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把话说开了之后分身似乎就更粘着祁泗了，连带着祁伊也是——因为他不希望这玩意离他的阿泗太近。
原本工作的时候都是只有祁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敲键盘打字的，如今却是变成了：祁伊坐在椅子上面，祁泗坐在祁伊的大腿上，分身窝在祁泗怀里。
不过这应该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对吧？
“……”
祁伊把自己的脸埋在祁泗肩膀的位置，十分亲昵地蹭了又蹭，看上去倒是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祁伊……你要是困了就回床上睡吧？”
“不要嘛……我想抱着阿泗睡觉，一个人睡觉好冷。”
“行吧，那我尽快把工作处理好。”
他又蹭了蹭，似乎是很喜欢祁泗的这个提议。
“阿泗慢慢来也没事。”
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还不是在一个劲地蹭着人家。
“泗儿……累吗？”
“你要是能下去的话我会轻松些。”
“……”
果然毫不意外的被怼了。
也是，祁泗能给他好脸色看就怪了——这些天都是仐在单方面亲近祁泗，试图挽回一下他们之间的父女情。
“你要是真这么闲就过来自首。”
“我不要……”
“不要就闭嘴，别妨碍我工作。”
仐那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坚持要带祁泗去看看实验室，问他原因他也不回答，神神秘秘的。
不过……如果祁泗的手术能够顺利进行的话，就算他准备了所谓的惊喜也没用了吧？她都不在乎这些了。
“……”
也不知怎的，他现在这副雪貂模样居然还能表达出那种悲伤的情绪，被怼了之后就委委屈屈地蜷缩在祁泗怀里不吱声了。
“……”
“阿泗不喜欢他的话，我可以把他丢掉。”
“谢谢，但是暂时还不用……等到你把我带去实验室了也不迟不是吗？”
“我……”
祁泗往后稍稍靠了一下，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祁伊的胸膛，给他吓得一怔。
“没关系，你想带我去就带我去吧。”
“……”
“……”
这下好了，一人一雪貂都不吱声了，这里只剩下了祁泗敲键盘的声音。
……
“唉……小泗，你再说一次你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做这个手术的？你再说一次。”
“为了休假。”
她再一次重复了那四个字。
“……”
“……”
这个答案让江绮和殷祸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就……挺朴实无华的。
但如果说只是为了休假也说不过啊？她不是手术做完之后就要跟祁伊去实验室了吗？休什么假？
“……”
看样子祁泗也不愿意说的太详细，他们也只能自己琢磨琢磨——休假不一定是身体上的，至少对于祁泗这个工作狂来说应该不是。
不是身体那就是精神上的……
“我明白了……是想要通过剥离自身的情感来将自己从父母的阴影里剥离出来吗？”
为了能被自己的父母看到，祁泗已经努力了很久。
既然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他们并不值得自己去爱，那她想要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再怎么说也有十几年了，这块“巨石”也总该找个时机来放下它了。
“没关系吗……？那样的话你会失去自己感受过的所有情感的，就算你后来还能找回来也……”
江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最终也只能过去抱住祁泗。
没办法，谁让祁泗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要说对于这种情况无动于衷的话她可以说是完全做不到……但是那又能怎样呢？她应该去让祁泗放弃这样的想法吗？
那不过是在害她。
“江绮姐……谢谢你。”
“……”
她沉默着，用力地抱着祁泗。
现在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过完这一阵子祁泗她也许就会变得十分陌生了。
但是江绮不怕……当年也是她主动跟祁泗搞好了关系，之后更是在祁泗无家可归的时候接纳了她，还帮了她很多次忙。
就算变得陌生了也没关系，只要祁泗还是祁泗就好。
“失去了过往所有的情感不代表会失去相关记忆，只是没办法那么切身体会自己当时的想法而已……江绮，不要太伤心了。”
“嘁……嘴上说的那么冷漠，你自己还不是抖得跟个簸箕似的。”
“哈哈……”
殷祸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能扯出一个像样点的笑容出来……但他又不能像江绮那样抱过去，是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
“所……姐夫，谢谢你。”
“哎呀小泗你这话说的……说的我真是……”
“你在那别别扭扭个什么劲啊？要抱就过来抱啊。”
“也是啊……我在这跟自己较什么劲呢。”
他也抱了过去，因为手长的缘故殷祸甚至可以直接抱着她们两个……好吧，江绮有那么一点点嫌弃他。
三个人就这样抱成一团，看上去倒是还有点喜感。
“小泗，之后受了委屈也要记得来和我们说哦。”
“嗯。”
“姐夫我和你江绮姐都会站在你旁边的！需要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
“嗯。”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祁泗是要去做什么有去无回的事情呢……虽然说确实是差不多，但这不是还没到那时候吗？
