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三年春王正月。大饥。米戈侵神岛。
二月,米戈败王师于次州。吕桓子杀祝奇。
夏四月辛卯,狮王崩。
秋八月,米戈败术人于联山。
冬十有一月,葬狮景王。
十有二月,米戈侵江州。赵王虎、上官何忌帅师救江。
【传】三年春王正月,弇人奔次。弇之麦不得收,遂大饥。
桓子为禁酒之刑。
祝奇谏曰:“必不可。夫酒,君子之乐源也。诗曰:‘我有旨酒,和乐且湛。’又曰:‘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
“君子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君子鄙诈,小则亲离家破,大则臣叛国亡。不可不察也。”
“祭、昏、冠、燕,皆有献酬,禁酒则礼衰,民又则之,曲礼亦衰,是衰而再衰,礼乐坏矣,子必不免。”
“夫禁酒,变刑也。圣人为刑律,终世不变,信之故也。子为刑律,必有三变。初而无有,今子为之,是为一变。犯禁者众,遂有加刑,是为二变。戎毕而止,是为三变。禁一酒而三变刑,君之信殆矣。不如不为。”
弗听。
尹文闻命,使倾其窖酒于河。
戊申,以穹洞之复至故。米戈以怪兽降自洞,侵神岛,大败之。
二月,米戈败王师于次州。遂迁次州、弇州之民于江。始徵于江;徵女工以为军之器用。
祝奇遂燕其人,饮酒,且歌曰:“山其颓乎!梁其坏乎!人其萎乎!桓子死乎!民不能生乎!妇将胜夫乎!天崩地摧,吾其饮酒;礼崩乐坏,吾其燕乐!”
桓子遂执祝奇。
祝奇在囚,乃贿卫以与之酒。分诸同囚,又歌曰:“岂不饮酒,桓子之故!吾侪同庆,桓子之故!死乎!死乎!桓子必不免乎!”
桓子遂杀祝奇,陈尸于市。
三月,米戈将伐梅。梅守黎曼将战。虞皮,子叔步,子叔行为黎曼友,皆将战。
黎曼曰:“米戈小人也,必射君子,请吾子乘铁车,可以免。”
三子不可,曰:“夫战,君子以车,古制也。”
“车,辐以十天,轮以六物,拭以五行,轸以四方,贰以配偶,是故君子乘之则思礼,战则思制。铁车无古形,无文制。君子乘则思淫,战则思乱,非礼也。丈夫以礼战,以制死。战而无礼,死之为何?”
遂以戎车陈,鼓琴而前驱,皆殪。
黎曼哀而谋之。遂取铁车,面而辟之,夹大室于中;合,则又制楼于上,实其武备;君子克以戎车入其室,御、右不下,骖、服不解;为旌曹,自顶出。以其似壶故,乃称壶车。
王以为祥,遂名福车,广为之而锡命士。
夏四月,米戈军狮堡。即陈而射王宫,宫毁,狮王震。
秋八月,米戈入联山。其博士以新兵奔翠;其人奔羁马。
冬十有二月,米戈侵江,及海门。尹文谓天子曰:“海门必不可失也。失之,是天洲南北相隔,外援之不入,虽有师粮,不能相救也。失之则亡无日也。”
遂使吕桓子复赵王虎之位,为新白虎师;上官何忌为玄武军侯,为新玄武师,以二月之所徵救江。
君子曰:“天洲必不亡矣。王听,臣力,知惧如是,恒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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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景王三年春季正月。弇州人逃到次州。弇州的麦子没法收获,于是发生饥荒。
桓子就制定禁酒令。
祝奇劝谏说:“一定不行。酒,是君子快乐的源头。诗中说:‘我有美酒甘香甜,心中和乐又清澈。’又说:‘君子美酒满堂舍,嘉宾燕乐来快活。’”
