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泗平凡的一天从早上六点接到林淼的电话结束。
“……喂?林淼姐,怎么了?”
“咳……你的小雪貂应激了,过来救一下。”
“……?”
虽然很疑惑,但祁泗还是过去了。
过去之后祁泗才明白为什么林淼在电话里说要她过来“救一下”——因为应激的分身将林淼的房间弄得一团糟,她要是再不过来的话就麻烦了。
“——”
还是和上次一样,祁泗一过来那个分身就飞速窜进了她的衣服里,并且还窝在里面瑟瑟发抖。
“林淼姐,需要帮忙吗?”
“谢谢……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恐怕要收拾好久。”
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整理好,将那些被踩了脏脚印的资料丢进碎纸机……这么一趟整理下来也确实是用了不少时间。
等到将这里收拾干净之后,林淼已经倒回自己椅子上休息了,“这家伙的破坏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对了,林淼姐……你能说说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老实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开始上蹿下跳的,我怎么抓都抓不住……这不就把你给找过来了。”
结果它一发现祁泗过来就直接跑进她怀里了。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上次好像也是因为这样才被迫将它带回去的?虽然说它上次回去之后也没惹事……
呃……它该不会是梳理了几天之后发现自己啥也没干就被送过来了觉得很不服气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它会觉得不服气吗?”
“动物也是会有自己的情绪的啦。不过像它这样的……是挺少见的,但也不代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只分身躲在祁泗的衣服里瑟瑟发抖,老半天了也不愿意出来露个脸什么的……估计是真的害怕了?
“……”
“还好它踩过的那些全都是复印件,要不然我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把它们丢碎纸机里碎掉。”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这种事情纯属意外嘛。明明它在你身边的时候就挺安分的,也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在害怕我吧?我可什么都没做。”
林淼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的样子——看起来就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分身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一次就算了,但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回就连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做过些什么事情导致自己被记仇了,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啊。
“……”
搞不明白。
“嗯……小祁泗你要不要试着先安抚一下它的情绪?我还要检查一下它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如果出事了得及时处理才行。”
她这么说着,示意祁泗把那个分身给提溜出来看看具体情况。
“嗯。”
“呜呜……”
分身被提溜出来的时候还紧紧抱着祁泗的手腕,看上去是真的特别不情愿并且还特别害怕。
“别怕,只是林淼姐想给你做个检查而已。”
“咝……!咝咝!”
谁知道祁泗刚说出林淼的名字就让分身开始呲牙咧嘴了,而且还是对着祁泗……嗯?它对着祁泗呲牙咧嘴?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它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才这样……?
“……”
“咝咝!咝!”
“闭嘴,再吵下次不来接你了。”
“咝呜……”
好吧,立马就收声了。看来它是真的很怕祁泗会真的不来接它,不过被祁泗这么威胁过的家伙多了去了……也不差它一个。
“它还挺听你话的……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放过来呢?”
“因为它经常会趁我洗澡的时候跟祁伊说悄悄话。”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祁泗担心祁伊会被它气到失控,到时候计划可能就没法这么顺利实施了……
当然了,以上内容祁泗是不会说出去的。
谁知道仐会在什么时候控制这个分身?
“呀呀……”
它又在开始撒娇了。
不过它真的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撒娇吗……?明明它的脖子还被祁泗捏着呢,现在的氛围就很不适合撒娇。
“乖,配合一下就好了。”
“咝……”
眼看撒娇没用,它就又开始冲着祁泗呲牙咧嘴了。
看上去就跟精神分裂似的。
如果不是因为它的眼睛颜色一直都是黑色的话,祁泗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这个分身在冲着自己呲牙咧嘴,而冲着自己撒娇的那个是自己的父亲仐……
好炸裂啊这个猜想。
“……”
祁泗懒得管它,直接把它摁在桌子上扒开毛就看——伤口没看到,倒是看见了一个钩状的玩意。
“咳……小祁泗啊,那东西可不能一直盯着看。”
“……?”
“你这相当于把它看光了……”
“好小一个。”
她的关注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呢……不过问题不大,仐不在这里。而且就算他听到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
分身倒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一开始它还会蹬几下腿,现在完全就是已经放弃挣扎了,哪怕是听见祁泗这么说也没反应了。
“居然完全没有伤口……看来它还挺爱惜自己的。”
“确实,一开始我看它横冲直撞的还以为它是要寻死呢,结果不是。对了,它好像还让人去找过你……大概有九次十次?”
“嗯?”
“没有吗?”
可是这次祁泗她明明一次都没见过啊?话说回来这几天她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在被谁盯着看,只是一直没能抓住那个人……
林淼叹着气摊了摊手,随后话锋一转又问起祁伊的情况,“对了,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到那个时候了吧?”
“嗯,已经解决了十次了。”
“嗯??”
