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伊万分不舍的道别声中，祁泗独自一人前往了之前的那个废墟——这次只是去清理几只怪物诞生时的“附带产物”，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更何况外出搜寻队的四支小队都需要在研究所里待命以及向归迹小组提供现场勘察资料，无法随行。
“……”
几乎每一只怪物从核心中“诞生”时附近都会出现几只附带产物，有时是动物，有时是形似人类的生物，因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所以还挺好辨认的。
据说它们是为了保护那些刚诞生的怪物的……但实际上大部分的附带产物都会被怪物自己误杀的，反正要么被踩死要么被一不小心吃掉了。这次的附带产物不知道为什么被保存得十分完好，几乎没有缺的。
总不能是被祁伊故意避开了吧……毕竟这里就是他从核心里“诞生”的地方。
“——！！”
是那些家伙的嚎叫声，看来这次的是动物外观的。
“——”
该说幸好这里是废墟吗，不然祁泗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放开了打。
武器的尖端毫不留情地捅穿了其中一只的脑袋，不知为何它的伤口里竟然溢出了些许白花花的东西……暂时还不清楚是液体还是什么，但是味道有点臭。
“……”
祁泗微微皱了下眉头，抽出武器继续去对付其它几只附带产物——它们在此时突然一拥而上，直接将她扑倒在地。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能乱动，最好也不要发出声音……
“——”
它们就这样压在她身上压了好一会，而后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嚎叫声，听上去还有点……兴奋？
“……？”
“嗷呜——！”
她倒是想要搞明白它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但是又不可能真的把剩下这些都带回去。
万一失控了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些附带产物也没法离开废墟太久或是太远，大概在回去的路上就会消散掉了。
除非……让研究所的人过来。
“……先让我起来。”
“嗷呜……咕……”
祁泗原本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没想到它们竟然真的放过了她，甚至还有一只在后面用脑袋顶着她的背后帮她坐起来的。
“……”
“咕噜……”
好吧，看样子它们好像是饿了。
因为还没有弄清楚它们不伤害自己的原因，祁泗也不敢直接把食物给它们——万一它们现在只是因为饿了才不伤害她呢？因为饿了没有力气去对抗祁泗，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控制住她的行动什么的……
感觉也不是不可能。
“……”
但是……能不能先来个人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们都一个劲地往祁泗怀里钻？而且这场景为什么那么眼熟啊？
难道就因为它们是祁伊的附带产物所以……虽然说好像也不是不行，但是好像很怪。
“——”
于是祁泗选择了拍张和它们的合照，然后发给了江绮和调查小组那边。
江绮：你在训狗？
江绮：该说真不愧是祁伊的附带产物吗……居然连它们都这么粘着你啊。
江绮的消息来得很快，调查小组那边……他们可能是在补觉吧，没能及时回复消息。
“汪！汪汪！”
其中一只附带产物突然开始学狗叫，紧接着其它几只也跟着它一起开始在这里围着祁泗叫唤，而且每一只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汪呜……呜……”
“汪汪！汪呜——！”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有电话来了，你们先等等。”
祁泗的话语里满是无奈，抬手逐个摸了摸头之后就接起了电话，然后就听到了电话里传出的祁伊的声音：
“阿泗——！”
“欸……欸我听见了，祁伊你小点声……”
感觉她的耳朵迟早要聋……
因为在接起电话之后祁泗就下意识地开了扬声器，谁知道祁伊这嗓门忒大，直接来了个“声波攻击”。
“阿泗……！它们……它们没有做什么吧？”
“没有做什么，就是把我扑到地上……”
“这哪里是没有做什么——！”
“哥你小点声……我耳朵疼。”
她的耳朵现在嗡嗡作响，旁边也有几只附带产物在看到她这副模样之后又开始汪汪叫唤，似乎是在表示对祁伊的不满……其实它们这时候闭嘴其实会更好一些。
“阿泗……”
“啊……我没事，刚刚已经找过江绮姐他们了，等下应该就会有人过来找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什么？”
随着祁伊的话语戛然而止，祁泗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那里只有一只巨大的已然从核心中“诞生”了的怪物。
“——！！”
这还真是一个格外惊人的惊喜啊……
……
没有人知道祁泗是怎么回去的，包括她自己。
研究所的人没能赶过去……或者应该说是没能及时赶到那里，等到他们过去的时候祁泗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了战斗过的痕迹，附近的一些用来防护的设备也全都被破坏了。
正当他们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祁泗时，殷祸告诉他们祁泗已经出现在研究所门口了，并且还带着三只祁伊的附带产物。
“……”
其中一只叼着祁泗的左手手臂，另外两只则是叼着几根手指和几个零件——它们三个的脖子上都被祁泗用绳子绑住了，她就是这样把它们带回来的。
“阿泗，你……”
祁伊在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一开始他脸上还满是担心的神情，但在看到那三只跟在祁泗身后的附带产物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你怎么出来了？他们没跟着你吗？”
“……”
他看到了，祁泗左边肩膀上那个不算整齐的断口，还有那只被他的其中一只附带产物叼在嘴里的左手手臂……
“先进去再说吧，我要找所长帮忙把手接回去。”
“……接回去？”
“嗯，因为我的四肢是可以自行拆卸的。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它们舍弃掉，到时候再捡回来也不迟。”
祁泗似乎并没有发现祁伊那变得越来越凝重的神情，依旧在跟他解释着。
“这样啊……那阿泗先进去吧，我想和它们聊聊。”
“……？”
虽然这么做有些奇怪，但是一想到祁伊和它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傻样”……祁泗还是任由他这么做了。
而在祁泗带着自己的手和手指回去之后，祁伊立马阴沉着脸看向了那三只正在瑟瑟发抖的附带产物……合着这小子真的就是白切黑啊？
“知道吗？我之所以会留下你们是希望你们能有点用处，不是让你们给她做善后工作的。”
