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术人选。
秋七月。太子元弑其君。
八月，王子良以白虎师乱。乙未，伐王。王子良出奔垚。
九月，吕桓子告难诸大盟。
冬十月，术人立西父。
【传】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王子良乃行币请芸。王将与之。太子元告诸芸，芸遂以疾辞，方暑，阙地下冰而床焉，重茧衣裘，鲜食而寝。王使医视之，元贿医，乃复曰：“实病矣。”
五月，术人选。西父及季亶竞焉。在术之巫人多贼，西父遂扬重刑，有业者好之。
秋七月，芸由不瘳。王乃从医入而视之，医曰：“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遂命归诸王子良。
元惧，遂饮王酒而鸩之。王遂大疾，医不克治，乃使谢师求医诸金泽。金泽子飨之，曰：“王医之术高矣，普天莫敢之较，季藤虽实恤之，莫能为也。”
谢师曰：“夫古之金泽，淖之汪洋，疟之渊薮；而吾子克去之，王医不能知，何谓也？”
金泽子曰：“以吾血一簋，祼诸泥淖，祈诸神王，神王应焉。是故百疟瘳瘥，泥淖澄澈，蚊蝇绝嗣，实神迹之遗末也，非医之庸也。”
谢师再拜稽首曰：“敢请圣血以救吾王。”金泽子许诺，曰：“将为王祈。”
遂以圣血归。使寺人竖祥进焉。元谓之曰：“君王疾病，子其速行。然是血神圣，与君，必与天地同寿。然寿之自出何？德也。天地至德，是故人寿莫能及之。夕文王至圣，由有其寿，尸莅太子，是有魂魄永延。何谓也？谦谦之故也。至圣由不敢称至德，自逊于天地也。”
“王之尚德久矣，莫敢自比于文王。而以疾故得天地之寿，是其未逞志于明德也。若待其瘳，而谓左右曰：‘女二三小人之故，使寡人不能逊于天地，罪莫大焉。’吾子将若之何？”
竖祥惧，遂不进，藏诸玉府。
丙申，王由不瘳。韩射、谢师请入而问焉。竖祥弗许。遂强入于内宫视王。王乃知太子鸩。怒，命黜太子。书，未及所立而崩。
韩射、谢师执书将出。竖祥执二人袂。舍裼，皆自户出。下，韩射伤股，面皙，不能语*。遂与谢师书，使乘汽车适良；自以馹适之。元使贼自城射韩射，卒。
王人遂立元。
良得谢师书，谓赵蕨曰：“太子弑君，王黜之矣，又实自立。王其实命我叛之也。何如？”
赵蕨曰：“吾贪生以叛幽、父，罪莫大焉。苟得赦而锡军侯之谓，王之恩德大矣，敢贰其嗣？若从吾子讨元，是悖命也；若执子以归元，亦悖命也。进退皆贰，吾其死之。”乃以子王虎见良而缢。
八月甲午，良以白虎师次于北郊，使谓王曰：“宫中之事，良不敢与知。唯先君与臣有妻芸之约，敢请是子一人；若夫君王许诺，良敢不见君吊丧，哭诸北之玄冥？若夫君王弗许，或将以师入京，诘诸宫中小人矣。”
京人惧，及王要盟曰：“舍妇一人，先君死疾；各安其所，虞诈不终。”
王不与盟，乃命执要盟者。京人大奔。王曰：“其有敢奔者，族。”遂以族奔。
乙未，王以徒逐王人于北郊。王子良命击之，败诸马店。
王怒，命执良之师泻，师泻闻徒至而死焉；又命执良之保波渡留，波渡留亦死焉；遂执妇樱，先陈对越，使降王。
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遂呼良曰：“孟柳之死之岁，使卜得兆，曰：‘良克元而死。凶。’其必是也。天命既告，不能改也。违卜不诚，悖天不祥，子必死之！”王大怒，遂杀之。
良亦怒，广播诏书，复攻王，战于福楼。
王使魏祥*乞师诸玄武军侯袁长青。袁长青曰：“太子有黜，必有所立。王书所黜而弗及立，未成书也。吾从旧命。”遂伐良。
赵王虎谓良曰：“不可为矣。我皆徒兵，焉能克玄武之长炮铁车？不如退之，奔垚而居之，修德而后能克。”良从之，曰：“必复战于是。”乃退而适垚。
九月，王使吕桓子告难于大盟。
冬十月，王子良及垚公盟曰：“赞我为王，吾复女师。”又及森公盟曰：“赞我为王，必归商戈于女。”垚人、森人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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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桓王二十年春季正月。
夏季四月，王子良带着礼物来请娶走婢芸。天子将要给他。太子元就把事情告诉了芸，芸就称病推辞，当时天热，就从地下掘冰做成床，穿着厚厚的衣服和皮袄，少吃东西，睡在冰床上。天子让医生去看，太子元就贿赂医生，回禀说：“确实是生病了。”
五月份，卡斯佛伦人选举，西父和季亶竞选。在卡斯佛伦的巫国人做盗贼的很多，西父就宣扬重刑，凡是有产业的人都喜欢他。
秋季七月份，婢芸的病还是不好。天子就跟着医生去看她，医生说：“瘦弱到极点了，但是血气没有受到损伤。”就下令送到王子良那里去。
太子元害怕，就请天子喝酒并下毒。天子就重病，医生治不好，就让谢师去金泽求医。金泽子请谢师吃饭，说：“天洲的医术已经是最高明的了，全世界都没法与之较量，我虽然确实担忧天子，但也是没有办法的。”
