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祁伊极其抵触这只小东西。
因为他觉得它身上有一种很难闻而且很“危险”的味道,这种味道祁伊只在仐的身上闻到过。
也对,毕竟就是仐带着来的。
有味道……也很正常吧?就是不清楚为什么给人一种好像腌入味了的感觉。
“说起来……祁伊,你是不是太久没洗头发了?”
“嗯?”
“你的头发这里有一股味道。”
祁伊随手捞起了祁泗所说的那些头发,轻轻嗅了一下之后脸色一变,睁大了眼睛看着祁泗。
“阿泗……我不干净了。”
“……?你真没洗?”
“不是,我……呃……这个味道,算是怪物们用来做标记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上会有……”
“……能洗掉吗?”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阿泗帮我洗我就能洗掉。”
“……”
“咝咝……咝!”
小东西又开始威胁人了,呲牙咧嘴地“瞪”着祁伊。
“阿泗……它好凶啊。”
“是有点……你打算怎样?现在可没有哪里能够关住它的。”
实际上祁泗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但是这只小东西它每次都能够自己出来,而且就乐意待在祁泗旁边。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祁伊。
“呜……我不喜欢它。”
“呜……咕呜呜……”
这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啊?
“你们两个……怎么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阿泗,是它学我!”
“呜……!”
“……”
他们这一通操作下来,祁泗倒是被他俩搞沉默了。
“呜啊……啊啊……!”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一起去吃饭吧?顺便可以去看看江姜哥。”
实际上祁泗还有一个打算的,就是带着这只小东西去找找林淼——反正对方现在就是把她当自己的妹妹来看,而且可以说是知无不言。
比祁伊这个假冒的一问三不知好多了。
不过嘛……总觉得祁泗似乎是忘记了什么,比如说怪物们实际上都会分身这件事?
……
“怪物都会这么做了,妖怪又有什么理由不会呢?”
林淼靠在墙边,斜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着。
“……”
为了表示诚意以及感谢,祁泗跟林淼提起过仐也许是妖怪这件事,林淼不置可否。
“看嘛,白毛蓝瞳。还有那根细长的尾巴——你当真不觉得它是你父亲的分身吗?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承认呢?”
她用手撑着下巴,扭过头正眼看了一下那只小东西。
“……应该是吧。”
“咯咯……咯……”
小东西十分警惕地转过了身子,轻轻扒拉着祁泗的衣服。
这会倒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瞧,它想要你和它玩呢。它都不想让你再多听几句,怕自己被拆穿了。”
“咝咝咝……”
“哦,在威胁我。”
它张牙舞爪地就要向林淼那边扑去,结果却是被祁泗直接用手指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
“……”
一人一分身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那分身才伸出爪子碰了碰祁泗的手。
“它在求饶呢。”
“林淼姐……你好像特别清楚它的意图?”
“嗯,没被抓过去之前我就是主攻生物学的。这种小东西我接触的多了,慢慢的也就了解了一些。”
“原来如此,我……抱歉。”
祁泗一手托住那分身的下半身,一手捏住它的上半身的位置,强迫它和自己一起鞠躬向林淼道歉。
“没必要……反正我过去也算是学到了些东西,就当是在……出差?哈哈……”
她这么实诚反倒是让林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让祁泗起来别在鞠躬了。
“很抱歉,因为我父亲的任性耽误了你的时间……”
“咕呜……呜!”
“闭嘴。”
祁泗:•᷄ࡇ•᷅
“噗嗤……”
看着他们这样,林淼笑出了声。
“林淼姐……真的很对不起。”
“哎呀我都说了没关系了,真没想到你和你父亲的区别有这么大啊。而且……噗嗤……”
林淼看着被祁泗捏住被迫不能吱声的分身,再次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呜……呜唔……”
“闭嘴,还嫌自己惹出的事不够多是吗?”
祁泗:(▼皿▼#)
大概是因为没见过表情这么丰富的祁泗,林淼居然被惊得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呜……呜呜……”
“……嗯?它哭了?”
她一抬头,发现被祁泗捏住的那个分身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长长的一条——实际上这才是雪貂的样子,之前那圆溜溜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祁伊。
“……”
“呜……”
先不提雪貂为什么可以哭……它这猛地一转身直接埋进祁泗怀里算怎么回事啊?
