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我总觉得阿泗会出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感觉好奇怪。
今天出去工作的时候,我偶然路过了监控室,就想着打开监控看一下阿泗的情况……谁知道就看见有几个人这几天都待在阿泗的房间附近,而且都在聊关于这里的事情。
比如说隐蔽地下室里传出了人声,莫名变多的寄生虫,还有一个同样融合了犬科动物的实验体。
“……”
他们说的话太多了。
阿泗应该也听到了他们说的那些,甚至可能已经在调查了。
那个实验体是十二年前就被带过来的。按照他们的说辞这应该是一个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地结果做手术的那天直接放倒了几个大汉,镇静剂都扎了好几针才有效。
十二年前……
“——”
“……什么人?”
我听到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想都没想就走了出去……结果就被人放倒了。
再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被闷晕了。
……
“——!”
我过来将分身归还给“失主”。
“泗儿不喜欢它吗?为什么要……”
“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尤其还是这种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心眼忒多的。
“唔……”
仐略显局促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上去确实有一米九几……不过他太瘦了,感觉风一吹他就飞了。
“行了,物归原主。我走了……”
“等一下!我……嘶!”
他看起来应该是坐太久了,突然站起来给自己弄疼了。
“……?有事?”
之前对他还有情感的时候,我并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毕竟那时候我对他的感情可以说就是只有“厌恶”这一种。
但是现在不同了,至少可以像现在这样交流几句。
当然了……如果他再做出些什么反人类的事情我还是会很讨厌他,非常讨厌。
“泗儿是来这里找人的吧……?昨天那两个就是泗儿要找的人吗?还有其他人吗?我可以安排……”
“哦……那你把那些资料给我。”
还挺方便啊,居然可以直接查档案。
“……!好,我这就去找!泗儿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这张椅子很舒服的!”
“……”
本来想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如果放在他身上的话好像也不算多反常,而且他本来就是妖怪。
“泗儿……”
“嗯?”
“我们可不可以聊聊天……?就和我随便聊聊就好了!泗儿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说的……”
怎么他们说话都喜欢越说越小声的?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心虚了”这个想法,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
“嗯……你真是妖怪?”
“嗯,我确实是妖怪,不过我变成人类的时间应该比泗儿你想象的时间还要短。”
“哦。”
具体时间不用管,管了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算算时间的话……我应该是在泗儿你出生的两年前才变成人形的呢,当时还是因为遇到了你的母亲我才会想要变成人类的样子。”
哦,那就是跟祁伊一样大。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坐到了他的椅子上。而他现在就站在旁边满脸局促和讨好地将自己整理好的那些文件递给我。
“……”
“……”
“不说了吗?”
“我……不知道泗儿想知道些什么……”
仐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了……或者应该将其称为威胁才对?
不久前他曾使用录音来向所长“宣战”,表明了所长的妹妹殷福就在自己手上。但他似乎从未提起过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所长的妹妹呢?”
“……嗯?”
好吧,看上去是真的忘了。
“之前你不是送了很多份挑衅的录音过去42号研究所?你不是在里面提起过所长的妹妹吗?她现在在哪里?”
“泗儿……是为了找到她才过来的吗?”
“不然我来做什么?哦……倒也不止找她一个人,这里的所有受害者我都想见一面。”
“……”
他抿着嘴巴,突然就不说话了。
这是不开心了?为什么?我都还没有不开心呢?
“……?”
“泗儿……泗儿不打算来找我吗……?只要找到那些人就够了吗……”
好奇怪的问题……就算我不找他他也会自己过来的吧?那我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找他?
“你这不是能找到我吗……就算我不来找你,你之后也还是会过去找我的吧?虽然说我也不一定会同意……”
“……”
“你看啊,就算我没有故意找你,我们现在不也还是在这里见面了吗?你到底在不开心什么啊?”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泗儿会不会来找我?会不会想要找到我……?”
