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收尾工作也完成之后，祁泗他们才一起回到了研究所里。
祁伊和那只新带回来的怪物相处得还算不错，一狗一猫在临时收容所里打得不可开交，后面基本上都要祁泗和江绮把这俩给分开。
“这两个家伙真是的……怎么一会不看就打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祁伊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人形，只能先用这副白色小狗的样子窝在祁泗怀里告状了。
“汪……汪呜……”
“乖，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好不好？”
他不乐意，但是因为已经被祁泗抱着了所以也不能再做些别的什么事。
至于那只小猫咪……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是因为太累了才迟迟不恢复原样，不过也可能是还没有和对的人重逢。
不管它属于哪种情况，它现在都得被江绮捏着后颈皮提溜起来挨骂。
“你说你……这都第几次了？他傻你也跟着一起傻是吧？啊？”
“咪呜……”
“别装可怜，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喵……喵呜——”
虽然江绮的语气确实很凶，但她好歹是忍住了没动手打它，否则就……
呃……杀猫儆狗？
“汪呜……”
“喵呜……”
这俩叫着叫着突然又吵起来了，祁伊是躲在祁泗怀里疯狂呲牙，那只小猫是被江绮提溜着然后尾巴炸毛。
“……”
“……”
双方的监护人显然都不是很能理解。
“江绮姐。”
“嗯？怎么了小泗？”
“你觉得它像不像江姜哥？”
祁泗指了指被江绮提溜着的那只小猫，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怀里的祁伊，“他们两个总是打成一团。”
“嘶……好像是有那么点像啊。”
祁伊和江姜属于那种损友好兄弟的关系，两人见面的时候不是互损就是聊一些他们之间才明白的话题，偶尔也会像这样“打成一片”。
“汪，汪汪！”
祁伊这时候突然伸出爪子在祁泗的胸口位置拍了拍，然后又拍了拍祁泗的手，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那只被江绮捏着后颈皮的小猫。
明摆着就是在显摆自己有个惯着自己的妹妹。
“喵呜——”
能听出来那只小猫是生气了，但是因为江绮正抓着自己没办法发作。
“啧……他们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觉得祁伊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祁泗这么说着，伸手撸了撸祁伊身上那些蓬松的毛发。撸到他的脖子下面的时候她的手指就被祁伊张嘴咬住了。
“呜……”
“我说的是‘也’，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她的反应很快，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在和祁伊的相处中锻炼出来的。
“这小子……总感觉他比之前还要不正经啊。”
“汪呜。”
祁伊似乎并不打算去关心江绮在说什么，松开嘴让祁泗把手指拿出去之后他就开始在祁泗怀里到处乱蹭。
“喵呜……”
“行了行了，我抱着你还不行吗？吵什么吵？”
大概是被那只小猫给吵烦了，江绮只能略显生疏地将它抱在怀里，用手挡着不让它蹭自己胸口。
刚刚她在把那只小猫提溜起来的时候看过了，是公的，而且还没被噶蛋。
迟早要安排一个。
……
距离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只小猫倒是能够恢复成怪物的样子了，但依旧是没有找到和它有关系的人过来认领——江绮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去其他研究所出差去了，没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
殷祸一推开门就看见祁泗正搂着祁伊的腰防止他气糊涂了冲进去和人家PK，看得出来祁泗确实有在努力维系两边的关系。
“阿泗……是他先骂我的！”
“那你也不能直接冲进去，会受伤的。”
“这是在做什么，又吵架了？”
“——！”
谁知在听到殷祸的声音后那只怪物也和当初的祁伊一样直接扑到了铁栅栏上，而且一样被电了。
“噗嗤……”
祁伊被逗乐了，然后直接被祁泗给拖远了。
“……？这就是小泗你那天提到了怪物？”
“是的，所长。”
“好吧，看这傻样就知道这不是我们家殷福了……没人过来认领它吗？”
“只剩下江绮姐了，除此之外暂时还没有找到有可能存在关联的人。”
毕竟总不可能每找到一只怪物就把全世界的人都喊过来……那样比大海捞针还麻烦。
“这样吗……”
殷祸凑了过去，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那只怪物突然发出了呜咽声，而且还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