“这家伙……”
祁泗被震惊到了,右手略显无措地举在半空中,最后也只能护在这分身的周围不让它摔下去。
“这还真是从没见过……不对,应该说是想都没想过。”
这……实验室的所有者,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祁泗的亲生父亲仐的分身……它居然因为被祁泗凶了就哭了?
啊?
“呜唔……呜呜呜……”
“别哭了,再哭丢了你。”
她当然是没心情去哄这小东西……更何况这还是在林淼面前,她要是开口哄了,那林淼心里会怎么想?
“呜……哇啊啊啊——”
这分身一边大哭着一边用两只前爪使劲抓着祁泗的衣服不肯松手,生怕对方真的把自己丢了……说到底它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
“……”
“这小东西真吵……”
林淼直接捂耳朵,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只正趴在祁泗怀里哇哇哭的雪貂分身,“你小心点,别染上他的味道了……到时候你哥说不定会攻击你。”
“多谢提醒。”
看着这只哇哇大哭的小雪貂,祁泗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应该丢掉它吗?还是应该继续抱着它?
就这样丢掉它的话说不定会激怒它……但是如果不丢掉的话又很奇怪,毕竟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讨厌这样的父亲。
“嗯……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威胁它?它只是一个分身,应该不怎么聪明。”
她这么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只分身大脑的位置。
“……好,我试试。”
“呜……咝唔……”
这小东西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没能说出来。
“……”
“咝儿……呜呜……呜哇啊啊啊——”
在深呼吸了几次后,祁泗捧着那只分身小声地喊了一声:
“父亲。”
“……”
对方在顷刻间就收住了哭声,仰着脑袋呆愣愣地看着祁泗,爪子稍稍用力了些。
“父亲。”
“呜……”
随后它嘴巴一瘪,竟然又哭出声来……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父亲,你听我说。”
“呜嗯……”
“你带我找你在这里布置的眼线,我不会丢掉你。”
“……”
那个分身愣了一下,泪眼婆娑地盯着祁泗的眼睛看,似乎是想要找到其中的破绽。
当然了,祁泗是绝对真心的。
毕竟眼前这小东西如果利用好了的话可是特别方便的,自然是要留在自己身边。
“既然你已经派了自己的分身过来了,那也不需要他们了吧?你一个就够了。”
“……”
“父亲……我不喜欢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天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那些人的目光和议论声祁泗至今都还记得,这个分身以及在背后操纵着的仐本人一定也记得——毕竟他最喜欢自己的这个女儿了,甚至容不得她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
这就是为什么祁泗在遇到祁伊的附带产物的那一次明明遇到了怪物却依旧能够“全身而退”。
每一只怪物都是仐的眼线,他当然清楚自己的笨蛋手下对自己的乖女儿做了什么。
“……”
那个分身依旧沉默着,蜷缩在祁泗的手心里不知所措。
“……”
见状祁泗和林淼也陪它一起沉默着,两人一动物就在这里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
“……”
“父亲,你不把眼线收走就别想让我去实验室找你。”
“……?!”
好吧,直接开始威胁了。
祁泗捏住这个分身的后颈将它提溜到半空中,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把电击枪。
“没想到你还会玩这么大啊……”
“所长吩咐过,不配合可以动刑。”
“……”
那分身扑腾了几下,发现跑不掉就开摆了……大概是想着被电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祁泗现在还提溜着它呢,要电也是一起挨……
等等,不行。
“咝……!咝咝!”
它宁愿自己被电也不乐意看到祁泗为了这种事情而伤害她自己。
“你不配合我就电自己好了……正巧我也没试过,说不定会当场短路然后死掉呢?这样你的计划就会泡汤了吧?”
“咝咝!!”
瞧给它吓的,真就用力把自己给甩了下来然后使劲扒拉祁泗的裤腿,生怕祁泗动手了。
“你配不配合?”