谢师说：“古代的金泽，是泥潭的汪洋，疟疾的深渊；而您能够去除当地的疟疾，天洲的医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金泽子说：“用我的血一簋，浇灌在沼泽地里，向神王祈祷，神王就回应了。因此所有的疟疾都得到治愈，泥潭变为清水，蚊虫绝后，实在是最后的神迹了，并非是医生的功劳。”
谢师就行再拜稽首之礼，说：“请求用您的圣血拯救我们的君王。”金泽子答应了，说：“会为天子祈祷。”
就带着圣血回到天洲。让叫祥的长内宦官进献圣血。太子元就跟祥说：“君王病得厉害，你还是赶快去吧。但是这个血实在是神圣，给了君王，一定会与天地同寿。但是寿命是怎么来的呢？是从道德来的。天和地是最有德的，所以人的寿命没有能和天地一样长的。当初文王已经是圣人中的至圣了，依然有寿命的极限，靠着附身在太子身上，永远延续他的魂魄。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君子谦谦。至高的圣人依然不敢自称有极致的道德，这是为了自谦于天地。”
“天子崇尚德行已经很久了，不敢将自己和文王比较。却因为生病得到了和天地一样长的寿命，这就是没能满足他弘扬德行的愿望啊。如果等他病愈，而对左右近臣说：‘因为你们几个小人的原因，让我不能向天地谦逊，罪过太大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祥就害怕，于是就不进献圣血，在宝库里藏了起来。
丙申日，天子依然不康复。韩射和谢师就请进去探望。竖祥不允许。就强行进入内宫探病。天子这才知道是太子下的毒。于是大怒，命令废黜太子。写诏书，没有写到要立谁就驾崩了。
韩射和谢师拿着诏书将要离开。祥就拉着两个人的袖子。二人丢弃罩衫，从窗户逃出，跳下楼来，韩射摔伤了大腿，面色惨白，不能说话，就把诏书给了谢师，让他坐汽车去找王子良。自己乘着传令用的马车去找王子良。
元让杀手从城楼狙击韩射，韩射死了。
天洲人就立了太子元。
王子良得到了诏书，对赵蕨说：“太子谋害了天子，天子已经把他废黜了，又自立为天子。先君的命令实在是让我背叛他呀，怎么办呢？”
赵蕨说：“我当初贪生怕死，背叛了幽王和父帅，没有比这更大的罪了。侥幸得到赦免，又受赐军侯的禄位，天子的恩德已经太大了，怎么敢背叛他的儿子呢？如果跟着您讨伐元，是违背命令；如果把您抓起来送给元，也是违背命令。进退都是背叛，我还是死了吧。”就将自己的儿子赵王虎引见给王子良，然后上吊死了。
八月份甲午日，王子良带着白虎师驻扎在王畿北郊，派人对天子说：“宫中发生的事情，我不敢过问。只是先君和下臣有和芸的婚约，胆敢请求她一个人。如果君王您答应，我怎么敢不面见先君吊丧，回到北边最北的地方去哭他呢？如果君王您不答应，我们就得用军队进入京师，质问宫中的小人了。”
京城的人害怕，就要求和天子发誓，说：“舍去一个妇女，先君就是病死的；我们各自安于职守，欺骗说谎的不得善终。”
天子不跟他们发誓，下令逮捕所有要求发誓的人。京城的人就大量奔逃。天子说：“凡是有敢逃跑的，诛九族。”人们就带着九族奔逃。
乙未日，天子用亲兵在北郊追逐逃跑的人。王子良下令进攻，在马店打败了亲兵们。
天子发怒，下令逮捕良的老师泻，泻听见亲兵到了就自尽了；又下令逮捕良的保官波渡留，波渡留也自尽了。就逮捕了妇樱，带到阵地前面喊话，让良投降。
妇樱不答应，再三要求才答应。登到楼车上，对王子良说：“孟柳死的那年，她卜了个大兆，说：‘刘良打败刘元之后死去。凶险。’一定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天命既然已经昭告人间，就不能改变了。违背卜兆是不诚实，违背天命是不吉祥，你就算死也要成全天命。”天子大怒，就杀死了妇樱。
王子良也发怒，将天子的诏书广播出来，再次进攻天子，在福楼交战。
天子就派魏祥向玄武军侯袁长青请求援军。袁长青说：“如果要废黜太子，一定要写另立的是谁。天子的诏书提到了废黜，但没提另立，这是诏书没有完成。我听从旧的命令。”于是就进攻王子良。
赵王虎对王子良说：“已经不能打了。我们都是步兵，怎么能打败玄武的大炮和坦克呢？不如先撤退，逃到垚国先住着，修明德行之后才能打赢。”良听从了，说：“以后一定会在这里再战。”于是就撤退到垚国去了。
九月，天子让吕桓子向大盟报告天洲发生了祸难。
冬季十月，王子良和垚公结盟，说：“支持我称王，我恢复你们国家的军队。”又和森公结盟，说：“支持我称王，我一定把商戈还给你们。”垚国人和森国人都答应了。
——————————注释——————————
魏祥*：即先前提到的竖祥。王登基之后赐姓魏。
面皙，不能语*：内出血的症状，脸色苍白，言语能力丧失。此时韩射从高楼跳下已经内出血，自知活不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