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职完毕，文总表示柳明非做的不错，并告诉他，自己相信他的能力，无须现场对文晓樯进行测验来校验成果，可以离开了。
柳明非点点头，准备带文晓樯离开。
可正准备离开时，柳明非却是忽然回头，看了眼文总，平日坚强刚毅的面容上，如今却是悲痛不已，他强忍着眼泪，扭过头去，带着文晓樯离开。
这一幕，落在了文总眼里，也落在了文晓樯眼里。
文总给吓了一跳，乍一看以为柳明非参加的是他的葬礼。
不过他想了想，柳明非这会刚参加完葬礼，有点神经质也很正常。
而走出办公室后，直到走廊拐角，文晓樯才一把抓住柳明非的手，质问道：
“你到底……是去了谁的葬礼？”
文晓樯内心已经有了个猜测。
柳老师今天的模样很憔悴，来的时候明明就一脸疲惫的样子了，是她自己和柳老师出来后就遗忘了这回事。
明明她见到柳老师的第一眼……就已经预料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可她直到柳老师戴上那朵白玫瑰时，才回想起来。
黑西装、白玫瑰……
特意拉着自己，跑来见父亲……
柳明非低头瞥了文晓樯一眼，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拉着文晓樯，直直地往一扇落地窗走去。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而是如湖中镜面一般，柳明非又带文晓樯回到了别墅小区的湖边。
他丝毫不顾及草地与泥土，颓废地坐在了地上，晚风吹着他的头发，显得落魄与沧桑。
“我第一次参加葬礼，那时的我还小，不明白葬礼意味着什么，离别又意味着什么。”
“看着那些大人哭哭啼啼，我只觉得好无聊，和我打不着关系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他。”
“可当我长大，成长到能理解这背后意义，并且身边真的有人离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以前的我有多么幼稚，我哭的一点都不比当初的大人小声。”
“你想的没错，我是参加完文总的葬礼，才过来的……”
“未来的我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才能见到他。”
文晓樯眼泪突然就涌上来了，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不敢相信柳明非的话，她的嘴唇发颤，声音也变得哽咽。
“你……你胡说！你不是和我说，你和我家没关系吗？你为什么会参加我父亲的葬礼……不对，我父亲怎么可能离世？”
“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柳明非像是自嘲地苦笑一声。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三年后的你不得不接任文氏董事长的位置……可现代医学水平这么发达，文总要病到什么程度，才会他做出那个决定，你有想过吗？”
文晓樯眼瞳猛地一缩。
“而且我的确和你家没关系。”
“但我和文总……我是受文总照顾长大的小孩，我读书花的每一笔花销，可以说都是文总的公益基金会给的，而我手上的那份，是文总亲手交给我的，文总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本想为了回报这份恩情，进入文氏给文总工作……可文总却说，让我去追逐梦想。”
文晓樯怔了怔，她抹了下眼泪，喃喃低语。
“所以你才说，你和我家没关系……”
“可我还不知道，你刚才的一面之词，到底是不是在演戏骗——”
文晓樯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里，呈现了一副诡异的模样。
柳老师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白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到柳老师的身体正逐渐显得虚幻。
她看过一些玄幻文，身体上出现这种征兆，就是消散的前兆。
“柳老师，这是你从没对我展现过的能力对吧？”
“你只是在吓我对不对，你不会消失的，这是你新晋的能力，没错吧。”
文晓樯慌忙地抓住了柳明非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虽然温暖，但好像体温正在逐渐降低，身上的光芒也愈来愈耀眼。
柳明非宠溺地揉了一下文晓樯的脑袋。
“你之前猜出了我不是真的叮当猫……我并不否认。”
“可这也意味着，我并没有真的穿越时空的能力。”
“我只是……和神明做了一笔交易。”
文晓樯怔了怔，“与神明的……交易？那是什么？”
“我曾经询问过病重的文总，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回答我说没有，只是后悔没教育好女儿，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文氏走到这一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天晚上，神明找到了我，说可以赋予我穿越回过去的能力，改变你的未来，说不定就能为文总分忧，让他多活好几年。”
“那代价呢？”文晓樯问。
文晓樯不相信获得穿越的能力，是没有代价的……世上没有这般好事。
她攥紧了手心，等待着柳明非的回答。
柳明非像是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下来，不必紧张。
他轻声说：“如果我成功了，则是皆大欢喜，并没有代价，那是神明的奖励。”
“……可如果我失败了，那我就是企图修改世界线的罪人，天理难容。”
“你才不是罪人！！”文晓樯破音，她泪眼婆娑地对上柳明非的双眸，“你怎么可能会是罪人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和我说这件事？”
“所以你现在是失败了吗？”
柳明非摇了摇头。
“不和你说，是因为我怕泄露了太多，神明会对我降下判罚。”
“可我如今都要死了，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但我还没高考呢！”文晓樯打断，啜泣道：“凭什么你现在就要离开？”
“因为文总已经离世了，在我的那个时空，文总离世，意味着世界线并没有被改动，我失败了。”
文晓樯忽然明白了，是自己的任性，酿成了这般后果，害了柳老师，也害了父亲。
她抹了把眼泪，语气坚强道：“那我回去高考，我不缠着柳老师你了，我会好好涂答题卡的，柳老师你也能活下来对的，对吧？”
文晓樯满怀希望。
如果，她考上了一本，是不是就等于柳老师呢？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柳明非无力的摇头否认。
“活不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