“呜……”
“那你带我去找。”
“嗯……这算是以死相逼吗?他能被这招给唬住还真是完全不让人意外啊……”
毕竟除了陶洱以外和仐最熟的估计就是林淼了,至于祁伊……他能记得就不错了。
“林淼姐,我会让人送几本书籍过来的……如果你有需要也请随时联系他们。”
“好好,你先去忙吧。”
林淼笑着目送祁泗单手提溜着仐的分身远去了。
……
连着处理了三个半眼线(其中一个是分身)之后,祁泗带着分身去找了一趟殷祸,然后又去找了江绮和江姜,之后还去了调查小组和归迹小组报告情况。
最后,她带着分身半夜回到了房间。
看着这乌漆麻黑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房间,祁泗感觉祁伊应该大概是不开心了,否则他会开灯的。
“……”
“……”
“祁伊,你睡觉了吗?”
“……我睡着了。”
祁伊的语气格外幽怨……大概是因为祁泗忙了一整天几乎都没有好好陪他吧?
“祁伊?”
“……”
“祁伊,我回来了。”
“阿泗……”
祁伊终究还是憋不住,等祁泗才靠近了一点他就连忙抱了过去,而且还要把脸埋进祁泗怀里到处乱蹭。
“咝……”
跟着祁泗忙了一下午的那个分身朝祁伊呲牙,结果被祁泗给捂了嘴,只能一边瞪着祁伊一边舔舐祁泗的手心以求她放了自己。
“……”
“阿泗……他怎么还在?”
“它还有点用处,就先留着了……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就把它放盒子里,保证不会把它带上床。”
“呜……咕呜……”
那只小东西不舔手心了,直接在那里不停发出呜咽声。
不过祁泗也确实没说错……能够让她把这个跟摄像头差不多的玩意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也只有它能给自己提供情报这一点,至于其他的……
这不是还有祁伊在吗?
“阿泗跟我一起洗澡好不好……?还有吃饭……晚饭我想和阿泗一起吃!”
“嗯?你还没吃晚饭?”
祁泗抬手揉了揉祁伊的脑袋,顺带把灯也打开了——这时她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就像是被什么人用来发泄过一样……呃……
“……”
“……”
“……”
好吧,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阿泗……对不起,我……”
“没关系,只要你没有出去就好……我来收拾吧,你先帮我看着它好不好?”
她的神情平静,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虽然说是一片狼藉,但物品基本上都没有损坏,只是被丢到了地上蹭脏了而已,擦一擦就好了。
“咝——!咝咝!”
在祁泗收拾屋子的时候,那个分身又开始对着祁伊呲牙咧嘴,祁伊也就学着祁泗的样子拿点什么堵住了它的嘴。
谁曾想这家伙竟然直接将嘴里的事物咬碎并吞咽了下去,然后继续冲着祁伊呲牙咧嘴。
“……”
祁伊抿着嘴巴,开始思索现在把祁泗叫过来的成功率有多大——毕竟他确实是把屋子弄乱了,祁泗也只是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已。
谁知道她有没有生气呢?
“咝咝——!”
感觉这小家伙就是见谁咝谁,除了祁泗以外。
就是不知道它面对陶洱的时候会怎样……如果同样是呲牙咧嘴的话就好玩了。
“……”
他扭过头去,发现祁泗已经带着垃圾离开了,因此也阴沉下了脸,“……这是你的分身吧?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
“你的眼线总是盯着阿泗看……她都睡不好觉了。”
所幸那些眼线在今天也被祁泗清理了几个,至少不会出现“睡不着”的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祁泗和祁伊之间的事情他们会传回去吗?会告诉仐吗?
“咝……”
看样子似乎没有。
“对了,还有一件事……阿泗已经同意和我交往了,我马上就可以带她回去了!”
“……”
分身沉默了,虽然很奇怪但它似乎确实是皱着眉头的,而且还一副“你是**吗?”的表情看着祁伊。
“……你不是来听工作报告的?”
“不许玷污泗儿的身体。”
“……”
准确来说,好像是祁泗去“玷污”祁伊的身子来着……而且一定要说的话仐才是罪魁祸首吧??
它撅着嘴说了一句,在听到门的声响后又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咝……咝咝。”
“阿泗……!你回来了!”
“我只是出去丢个垃圾……怎么说得好像是我出了一趟远门?”
祁泗接住了飞扑过来的祁伊,看起来并没有过多在意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事情。
如果她身上的味道没有这么重就好了。
“……”
这样祁伊也不会主动揭穿仐的意图了。
比起别的什么,祁泗的安全在祁伊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希望祁泗能够看清她父亲的真面目。
不过实际上祁泗也已经清楚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