现在已经确定了祁泗要做手术了，那最重要的就是祁伊对此的态度了：他要是会因为这事直接把祁泗带去实验室了还好说，但他要是没能把祁泗带过去……
好吧，带没带过去都无所谓，仐会自投罗网的。
“小泗……放手去做吧。”
“嗯。”
祁泗也伸手抱着他们，将自己身体的温度调到了最舒适的那一节。
据说那天路过所长办公室门口的人史无前例的多，还有些直接借着工作的名义进去了然后跟他们抱成一团的。久而久之这个“团”就不是一个所长办公室能够容得下的了。
“喂喂……怎么全都过来了？”
“我们听说小泗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就想着过来问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目前还没有，让你们担心了。”
她笑了笑，随后这个“团”就猛地往里面缩了缩，把站在祁泗旁边的江绮挤得嗷嗷叫，“我说你们啊……！悠着点！别把小泗给挤坏了！！”
笑死了。
他们大概是最近这几天闲坏了吧，甚至连常年加班的调查小组在接到消息后就一起过来了，弄得殷祸恨不得让自己的办公室再弄大几圈。
……
等祁泗带着身上那些味道回到房间里之后，祁伊和分身可以说是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阿泗——！你怎么了？怎么你身上的味道这么乱啊？”
“也没什么，就是跟同事们抱了一会……”
“为什么啊……？”
“别多问，反正你之后就会知道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下再督促你做作业……或者你自己做也行。”
祁伊看着对方走进浴室的背影，捏着衣服的手稍稍用力了些——这次他没有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结合祁泗今天对自己说的话，祁伊大概也明白了她的同事们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了。
虽然说在祁伊眼里他们平时就没什么分寸感和距离感，但像现在这样都还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是很开心。
“……”
“把泗儿带回实验室……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再等等吧……再等等……”
他想要再等一段时间，想要看看这里到底适不适合祁泗生活。
答案显而易见，但祁伊还是想要亲眼看看。
光凭仐的一句两句……不够。
“你会后悔的。”
“不要说的好像那个鬼地方很好一样。”
原来祁伊也明白那是鬼地方啊？那他又为什么非得把祁泗带过去呢？
不过他真的这么执着也好，也省的祁泗天天在他耳边念叨。
“……”
“……”
“你……和泗儿做过多少次那种事情？”
“……啊？”
仐这个突如其来的莫名问题把祁伊给弄懵了，因为这个问题真是又突然又炸裂而且还很直白。
话说回来，大型犬的发情期好像也快要到了呢。
（注：狗狗的发情期因品种、年龄、体质、气候、饲养等因素的影响会有所不同。祁伊的是从2月开始一直持续到4月结束。）
“你的那个时期应该还没有到吧？但是泗儿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神情很自然……所以你们之间到底尝试过多少次？”
啊……这算是准岳父的送命题吗？
“……”
于是乎祁伊默默比划了一个数字，耳垂已经红了。
“……”
好样的，只是这样简单地比划了一个数字就成功让仐沉默了好半晌，甚至还一副“世界观遭受冲击”的模样。
他不是没想过，但是这也太荒唐了些……
“之后还会有更多次的……反正阿泗也不会拒绝我。”
“……是你主动的？那泗儿呢？泗儿没有意见吗？”
“她没有提起过，不过我看阿泗很开心的样子。”
那确实是。
他们之间几乎每一次都是祁伊负责主动，主动完了之后祁泗就会让他哭着喊停了……好吧，偶尔也会出现祁伊主动要求继续的情况。
“……”
“……你干嘛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祁伊不理解，因为他不清楚眼前这玩意和他的阿泗到底是什么关系——要是他知道仐就是祁泗的父亲的话估计会恨不得把仐给打爆。
“唉……”
得亏祁伊也算是半个被仐自己承认了的女婿，做了那些事情就做了吧……祁泗开心就好。
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而已。
“……”
不知道为什么，祁伊总觉得这只雪貂好像在藏着掖着一些他不明白的事情，但他也清楚就算自己问了也没用。
因此他直接转过身拿着磨牙棒自顾自地啃起来了。
看上去还挺香的，毕竟是用牛肉之类的材料做成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仐比较神通广大一些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分身似乎不需要吃东西……反正祁泗没见过它吃。
“……”
“……”
“咳……泗儿对你怎么样？”
这真的不是在自讨没趣吗……
“阿泗对我最好了！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哦！”
瞧瞧，瞧祁伊那副嘚瑟的模样。
一旁的分身黑着个脸，愣是没有想出什么能说的。
“你们好像聊的很开心？”
祁泗从浴室走出，白色的短发在被毛巾擦过后呈现出了和以往不同的发型，看上去倒是干练了不少。
“阿泗……”
“怎么了？”
沐浴露的味道盖住了那些人身上的味道，这让祁伊感到高兴……谁知道他下一秒就搂着祁泗的腰并且伸手指向了呆愣在一旁的分身。
“阿泗……他欺负我。”
“……？”
“我没有……泗儿不要听他胡说。”
“祁伊，他怎么欺负你了？”