“达到快乐用来陶冶内心,那么平易正直慈爱诚信的心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有了平易正直慈爱诚信之心就自然感到快乐,感到快乐就会心神安宁,心神安宁就会生命长久,久而久之就会被人信之如天,畏之如神。这就有如天虽不言,而四季的交替从不失信;神虽不怒,而人人敬畏其威。”
“君子内心有片刻的不和不乐,鄙卑诈伪的念头就会乘隙而入。君子鄙卑诈伪,往小了说则亲离家破,大则臣叛国亡。是不能不弄清楚的。”
“祭祀、婚姻、加冠、燕乐,都有献酒酬酒的礼节,如果禁止饮酒,礼节就会衰弱,人民又效法他们,细末的礼仪也就衰弱了。一衰再衰,那么礼乐就彻底坏了。您也没法免于祸难。”
“禁酒这个事,是一定会发生改变的刑律。圣人做的刑律,永世不改变,这是讲究信用的缘故。您做刑律,一定会发生改变。之前没有,现在做了,这是一次改变。违反禁令的人多了,于是加重刑罚,这是第二次改变。打完了仗就废止了,这是三次改变。为了一个禁酒而三次改变刑律,您的信用就败光了,不如不做这样的事。”吕桓子不听。
尹文听到命令,下令把自己家的窖藏酒都倾倒进河里。
戊申日,因为穹洞又绕一圈转回来的原因。米戈带着怪兽从穹洞降下来,入侵神岛,将他们的军队打得大败。
二月,米戈在次州击败了天子的军队。于是将次州、弇州的人迁移到江州。在江州征兵;并征用女工生产军备。
祝奇就宴请他的家人,喝酒,并且唱歌:“山要倒了吧!梁要塌了吧!人类要完了吧!桓子要死了吧!人民没法活了吧!女人要战胜男人了吧!天崩地裂,我们喝酒!礼崩乐坏,我们欢宴!”
桓子就逮捕了祝奇。
祝奇在监狱里,就贿赂卫兵给他酒喝。分给狱友们一起喝,又唱歌说:“怎么不能饮酒,都是桓子的缘故!我们在这里欢庆,都是桓子的缘故!要死了!要死了!吕桓子一定要完了!”
吕桓子就杀死了祝奇,将尸体陈列在市场上。
三月份,米戈将要进攻梅京。梅京太守黎曼将要出战。虞皮,子叔步,子叔行是黎曼的朋友,都要出战。
黎曼说:“米戈都是些小人,一定会射君子,请你们都乘坐铁车出战,可以免遭一死。”
三个人都不同意,说:“打仗,君子乘车,是古代的制度。”
“战车的辐用来象征十个天干,轮用来象征岁、时、日、月、星、辰六种大物,车拭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车轸象征东南西北四方,主车和副车象征男女配偶,因此君子坐在车上就想到礼,打仗就想到制。铁车没有古代的定形,也没有文王设立的制度,君子坐上去就想到过分的事情,打仗就想到叛乱,这都是不合礼的。男子汉秉持礼来战斗,为了维护制而战死。打仗却违背了礼,又何必为之拼命?”
于是就乘坐战车出战,一边弹琴一边冲锋,一下子就死了。
黎曼为他们哀悼并谋划这个事情。于是就取来一辆铁车,从中间剖开,将一个舱室放在中间;合拢之后,又在上面放一个炮塔,装上各种武器。这样君子就能够乘坐战车进入里面,驾车人和车右不用下车,也不用解下骖马和服马;做了给旌旗准备的槽,从车顶伸出来。这样的车因为外观像个壶,所以就叫壶车。
天子觉得这种车很吉祥,就叫它福车,大量地制造并赐给有命位的士人。
夏季四月份,米戈包围了狮堡。摆好阵型便射击狮王宫,王宫毁坏,狮王被建筑压死。
秋季八月,米戈攻入联山。卡斯佛伦的博士们带着新兵器出奔到翠地。国民出奔到羁马地方。
冬季十二月,米戈入侵江州,接近海门。尹文对天子说:“海门一定不能丢了。丢了,就是天洲南北隔绝,外援没法进来。就算有军队和粮草,也不能彼此相救。丢了就离亡国没几天了。”
于是就让吕桓子恢复了赵王虎的职位,建立新白虎师;上官何忌做玄武军侯,建立新玄武师,用二月征兵得到的军队救援江州。
有道德的人说:“天洲一定不会灭亡。天子能听取意见,臣子能卖力做事,像这样懂得恐惧,永远不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