子毋贾。”
谢师曰：“君欲恤奴，寡君闻命矣，敢不从事？又曰：‘毋贾其货’，师不能知也。夫货，衣食所安也，有贾所以成衣食。若夫毋贾，是绝其衣食，饿殍其身也，其君王之所欲焉？”
又曰：“乾上坤下，尊卑定矣。隶，下人之谓也。诸侯，天子之隶也；卿，诸侯之隶也；大夫，卿之隶也；士，大夫之隶也；隶虽下，子弟下之，其子弟又有子弟。是故人必有其下。诗曰：‘君子之车，小人所腓’，若夫去其下，将上若之何？”
“奴，至贱之刑也。罪、叛、寇及于此，丹书在策，儆之谓也，然圣王有贺必赦，仁之谓也。君子是以尚善德，扬仁义，诘谗忒，止奸淫也。若夫废奴，是奸淫失儆，将仁善若之何？”
旃生不能对，术人大辱。遂焚书。
君子曰：“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农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礼，而谗慝黜远，由不争也，谓之懿德。夫有懿德者必著于惠下之道，其必馂也。凡祭，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臣馂君之余也。大夫起，士八人馂；贱馂贵之余也。士起，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而后百官进，彻之，下馂上之余也。”
“凡馂之道，每变以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兴施惠之象也。庙中者竟内之象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馂见之矣。上下是以相固。”
三月，垚隶乱，遂执垚公幼子铿、公子参、幽州牧宏厚，萃淄郡。垚无师，故乞师于王。
王将以白虎镇抚之。
于是王有婢芸。太子元说之，王子良亦说之。婢芸说元，遂及太子谋去良。乃厚贿于韩平子，韩平子以良之岛出故亦恶之，辞贿许诺。
韩平子遂谓王曰：“奔命以贱师，宜也。然赵蕨有胡室，垚隶亦多胡，其进退或惑，难相宜也。王子良，岛出也，自其能御，百官惊惧，群臣忧虑，恐通其国，不下世子。宥其以远，劳其以师，抚民以王命，下卑赵蕨，不亦可乎？下人以抚群臣，则世子无虞矣。”
王说，遂召良。良请芸。王曰：“有庸，妻女。”锡符、剑，良遂行成。
夏五月，白虎围淄。垚人越曰：“吾三世丹书在册，数贺不赦，非礼也。”赵蕨不能对，将军之。
良请对，曰：“其族有在隶者，六十不为隶。其有兄弟在隶者，嫡长不为隶。隶耕三世者，有其田。牧三世者，有其畜。徒三世者，有其身。”垚人说，盟而后舍质。
丁亥，归垚公子铿、公子参于公，垚公说，厚其好货。遂戍垚。
称子良，实率师也。
君子曰：“良必乱矣。请妻，不孝。争妻，不弟。居庸，不臣。及此三者，人恒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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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桓王十七年春季正月，韩射做了宰相。吕桓子回来为他父亲居丧，就让谢师去到大盟代理他的职务。
二月份，卢切让旃生前往翠地，对诸侯们说：“天下因为奴隶制受苦很久了。在上面的苦于奴隶的粗鄙和懈怠；在下面的苦于不自由和饥饿；工厂里没有工人，生产出来的货物卖不出去；神明哀伤人类不仁慈，这种制度实在是人类之癌吧。请大家都废止奴隶制。”
莱恩尼亚人，狛人和群巫国家的人高兴，卡斯佛伦人就申请立誓说：“凡是奴隶生产出来的货物，有道德的人就不买。”
谢师说：“您想要体恤奴隶，我们君王知道您的意思了，怎么敢不听从服侍？又说：‘不要买奴隶的货物’，我谢师就弄不明白了。货物，是用来换衣食的，能够卖出去所以才有吃穿。如果不去买，不就是断绝他们衣食供给，将他们饿死吗？这是君王您想要的结果吗？”
