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真正的杀死一个人,让所有人忘记他就可以了。
要么极致善良,要么极致恶毒,死后一千年也会被后世提起。
默默无闻、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就不会,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士兵也一样,打了胜仗,只有统帅可以流芳百世。
所以他们活着和死亡,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要庆幸有这么一座墓地,供公国子民前来瞻仰、献花,即使永久沉眠也能安心了。
夏尔以为她既然要来,很可能会悄悄的过来,试图给自己致命一击。
结果她没有那样做,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一句憎恶的狠话都没有,默默的眺望远方山坡。
“我还以为你会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现身。”夏尔说道。
柯丝汀的眸光平静如水,不以为意的说:“你居然这么想我,你果然很恶劣。”
在此之前,夏尔对她的印象,尚停留在乖乖女的程度。
果然人是会变的,一年一个样。
“找我有事么。”
柯丝汀常握剑的右手松了又紧,“你和我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也因为你才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感谢你,同样恨你,你我终有一场决斗来了结过往的恩怨。”
夏尔不由叹息,仍道:“可以,不过我建议你再修炼一段时间,第四名的好成绩仍然做不了我的对手。”
“我知道。”柯丝汀握紧双拳,“夏尔·约提,做一个约定吧,如果你赢了决斗,我柯丝汀·斯蒂文斯任你处置。”
“那你赢了呢。”
“我会杀了你。”
说完,不由一惊,贝法蒂娅罕见的动容。
夏尔略错愕的看着她毫不动摇的眼神,确定自己没听错,仔细想一想挺正常,她不想报复自己才怪了。
“虽然不想打击你,我还是想说,你永远赢不了我。”
“这就不用你管了。”柯丝汀说道,“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打败你,你等着就好。”
大胆畅想一下,假如赢了夏尔·约提,真的会杀了他么。
估计不会,一定放他一马,让他也体会到羞辱是一种什么感觉。
即使柯丝汀认为自己打赢的几率不大,而正是这样,才能时刻提醒自己务必变强,至少不能被撇下太远。
否则他夏尔·约提立下的战功越来越多,赞扬、包容他的人就越多,柯丝汀就会从值得同情的人成为可有可无的家伙。
届时再有人提起当年的纠葛,也只会说她柯丝汀能和夏尔·约提睡一张床,是她柯丝汀·斯蒂文斯的荣幸。
不是从前那个柔弱的柯丝汀了,要学会真正的强大,为自己而活。
夏尔久久目送柯丝汀离去的背影,心情莫名的躁动。
一时竟理解不了,她发起一场不可能胜利的决斗,是什么意思。
太自信了么,还是被憎恨冲昏了头。
“你怎么看。”夏尔目不转睛的盯着柯丝汀消失的路口。
贝法蒂娅应声说道:“她是个好女孩。”
“就这?”
“是的,她的精神很难得,将来成就不低。”
……
……
晚上,有条件的话,夏尔习惯泡完澡再回房休息。
一间室内的空旷浴室。
偌大的浴池里仅有夏尔一个人,沐浴在缭绕的热气中,脸庞的轮廓愈发朦胧。
访问团结束行程,今天下午离开了提坦大陆。
从认识柯丝汀到立下赌约,夏尔一共才见过她两面而已。
感觉跟做梦一样,被记恨的莫名其妙似的。
女仆长贝法蒂娅开门再关门,预计差不多了,该为夏尔擦背了。
夏尔透过烟雾的朦胧,直视贝法蒂娅胸前那一片无与伦比的奇迹雪白。
为了方便,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进来。
雪白双肩袒露在外,胸中沟壑紧凑深邃,缓缓向浴池靠近。
遥想第一次见到她,夏尔十三岁,她给人一种冷然的疏远感,仿佛世界毁灭也跟她无关。
这么多年除了担任女仆长,再有就是专职“照顾”夏尔的饮食起居。
她是帝国的人。
说好听些是帝国赏赐的得力助手。
难听些就是帝国名正言顺安插进来的眼睛,专门看着夏尔这位怪物般的天才。
“下次出征,你还准备跟着?”夏尔随口道。
“照顾夏尔少爷的生活是我的职责。”
夏尔点了点头,从水中站起来,跨出浴池走向不远处的大床。
泡完澡习惯在这温暖的地方躺一会儿。
桌子上有冰镇的饮料,和切好的水果。
贝法蒂娅用着灵巧的手指,为夏尔做着头部按摩,余光不经意间,捉见一头藏在浴巾下的怪物缓缓抬头。
然而并不会因此大惊小怪。
“今晚需要派人服侍您安睡么。”贝法蒂娅淡然说道。
夏尔很满意她的按摩手法,漫不经心的说:“别在意,这是对你的莫大魅力的尊敬,成熟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珍宝。”
“感谢您的称赞,夏尔少爷。”
天色渐渐深沉。
夜已至深。
昏暗的房间充斥深邃蔚蓝,明亮的灯盏更显得温暖,照亮床头那一小片地方,看清书页上的文字足够用了。
夏尔靠着枕头,翻看着一本最新出版的军事书籍,很难认可里面的内容。
房门被从外面敲响,轻轻的几声,已经说明了敲门人的身份。
贝法蒂娅得到允许方推门而入。
仍然穿着那件轻薄的丝织吊带,套了一件外衣而已,送来一杯热的香蕉牛奶。
她的房间就在隔壁,来去很方便。
“帝国那边对南方诸国暂时没有想法,夏尔少爷可以放心休息一段时间。”她说。
夏尔看一眼手里的书,旋即合上丢到一边。
是不是因为这本书她才透露的帝国的动向,暂且不做深入探讨。
不是第一次了,偶尔冷不防的说上一两句。
一般而言,夏尔很少在意别人的心思。
她稍有不同,这女人非常厉害,至少跟雷诺是同水平强者。
她的立场是帝国,即便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帝国没有公布,她都不应提前透露出来。
这不禁令人遐想她是否反水了。
“是么。”夏尔抬眼望着她,“我倒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我在你眼里,还是理应被监视的‘囚犯’么。”
监视不监视的其实无关紧要,成不了行事的束缚。
重要的是夏尔对她一直很感兴趣,她或许比老父亲更厉害。
要是可以的话,拉拢一下未尝不可,只有舒尔赫一个帮手太少了。
贝法蒂娅从容道:“夏尔少爷就是夏尔少爷,还请不要自降身份。”
夏尔叹道:“行吧,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夏尔少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