“连她都保护不了……你们觉得我还有必要把你们留下来吗？虽然看样子阿泗确实很喜欢你们，但我认为只要留下其中一只就够了……她不会发现的。”
“阿泗太好骗了……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天真。真是让我既害怕又……”
“算了，我在和你们说些什么呢？”
祁伊笑了笑，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凶狠。
“废物就该被处理掉……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等着吧，阿泗。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会让你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继续生活的……”
“哥哥已经找到了……就在那里，它就在那里……”
“阿泗，哥哥很快就会带你过去的。”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伸手直接掐死了其中两只附带产物，剩下的那只早就已经被他给吓坏了——但是那又怎样？还不是被他扯着绳子给带了回去。
“你啊……就乖乖陪着阿泗吧，不过不要去碰自己不应该碰的东西，否则就要被我丢掉了～”
“不对，应该让阿泗来主动丢掉你会更好一些？”
“……”
“不……不是这样的……”
在祁伊的自言自语中，他似乎是被自己说出来的话或是自己想到的事情给刺激到了，突然就捂着脸跪坐在了地上。
“不会的……阿泗不会丢掉我的……”
“她说过的……”
“阿泗说过不会有那种想法的……！我会一直和阿泗在一起的，阿泗……才不会丢掉我……”
“……”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吐了出来。
“阿泗……”
“阿泗不会怪哥哥的……对不对？”
“哥哥只是……只是想要让阿泗过得更好一些啊……”
……
一直到祁泗将这次的报告写好并且提交到了调查小组并且还被那里的工作人员给轮着摸了很多次脸并且还回到房间休息了很久之后，祁伊才带着剩下的那只附带产物回来了。
“祁伊，你……”
“呜……阿泗……”
不知道的还以为祁伊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呢……旁边的那只附带产物都敢怒不敢言。
“怎么突然哭了……？是刚刚在哪迷路了或者摔了吗？”
“没有……呜……呜呜……”
祁伊一回来就赶紧小跑过去抱住了祁泗，把脸埋在她脖子和肩膀之间的那个位置开始嗷嗷哭。
“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阿泗……会不会不要我……？”
他不停地发出呜咽声，哭得一抽一抽的。
“怎么会不要你啊……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需要我陪你睡一觉休息一下吗？”
听着祁泗提出的那些问题，祁伊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呜呜……”
“乖……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这样我也好帮你想办法啊。”
“如果……如果我想要带阿泗离开这里的话……阿泗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呜……不要我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这里……？
“……？”
祁泗显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直接表现在脸上，而是顺着问了下去，“你打算带我去哪？”
“去……呜……我不能说，说了阿泗就不跟我走了……”
这跟已经说出来了没什么区别吧？祁泗和研究所的人都不乐意去的地方在这世界上也只有那家实验室了，除此之外确实没别的了。
“祁伊，如果是实验室的话我不能跟你走。”
“……”
“乖……你只要好好待在这里就好了，江绮姐会让你恢复的，她会教你……”
“……为什么？”
祁伊一改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竟然直接把祁泗推倒在地上了，自己也压了上去——他现在的眼神就和刚刚处理那些附带产物时的一模一样。
“……！祁伊，你想做什么？”
“阿泗……阿泗为什么不想跟我走……？明明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那里阿泗才能安全。”
“……我是研究所的正式员工，为了保护民众而献出自己的生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我的命也是所长给我的，我想要报答他的恩情有错吗？”
“阿泗什么都不明白……阿泗不知道哥哥只想让阿泗开开心心的，我才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样……”
如果那时候祁伊的父母能关心他一些，如果祁伊能早一点被发现……他也许还能留下那么一丝人性。
“你已经疯了。”
“……”
面对祁泗的那句话，祁伊只是抿了抿嘴，索性就这样趴在了祁泗的身上，“没关系……阿泗不明白也没关系的，哥哥会保护好阿泗的……”
“汪！”
突然，那只附带产物就像是疯了一样直接朝着祁伊的腹部冲了过去，硬是把他从祁泗身上给撞下去了。
“唔……！疯狗！”
祁泗趁机跑了出去找人，而那只附带产物也被气急了的祁伊给徒手扭断了脖子。
“汪呜……”
听着它那声最后的哀鸣，祁伊就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满脸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做了什么？”
他扭过头去看着被锁好了的铁门，脸色在一瞬间发白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泗……”
“——”
打不开的。
研究所里的所有门都是这样，就是为了防止那些失控了的怪物会把门砸了然后跑走，因此几乎每一扇门都不能靠蛮力破开。
“阿泗……不要留我一个在这里……”
确实没有留他一个在这里……前提是如果祁伊没有杀了那只附带产物的话。
再之后，祁泗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她目送着他们将祁伊带走，然后走进去给那只附带产物“收尸”。
“……”
祁伊藏不住事的，而且也藏不住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他一直都是这样。
即使已经十年没见了，但祁泗依旧清楚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这就是为什么她有时候会想要顺着祁伊的话问下去。
不过嘛……顺着祁伊的意思这种事情实际上是她自己下意识并且还有些不自觉性的。
用江绮的话来说就是祁泗会控制不住地惯着祁伊。
还挺怪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