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雷雨过后的空气很好闻，扰人清梦的清脆鸟鸣将曲橙自睡梦中拖拽出来。
曲橙微微睁开双眸，对着天空发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就着雷雨连夜逃出岭城，很不走运地被一道天雷劈中，随后出现一黑一红两“无常”，说是要让自己帮他们杀一个人，他们就送自己走上修仙路。
说起来有点好笑，因为要杀的那个人正是去晋王府提亲的四皇子，刘沏。
曲橙恨刘沏吗？
或许有一点，但两人这辈子从没正式见过面，在提亲这件事前曲橙甚至从来没听过这位为人低调的四皇子的事迹，纵使她本就是手上沾血无数的杀手，也从没想过暗杀，她不是弑杀的人。
所以这大概只是一场梦吧。
“梦见这种事代表我其实不甘心吗，”曲橙手盖在额上，小声呢喃。
“什么不甘心？”
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刺耳说话声，曲橙视野里突然闯进一个佝偻身子的男人，他看了一眼曲橙的脸后瞬间有些尴尬的离开。
那散落一地的青丝，茫然无措的黑眸，甚至还有忽然惊恐的微表情，怎么看都怎么是个女子啊。
明明昨天还是骑马飞驰的英武兄弟，今天却成了个肤白貌美的少女，作孽啊！
“唉，姑娘你旁边放着我家娘子之前买的衣裙，都是没穿过的，你试试合身不。我出去走走。”
声音渐行渐远，曲橙一扭头正好看见面无表情的红裙女人背过身，示意“你穿衣服，我不看”。
“梦境”与现实重叠起来，曲橙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她在昨天确实被天雷劈死一次了。
但为什么那个佝偻男人要叫自己姑娘？而且给自己准备的还是衣裙？
异装癖么。
“托两位照顾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这声好听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伸出羊脂白玉般的手用力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嘴。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她用力掀开被子坐起身，却只感觉到胸前传来一阵晃荡。
“？？”
连马匹都被天雷劈成灰烬，更何况普通衣物，此时的曲橙赤身果体。
于是在曲橙目瞪口呆里看着胸前两团柔软挣脱被子的束缚后用力弹了出来，在阳光下轻颤。
如同含苞待开的花骨朵，花苞顶点的玉珠尤为瞩目。
只手勉强可握的大小刚好合适，既能勾勒出完美的弧线，也能为了穿好看的衣服把肉藏起来。
可是，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天雷还能助人转性？
女人那冷若冰霜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必惊慌。天雷锻体，丹药为基，再加上有我梳经编络，你如今已是天生道体，今日事完毕后即可登上道途。”
“可是……”
“修仙首修断舍离，不过性别更替，有什么好纠结的？”
女人的声音振聋发聩，曲橙也曾在鹤从山道长那听过相同的话，瞬间闭嘴抱拳说道，“受教了。”
她取来身旁衣物，略显生疏地穿戴齐整后本能地捋着鬓发，然而正是这一分自然让她俏脸微红，轻咬贝齿在心底埋怨：之前她总是帮冉心池编发，如今轮到自己竟然习惯成自然了。
“准备的如何。”
曲橙撇尽心头杂念看了眼天空，雨尽天明，“入城吧。”
“好，”
女人好似没有感情的铁人，她摘下一枚纳戒交给曲橙，“这枚纳戒里有两门秘法，驼背妖人的雷法，怯心魔医的指尖术，你可同时学习。”
视线之外驼背男人正慢慢走来，女人冰寒脸颊上少见露出一丝柔情，“修炼雷法会损伤身体，如我夫君那般，但有我的指尖术，你便可以自行修复道体。”
“刘沏死后我们夫妇会再度归隐，你应该是我们此生唯一的徒弟。”
曲橙当即施礼，“弟子曲橙，拜……”
“最好别拜，”女人出声打断，她淡漠说道，“我们夫妻凶名在外，要是外人知道你有我们这两位师傅，你会死的很难看。”
曲橙有些愕然，但她还是将拜师礼进行了下去。
如果不是那道天雷，她的后半生多半是找个新势力继续当杀手，直到某次任务失败身亡。
从这种角度而言，自己是幸运的，她曾经错过了鹤从山，不能再错过如今的两位师傅。
繁琐拜师礼随着佝偻男人的叫好声结束，他驼着背连连鼓了好几次掌，眼神之中有着些许欣慰。
他也摘下一枚纳戒，“这里面放着三千魔门的信物，如果你有想法，可以试着一统魔道。”
“？”
曲橙睁大双眸，她刚拿到两大秘法甚至还没学呢，就要她去一统魔道了？
“不过那也是未来的事了，要是刘沏不死，我们三个都活不了，”佝偻男人那刺耳的声音响起，明明他所言维系着四条人命，可他咧嘴笑得很开心，仿佛只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一盘肉再下三碟菜。
少女忽而有所感应，轻灵目光掠过城外官道的尽头，那里渐渐出现一支奢华不凡的车队，唯有皇室能镌刻的纹路绣于飘摇旗帜，浩浩荡荡向岭城开来。
曲橙低声道，“四皇子来了。”
…
…
曲橙回到岭城时从城门守卫到晋王府护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不过惊鸿一瞥，只记得刚才好像走过去一位极其漂亮的少女。
暴雨过境后的岭城很安逸，居民纷纷跑到街上享受着这安宁清新的环境。
只是故地重游，曲橙的心情有些复杂。
身为晋王府的暗子，她对这座城市太熟悉了，她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第二家乡，也曾以为这座第二家乡会以同样的热忱接纳她。
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发觉，哪怕她不是如今的女儿身，其实也没人记得她。
整座岭城都因晋王府方才宣布的事陷入狂欢：为恭迎“四皇子提亲”，晋王府全城同欢，将分出三名云烟门外门弟子席位以供竞争夺取。
曲橙穿过人群慢慢挤进热闹繁华的晋王府，两位师父没告诉她该何时出手，只是任由她率先步入晋王府，“待时机成熟”他们自会为曲橙创造条件。
“那边那个侍女，你是何时来的府上？”
曲橙在晋王府里兀自踱步，忽而听觉有人在叫她。
少女蓦地回首，映入眼帘的正是晋王府的老管家。
曲橙心中五味杂陈，她很熟练地施着侍女礼仪，“回墨先生，昨日刚被召进王府。”
“待会儿有重要客人来府，你先回你自己的……”
“等一下。”
管家随意招手，然而鬼使神差觉得这位侍女很合眼缘，容颜秀美，仪态端正，正巧今日晋王府人手不足，大小姐身边缺少侍女。
“你今日跟着大小姐，注意提醒她在四皇子面前要保持仪态，莫让四皇子不高兴。”
“先去请大小姐到大厅来吧。”
曲橙一愣，嘴角有些苦涩，
天上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不断将她与冉心池拨弄至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