她瞥了那分身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祁伊。
也不知道祁伊这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向仐证明祁泗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对他特别好的话……感觉祁泗不一定会配合他。
但是也不一定，毕竟那人可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祁伊说的没错。
“他……唔……”
这时候祁伊却是迟疑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祁泗说明这个家伙的身份——他以为祁泗不知道，但实际上是在这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清楚了。
“嗯？”
“他……他就是那个实验室的老板，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阿泗……呜……”
祁伊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直接抱住了祁泗开始哭诉，告诉她自己这些年遭受的折磨。
“……”
“泗儿……”
他每多说一句祁泗和仐的心就多凉一分。
“祁伊，你确定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嗯……除了阿泗以外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些了，不可能会记错的……呜呜……”
“这样吗……”
对方刚刚所说的话祁泗已经全都录了下来，她看着这一份录音，目光再次移向了那个分身。
此刻，那个分身似乎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它趴在了地上，黑色的眼里满是恐惧和迷茫，似乎并不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祁泗为什么看上去像是生气了一样。
仐跑了。
“……”
“……”
四目相对，分身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到它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不管是气味还是周围的气场都改变了。
“……”
它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要触碰祁泗。
“……”
出乎它意料的是，祁泗竟然主动蹲下身子让它爬到了自己手上，并且还把它给托了起来。
这对它来说太高了，因此它只能抓着祁泗的手腕防止自己从她手上掉下去。
“呀呀……”
“……”
祁泗看着这样小一只的它，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就算惩罚了它又有什么用呢？仐还是得不到教训，甚至对他来说可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算是迁怒也不可能拿它来撒气。
“阿泗……它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味道变了……”
“……”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她当着祁伊的面说它并不是那个罪魁祸首吗？难道要祁泗当着祁伊的面说它也是受害者吗？
不可能的。
“呀呀……”
那个小东西嗖的一下跑到了祁泗脖子的位置，这下可把祁伊吓了一跳，抬起手就想要把它给扔了……结果当然是被祁泗制止了。
“祁伊，我……我可能要带它出去一趟，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好吗？我很快就回来。”
“……嗯，好。那阿泗小心。”
“好。”
它围住了祁泗的脖子，看上去就像是祁泗戴了一条雪白色的围巾一样。
……
“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种情况……唉，确实很难办啊，哪怕是我也没办法立刻想明白应该怎么做。”
直到今天，那间用来关押着林淼的牢房已经被她自己改装成了一个实用性很高的房间了……反正就是除了没什么隐私以外哪都好。
“……”
“你父亲也真是的……走就走吧，还给你留了这么一个难题。他是觉得你会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还是怎样啊？然后等一切结束之后他就回来了？”
“……”
“唉……”
看着沉默不语的祁泗，林淼也只能冲着她摇摇头。
确实难办，就连林淼也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那我就先不打扰林淼姐了……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小祁泗，你……是不是就快要做手术了啊？那个第二次手术？”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多多保重而已。”
很奇怪，明明手术都还没开始东西都还没齐，他们却个个都像是祁泗马上就要上路了一样。
但是既然林淼都这么说了……
“嗯，谢谢林淼姐。”
“……”
林淼笑了笑，看着那只被祁泗好好抱在怀里的一声不吭的分身，笑容在顷刻间就僵硬在了脸上——这家伙的眼睛怎么又变回蓝色了？
“……？”
但是当祁泗低下头去检查的时候，它的眼睛又成了黑色的。
“……还真是奇了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