“呜……咕……”
“嗯？怎么回事？”
“结……”
它在说话。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还没变回人类就能够说话的情况，但此刻它说出的话却能够直接帮助他们缩小搜寻的范围。
如果能够更准确一点就好了……
“……”
“结……结……”
“结什么？你说清楚些。”
殷祸倒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对方会对着自己喊“结……结……”。
“结……姐……”
“……”
“姐……姐……”
他沉默了。
一旁的祁泗在安顿好了祁伊之后（就是让他安静）也凑了过来，认真辨认着那只怪物说的话。
“它有一个姐姐……？”
“……”
听到这句话之后祁伊也沉默了，用脑袋蹭了蹭祁泗的脖子，然后一直不吱声。
“嘁……祁……”
“……？祁？”
终于要开始说人名了吗？
“祁……伊……”
“……！”
祁泗一个猛回头直接把祁伊吓得六神无主，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呜呜哭。
“祁伊……”
那边的怪物还在喊祁伊，但祁伊就像是听不下去了似的拽着祁泗的手想要离开，被祁泗直接摁在原地。
“为什么要跑？”
“阿泗……我……”
她当然知道祁伊的计划跟实验室有关，甚至很可能就是实验室的人指使他把祁泗带回实验室里的。
而如果说这只怪物就是江姜的话……那他能够喊出祁伊的名字就很匪夷所思了，要知道他甚至都没记住江绮的名字。
再加上从刚刚开始……不对，应该是自从祁泗他们在祁伊面前提起过江姜之后他就变得很不对劲了。
“祁伊……叛……”
“阿泗……我们不要听了好不好，我想回去了……”
“祁伊，我说过如果你做错了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呜……呜呜……”
祁伊当然会害怕祁泗会因此怀疑自己。
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好不容易才重逢了，而且还是在祁伊“完全”只记得“阿泗”的前提下。
换作是别人也许这时候还会相信祁伊，因为他是受害者；但也有可能会直接抛弃他。
他不希望祁泗会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因为那意味着祁泗必须要因此舍弃一些东西。
但是她必须选。
“祁伊，乖……我们再听一会就回去，下次我带糖葫芦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呜呜……我不想要……”
“祁伊，你……”
“阿泗不要我了……对不对？因为他那么说了……”
好样的，遇事不决直接把矛盾转移。
“……”
祁泗不可能一直惯着他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小泗。”
“我明白的，所长。”
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去将祁伊抱在怀里。
“阿泗……不要丢掉我……”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不丢了你。”
“可是……”
祁伊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对上祁泗几近冰冷的眼神之后就被吓到了。
“祁伊。”
“我知道了……”
“祁伊……叛徒……”
那边的怪物还在念叨着祁伊，甚至还已经给他冠上了背叛的罪名。
“呜……”
他呜咽着，把它正在说的事情给完整地说了出来。
……
在祁伊被拐走并且被进行了改造的第三个年头，江姜也被抓到了他所在的那个实验室。
那时候的祁伊的大脑已经因为实验而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根本没办法理解太过复杂的事情，也因此他经常被实验室的人使唤来使唤去的。
总之就是变傻了之后稀里糊涂地当了帮凶。
他和江姜重逢的时候江姜已经快要逃跑成功了，可他却还是将对方强行带回了实验室并给他注射了药剂。
因为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江姜活下去，否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祁伊不能信任这些人，但精神上的创伤已经让他无法分辨出是非对错，只有脑海中祁泗的笑脸还是那样灿烂。
祁泗很少会笑得那么开心的。
因此祁伊会永远记住那一幕。
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样，他也还是会配合实验室的人——因为他们承诺过一定能够让祁伊再见到祁泗。
那时候的他已经无法分辨出这个承诺的真假了。
稀里糊涂中，他做了很多错事。
他的脑子里就像是被蒙了一层雾，里面有很多再也看不清再也找不回来的事物。
可祁泗的笑脸依旧清晰。
清晰到成为了他唯一的牵挂，成为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那一幕是真实发生过的吗？祁伊不知道。