又说：“天在上，地在下，尊卑的关系就已经决定了。奴隶，就是要在人下面的意思。诸侯就是天子的奴隶；卿，就是诸侯的奴隶。大夫，就是卿的奴隶；士，就是大夫的奴隶；奴隶虽然在人下面，但是有子嗣和弟类在他下面，而他们又有自己的子嗣；因此人一定有在他下面的人。诗中说：‘君子的战车，是靠小人保卫的。’如果把下人都去掉了，在上者又该怎么办呢？”
“奴，是让人变成贱人的刑罚；犯罪的，背叛的，作恶的敌人都会受刑，用红字记载在书册上，这是用来警示的意思。然而圣明的君王有了喜庆事就一定赦免，这是仁慈的意思。君子用这个来尊崇善德，弘扬仁义，制止谗毁和阿谀，阻断邪恶和过分。如果废除奴隶制，就是让邪恶和过分失去警惕，那么又该将仁慈和善良怎么办呢？”
旃生不能对答，卡斯佛伦人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就将盟书烧掉了。
有道德的人说：“君子崇尚贤能而对下属谦让，小人努力以事奉他的上司，因此上下有礼而奸邪废黜远离，这是由于不争夺的缘故，这叫做深远的美德。”
“有深远美德的人一定在普惠下人的方法上有显著的作为，那么一定是‘馂’了。凡是祭祀的时候，神尸吃完祭品起来。国君和卿四人吃剩下的祭品。国君起来，大夫六个人吃剩下的祭品，这是臣子吃国君的剩食。大夫吃完起来，士八个人吃剩下的祭品；这是卑贱的吃高贵的剩食。士人吃完起来，拿着餐具出来，陈列在堂下，然后各种当差的进食，最后收拾东西。这是下面的吃上面的剩饭。”
“凡是吃剩饭的道理，每次变化越变越多，所以用来区别贵贱的等级，从而发扬施与恩惠的样貌。而庙堂中的样貌，就是国家样貌的缩影。因此在上面有大的恩泽一定惠及下人。并非是上面的人吃饱撑死，而下面的饿殍遍野。因此上面的恩惠就像大江大泽，那么下面的人在下游，就知道恩惠一定会流下来，就是从吃剩饭这一礼数窥见的。上下的关系因此得以巩固。”
三月份，垚国发生奴隶叛乱，抓住了垚公的小儿子铿、参、还有幽州的州牧宏厚，聚集在淄郡闹事。垚国没有军队，因此向天子求救兵。
天子打算派白虎军去镇抚。
这个时候天子有个婢女叫芸，太子元很喜欢她，王子良也喜欢她。芸喜欢太子元，就跟元谋划把太子良去掉。就给了韩射厚厚的贿赂，韩射因为良是神岛人樱姬生的，也不喜欢他，就辞掉了贿赂并答应除去太子良。
韩射就跟天子说：“让卑贱的军队去奔波劳累，是合适的。但是赵蕨的正妻是胡人，垚国胡人奴隶也多，他进退做事可能会困惑，难以把事情办好。王子良是神岛人生的，自打能骑马，上下百官惊恐万状，担心他和自己的国家串通，不愿意好好服侍太子。将他放逐到远地，用军旅来劳累他，让他用天子的命令安抚民众，让他在赵蕨下面做事，不也是可以的吗？让他有所卑下让群臣们安定，太子就没有忧虑了。”
天子高兴，于是就召见王子良。王子良请求芸做正妻。天子说：“立了功劳就把芸嫁给你。”赐给他兵符和尚方宝剑，就让他出征了。
夏季五月份，白虎军包围了淄郡。垚人喊话说：“我们已经被记录成奴隶三代人了，好几次喜庆的事情也不赦免我们，这是不合乎礼的。”赵蕨没有办法对答，准备发动进攻。
王子良请求对答，说：“族中之人六十岁以上的可以不做奴隶。兄弟多人做奴隶的，嫡长子不做奴隶。奴隶耕田三代人的，可以分得土地。畜牧三代人的，可以分得牲畜。做工人三代人的，恢复自由身。”垚人高兴，就和王子良结盟并释放了人质。
丁亥日，将公子铿和公子参送还给垚公。垚公高兴，增加了送给良的财礼。于是就驻扎保卫垚国。
经中记载子良的名字，是因为实际上他领导了这次行动。
有道德的人说：“王子良一定要作乱了。向父亲求取女子，不孝；和兄长争夺妻子，不悌；有功自居，不像个臣子。凡是有这三种作为的人，一定作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