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毕竟是学生,口头必须严厉,真要违反临行前定下的规矩,最终还是要转交给他们的导师,不能和军纪一概而论。
夏尔不认为自己跟那些学生是同类的小孩。
学生们可不这样想,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被同龄人教训肯定不服。
很遗憾,双方的差距实在明显,不得不低头认栽,估摸着导师上去都不一定是他夏尔·约提的对手。
“真是个怪物,这怎么比,人家二十多岁领兵打仗,我二十多岁天天想着中午吃什么。”
“跟他比?我看咱们也只能靠变异了。”
这边说话的功夫,另一边的夏尔已经追出了一公里。
地下自然形成的通道,此前必定有水,不知名的原因干涸了,留下错综复杂的岔路,时不时被盘旋交错的树根阻挡去路。
夏尔带着两个亲卫,追寻属于柯丝汀的那根光缕,在各个通道中不断转换,记住回去的路一样重要。
大约半个小时。
光缕消失了,通道走到了尽头。
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摆在夏尔面前,用不着多想,夏尔的寻踪魔法从不出错,柯丝汀一定跳了进去。
这附近留有轻微的踩踏痕迹,尤其水边这块,不同方向的脚印重叠交错,表明她在入水以前可能犹豫了。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是。”
一路走来没遇到危险,水下就说不准了。
夏尔跳进刺骨冰凉的水潭,下潜的速度很快,一边感受着提前释放出去的魔力感知给予的反馈,水深达百米,暂未发现例如鱼的活物。
很快夏尔抵达水底,顺着水中若隐若现的微光游去。
越往前,四周的空间极具变化,左右变窄,上下变矮,成了仅能容下一人的狭窄通道。
通道不长且透光,在未浮出水面时,就听到湍急的流水声。
夏尔走上岸,置身一片发光矿石遍布的洞穴。
随着夏尔沿着道路的不断行进,一股腥臭渐渐浓了起来,十多具魔兽矿岩蜥的尸体出现在夏尔眼前。
B级的矿岩蜥满身岩石鳞甲,以矿石为食,无惧水火和普通刀剑,单凭柯丝汀的个人力量,甚至对付不了任何一头矿岩蜥。
再联想来时的她表露的异样,奇怪的人,加上奇怪的事,似乎就不那么奇怪了。
夏尔一路追击,穿行在尽头未知的地下通道。
随越行越远的距离,慢慢感受到了微风的凉意,四周岩壁上的发光矿石更多更亮了。
这里的各种景象告诉夏尔,离出口不远了,出口另一边的空间绝对不小,魔兽肯定少不了。
出来了。
看到了。
一座半径达四公里的城市废墟,假如夏尔猜的不错,这该是随“花园”一同陷落的城市,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和“花园”差不多,保存的状态很好,就是看不到人。
夏尔打量着一切,听着狂风在城市间奔走的呼啸,仿佛在诉说一段悲歌,时而叹息时而哭泣。
这时,夏尔定睛远方的一座圆顶建筑。
不知道怎么了,还是那座房子多少年没见着活人,情绪太激动了,顷刻间产生的爆裂炸飞整个屋顶。
烟尘冲天,碎石如雨的砸落。
再看原地的出口,哪里还找得到夏尔的身影。
夏尔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抵达兴奋到“自爆”的房子附近。
碎石零星洒落,尘埃中响起凶恶低吼,从中走出四头A级的矿岩蜥王,棕熊的体型,狰狞着就要扑上来。
当它们与夏尔对视的一瞬间,一改刚刚的强势,垂下了头颅,缓缓退了回去。
在退到安全距离后,四头矿岩蜥王调头狂奔。
它们被吓到了,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天敌”,那无疑是最接近死亡的一瞬。
夏尔懒得理会,转身走向塌掉的废墟里,柯丝汀正躺在乱石堆上,散乱着沾染血迹的银色长发,精神萎靡的盯着来人。
在她看清夏尔的长相,握剑的手这才放松。
“真是让我倍感意外。”夏尔来到身旁蹲下,“才多久没见,你就具备了无限逼近勇者的实力,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你这个对手了。”
柯丝汀费力的喘着粗气,因胸甲破碎的缘故,解除对胸前柔软的束缚,跟随呼吸而起起伏伏。
见她累的说不出话,夏尔握住了她的手腕,输送一点魔力,顺带为她检查伤势。
柯丝汀本不想跟夏尔有亲密接触,碍于力竭动弹不得,于是便想着下不为例,却不料自体外钻进来一股奇异的柔软。
柯丝汀眼眸闪烁,任由这冷与热的交融流向心脏,居然莫名的舒服,像有人在按摩自己全身的每一个部位,伤痛随之减轻了。
渐渐恢复一点力气的柯丝汀,脏兮兮的脸庞染上了片刻的红润。
因为,确实很舒服,让人欲罢不能的舒服。
柯丝汀忍住了即将吐出的一口气息,微微用力的右手试图摆脱夏尔的疗愈,最终无济于事,只能像一只柔弱羔羊任人取舍。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夏尔问道。
柯丝汀细捏手指,低声说道:“迷路了。”
迷路?
迷路的人,会钻进水下吗?
夏尔看到了她刚才面对矿岩蜥王而露出的凶狠暴戾,一双眼眸亮着红光,她手里的剑更是被杀戮的气息缠绕。
现在恢复了正常,说明她对那种状态控制自如。
夏尔早就有所怀疑,原先柔弱的小女孩,竟然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一跃成为剑术强者,一旦爆发即拥有接近勇者的力量。
夏尔的疑心最终落在了她的那把剑上,仍说道:“是么,不论怎样,你都违反了条令,我会把你交给你们的导师。”
柯丝汀真正不在乎惩罚与否,重新握紧那把狰狞模样的魔剑,踉跄着站起来,脚下不受控制的趔趄。
“我会跟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她的语气很坚定,体力明明不支了,自身魔力也已经枯竭。
夏尔用着似嘲讽的口吻问道:“你想将决斗提前么。”
柯丝汀的心脏跳地厉害,咬着嘴唇内侧沉默很久,说道:“我提出的决斗,只有我能说开始。”
她的话让夏尔感到些许的可笑。
好像哪里不对,这不符合她的作风,感觉挺正值单纯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就开始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