他早就不记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了，他只记得祁泗笑了。
至于那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早就已经违反了和她的约定，再也做不到了。
因为知道并且认为自己肮脏至极，所以他才会想要紧紧抓住祁泗，这是他最后能够抓到的“光亮”了。
但他不知道，祁泗不需要这样的“等待”，更不希望是和这样的他重逢。
“所以我才说啊，多亏那时候是先对他的脑子下手了，不然咱上哪去找这么一条好狗？”
“啧啧……确实挺不错的，不过为什么给他准备的会是一条……？没有公狗了吗？”
“哈，你以为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因为那条狗原本是给他的妹妹准备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
祁泗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口中的让两人重逢，不过是想让祁伊把祁泗带来供他们“把玩”罢了。
“阿泗……”
正因如此，他才那么讨厌要将祁泗送来代替他的他的父母。
“阿泗——！”
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实验是怎样的。
“喂……！他怎么跑出来了！”
“抓住……啊啊啊啊啊啊！！”
祁伊不希望有人伤害祁泗。
他也不想再听见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
最后，这场闹剧以那两个人的死亡作为落幕。
……
不希望祁泗受到伤害，但是又想把祁泗带去实验室……
乍一听还是有些矛盾的，但如果是那个实验室里权力比较高的人这么对祁伊说了的话……他真的会信。
既可以重逢，又不会伤害到祁泗。
那祁伊当然乐意了。
“……”
“阿泗……”
祁伊一边啜泣一边说完了自己能够了解到的关于那件事的全部内容，最后还小心翼翼地瞄了祁泗一眼。
现在的他依旧没办法分辨出那些事情的真假，但祁泗他们也许能够稍微利用一下这一点……
趁着祁伊抹眼泪的时候，祁泗和殷祸飞快地对了一下眼神，确认了两边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之后祁泗才扭过头去看着祁伊。
“……”
“阿泗……对不起……”
“没有别的了吗？”
“呜……”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你说你不记得那个承诺了，是吗？”
“嗯……”
祁泗没有抱着他，并且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不记得也正常……因为那个从一开始就不是承诺，而是一个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
……
那时候，15岁的祁泗在17岁的祁伊的“感染”下变得外向并且还活泼了不少，说话时也更放得开了。
“阿泗……其实我昨天从同学那里听到了一个关于世界末日，人类会变成怪物的电影哦。”
“……？那要一起去看吗？正好给你放松一下。”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
祁伊牵起祁泗的手，认真地盯着祁泗的眼睛看。
“我是想问，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的话，阿泗你会怎么做啊？”
“我想去救更多的人，还有一定会被变成怪物的你。”
“为什么我一定会被变成怪物啊……？”
“因为祁伊总是横冲直撞的，只顾着去救人而不考虑自己啊。”
他这时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和祁泗的距离已经变得这么近了，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那……那如果我真的变成怪物了，阿泗真的还要救我吗？真的……还会等我回来吗？”
“当然，因为你是祁伊啊。”
“……”
“就算你真的莽撞而变成了怪物或是傻瓜也好，我都会一直一直等着你回来的，你也不许放弃，要等我找到你。”
祁泗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总是很直接……虽然说她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要表达出来的打算。
“嗯……！我一定会等阿泗来找我的，不过我也想自己主动去找你……”
“那你可要好好记得我，要记得我才能找到我啊。”
“嗯，我一定会记得阿泗的。”
“那我也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一直记得，一直等待着。
可惜再次重逢时早已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