很显然,林淼并没有意识到祁泗居然会这么生猛。
十次是什么概念……现在才过了三天,平均下来几乎是一天三次?他们不能早午晚都来一次吧?
哦是……那天不是一早上弄了四回吗?大概一次一个半小时,一共用了六小时左右……
“怎么了?”
“小祁泗……这是他要求的还是你主动的?你不要太惯着他啊,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他要求的。”
“哦那没事了,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决定……”
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祁泗不打算回去看看祁伊吗?总觉得她现在这样像是在趁祁伊不舒服又把一个“野男人”带了回去(虽然说这是她父亲的分身)……
“那个……林淼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祁伊应该已经睡醒了。”
“掐这么准呢?要给他带早饭?”
“他要问我早餐想吃什么然后跑去厨房做……那里现在都专门给他腾了块地方出来了。”
“……?”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用“贤惠”这个词来形容祁伊。
……
“我还真的从没想过居然还有能看到祁伊那小子进厨房的一天……应该用贤惠这词来称呼他吗?”
等到祁泗把分身带回去的时候祁伊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很久了,祁泗一进门就被他提溜到了床上,然后祁伊就当着分身的面骑了上去。
再之后……就是现在这一幕了:祁伊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给祁泗做三明治当早餐。
江绮还在感慨祁伊的贤惠,然后扭头一肘子捅向了殷祸的心口,“你学学人家,连个蛋都不会煎。”
“???”
正在埋头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告的殷祸懵了一下,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江绮——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问“你看我这像是有时间去学的样子吗?”。
笑死,堂堂42号研究所的所长因为不会煎蛋被自己女朋友给嫌弃了。
“阿泗……”
“嗯?”
“我的手被油溅到了,好痛……”
她看着祁伊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然后又扭头看向了依旧在懵逼的殷祸,“……算了你还是别学了。”
“???”
这还真是殷祸头一回遇到的最令他感到疑惑的情况,估计这之后还会成为“其中之一”。
“现在还是很疼吗?”
祁伊的手已经被祁泗用凉水洗过了,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满足……?
“还是好痛……”
“……”
“真的……你看它都红了。”
“……你指望我帮你舔一下是吗?”
他直接疯狂点头,感觉恨不得把脑袋点掉。
其实祁泗也不是因为下不了嘴才不舔的……她只是担心这样做没什么用,而且还有可能会导致伤口变得更严重(注:这里因人而异,推荐问医生)。
“阿泗……”
“好了好了……舔了,还疼吗?”
“……”
看着那一闪而过的小红舌尖,祁伊竟然忍不住走了神——那种湿热的感觉是那样熟悉,甚至因为速度太快了他甚至还觉得有点痒。
“祁伊?你还好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可以再来一次吗……?”
“……?”
祁泗皱着眉头表达出了自己的不解,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啊?听着奇怪做起来也很奇怪啊。
“再来一次……就像刚刚那样可以吗?”
“……你是不是想看舌头?”
“嗯!”
“……”
真是坦率啊,但是江绮已经拎着戒尺过来了该怎么办啊?
大庭广众之下祁伊公然“调戏”祁泗,而且还不顾祁泗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这放在江绮眼里就是罪加n等。
煎蛋都冷了。
她扭过头去,正好对上了气势汹汹地赶过来的江绮,已经坐在后面准备看戏的殷祸——没办法,谁让江绮刚刚还拿他和祁伊做对比呢。
“……”
“祁伊,你是不是忘了小泗还没吃早餐啊?”
“……?!”
好样的,成功吓了祁伊一大跳。
听着江绮这仿佛动了真格的语气,祁伊连忙将三明治弄好交给祁泗之后才躲到了她身后,“阿泗……我怕。”
不是……他怕什么呢?
祁伊那么大一只(190)蜷缩在祁泗(165)身后,然后说自己害怕江绮(168)?
“……?”
“……?”
不只是他们,就连在场的其他同事都懵圈了。
那么大一只怪物说躲在祁泗身后就躲了?而且祁泗居然还没有第一时间转过身去给他一拳?
这难道也是她偏心的一部分吗?
要知道祁泗的身体可就是殷祸围绕着“攻击性”这个词打造的……这一拳下去不把祁伊头打爆都是因为祁泗没吃饱。
好吧她确实还没吃饱。
“祁伊,你……”
“呜……呜呜……”
他……哭了?怎么这么突然啊?
“喂?我这还没动手啊你怎么就哭了?”
这时候,他们身后的人群回答了这个疑惑,“局长来了!”
啊?突击检查?但是为什么祁伊一看到她就会哭啊?
为什么啊?
“局长……?”
殷祸对此也感到疑惑,因为陶洱这次的突然出现真是过于“巧合”了,而且也没有提前通知过殷祸……
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42号研究所的各位,好久不见啊。”
“局长好……”
啊……现在好像已经是工作时间了。
但是食堂里依旧坐着这么多人是为什么啊?看戏看上瘾了不想走了吗?
“放轻松,我只是路过这里时正好饿了,想要过来蹭一顿早餐而已……各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
虽然听起来这似乎和陶洱平时的语气没什么不同,但她之前在人多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这么说话的……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只有在人少的时候她才会用。
可是这里明明有这么多人……?
身为所长的直觉告诉殷祸,他眼前的这个陶洱有些古怪,最好不要相信她的说辞。
“哎呀~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小泗吗?这是还没有吃早餐吗?身后怎么还有一只小狗在哭啊?”
“陶洱”这么说着,快步凑近了祁泗他们那边。
“江绮姐……保护好自己。”
趁她还没过来,祁泗赶紧嘱咐了江绮一句,然后护在了祁伊身前——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护着祁伊。
“怎么,小狗很害怕我?怎么一直在哭啊?”
“冒充管理局局长是死罪,你想要做什么?”
“啊啊……我亲爱的小泗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就是冒牌货了呢?”
她站在祁泗身前,面露微笑,“明明我都说了自己最喜欢你了啊……这也不信我吗?”
这家伙大概不清楚陶洱和祁泗之间的关系吧……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陶洱到底是怎样称呼祁泗的。
“不要轻举妄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随着殷祸的一声令下,在场的众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对着“陶洱”,并且十分默契地将它围在中间。
“这是……”
“请君入瓮。”
“……”
一阵沉默。
过了好半晌之后,它才又扭过头回去看向祁泗,“什么时候发现的?”
“……”
没必要回答……总不能让祁泗把林淼供出来吧?
莫名其妙让人去找了祁泗那么多次,而且还给了祁泗去询问的机会……这不露馅谁露馅啊?那个被冒充的队友现在就拿着枪指着它呢。
“先是伪装成我们的人,然后又假装成管理局的局长?你的老板是不是对你太有信心了啊?”
“……”
大概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吧。
剩余的眼线绝对不只有这一个,但只要把它丢出去就能给其他几个打掩护了。
因为眼前这个注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眼看着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不利,这个“陶洱”果断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对祁泗出手。
“——”
只见祁泗一个转身搂住了祁伊的腰,紧接着抬起右腿直接用小腿肚的刀刃劈向那人的脖子,“噗呲”一声人头落地。
整个过程三秒不到。
“……”
早就说过了,祁泗是负责打架的。
其实就算祁泗不动手这玩意也活不了,让祁泗来的话是掉个脑袋,让别人来的话……反正如果是让仐负责的话他能让这玩意生不如死。
“……”
“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可以。”
祁泗点了点头,弯腰捡起那个脑袋将它塞进了特制的密封箱里——这种可以拟态的怪物弱点往往在头部,只要脑袋没爆炸它们就能活。
因此祁泗也只是让它掉了脑袋,没直接把它弄死。
好了,搞定。
“……”
就是祁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祁泗塞给自己的三明治感到了一丝不知所措。
“吓到了吗?”
“阿泗……”
“嗯?”
“刚刚那个人……刚刚那个怪物……它……它是……”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祁伊的脑袋示意他先冷静下来把话捋清楚了再说。
“没关系,慢慢说。”
难怪这里直到现在都还有一群人在……原来真的是在工作啊?
关于自己被人监视的事情其实在昨天祁泗就已经和殷祸他们提起过了,只是她今天才从林淼那里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来了这么多次……
“它是……帮手……它是那个人的帮手,它是那个人绑架时的帮手……”
“……?”
“我见过的……我闻到过的,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每次它都是用那个样子……和那个人一起把人带回实验室里的,就是它……呜……”
“……”
近几年确实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只要跟着陶洱走了就都会变成那些失踪人员中的一员……现在看来大概率就是这个“陶洱”和仐干的好事了。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它那时候可以骗过别人,今天却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
“喂……你说的是真的吗?”
围在他们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去,这里只剩下江绮他们几个了。
祁伊在这里哭个不停,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根本就没办法问……
“祁伊……你先冷静一下,你先别哭……”
“说起来,刚刚那家伙居然连局长身上的味道都模仿得那么像啊?要不是因为她的语气有问题我都看不出来。”
“味道……”
“阿泗……呜呜,我怕……”
他将脸埋在祁泗肩窝处嚎啕大哭着,哭声凄厉至极。
这时候,江绮和殷祸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但在交换过眼神后他们又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应该现在跟祁泗提起:也许那时候跟着仐的就是真的陶洱。
可是……为什么?
这真的有必要让陶洱亲自出马吗?
他们决定找机会去跟那些失踪人员的家属聊聊,尤其是近几年的那些“新增”失踪人员。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近几年有这么多人失踪了,管理局那边对此却是只字未提——明明这件事情已经和“实验室还在”一样变得人尽皆知了。
即使如此,他们也依旧不愿意多说什么。
就像是只要他们不去承认这件事就从未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