这个前提还真是……该说是充满了想象力吗?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感觉应该只有仐能问出来这样的问题。
不是我说啊……这家伙的为人处世的能力是不是个负数啊?怎么这么……
“……你没做过这些事情还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我就问问……”
仐特别小声地嘟囔着,那个音量我是真的听不清。
“唉……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找你。如果你做了坏事我就应该将你捉拿归案,如果你没做坏事……我已经过了想象力丰富的年纪了,我想象不到那种可能。”
“……”
“……?”
怎么突然就开始笑了?
“泗儿真的会来找我吗?真的吗?真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都会来找我吗?”
“嗯,我没死就会一直找下去。”
一定要给一个理由的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我的父亲……
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走上歧途什么的应该是人之常情吧?至少我之前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
“……?”
怎么又不吱声了?
我抬起头准备看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就看见他红了的眼眶……这是准备哭了?为什么?
“呜……”
“……你怎么哭了?”
“泗儿……呜……和爸爸抱一个好不好?”
这家伙……我该说他心思单纯还是别的什么吗?
只是因为知道了我一定会去找他就哭成这样了啊……当初他怎么就没想过有这种可能呢?
“就抱一会,我还要工作。”
“嗯……”
他的动作很轻,两只手在我的后腰犹豫了好半天后才决定要往上一些放在我的后背那。
感觉他像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一用力我就会碎成一片一片的了……我觉得我的身体应该还没有那么脆弱。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反正实在不行就把这当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拥抱好了。
“……”
“泗儿……”
说实话,我其实并没有要了解我父母的爱情故事的想法,但我是真的招架不住仐说的这些玩意……还是先记录下来吧:
据他所说,他原本只是想要下山找点食物来挨过这个冬天的,谁知道就遇到了被家里人催婚的陶洱。
陶洱见他可怜,就一直投喂他直到冬天过去(注:此时的仐是以雪貂模样示人的)。也是在这时候仐对陶洱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注:一定要说的话就只是仰慕之情,发展没这么快)。
直到某天,陶洱因为家里人的不断催促而气得直接离家出走了,仐因为找不到她急得团团转……
“……你能不能挑重点来说?”
“我不会讲故事嘛……”
总之就是仐因为陶洱才化成了人形,陶洱又对他这副呆呆傻傻好拿捏的模样很是满意,两人一拍即合当场就成了。
两年后我就出生了,据他所说当时的我就跟个瓷娃娃一样,两个人都把我当成宝贝……当然了,前提是我没有那玩意。
“……”
之后的事情都知道了,这里我也懒得再记录一次。
“对不起……”
“道歉是对我有用,但问题是你们早干嘛去了……”
这样我也不用找他们找了十八年,浪费了多少感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
“行了行了……别抱着了,我还有事要做。”
“我想起来关于你们所长妹妹的事情了,泗儿……可不可以让我多抱一会?”
“……那你说吧。”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但又好像没有……
据他所说,所长的妹妹殷福是在十二年前被他带来的,那时候殷福只有23岁(注:殷祸和殷福是龙凤胎兄妹,因此两人年龄是一样大的)。
殷福融合的动物是一只小型犬。目前她的情况很稳定,几乎没有出现过伤人的情况……这个几乎是怎么回事?
“除了工作人员以外的人她都很欢迎,对待实验体的时候就会……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太喜欢被改造过的实验体,尤其是她自己……以及所有融合了犬科动物的实验体。”
等等……祁伊融合的是只大型犬没错吧?
“那她……现在在哪?”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通常都待在自己房间,只有在她认为有必要的情况下才会从房间里逃出。”
“不是说融合的时间长了就会失去人性吗?为什么……”
“欸……?因为时间一长失去的就只有人性了啊。”
糟了。
不知不觉都快到晚上了,如果祁伊没出事的话应该也已经等急了……我该走了。
“我先走了……祁伊还在等我。”
“等一下泗儿……!可以把它带上吗?我有点担心你……”
仐用自己的双手捧着那只小白鼬,特别努力地向我证明这只小家伙的能力和价值,“它可以保护你的,而且就算出事了它对付不了我也可以及时赶过去……泗儿可以带上它吗?”
“……我明天还给你。”
我任由那只小白鼬爬上我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这只小家伙可以给我带路,不管怎么说也好过拿着张地图到处跑。
但……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和所长妹妹的初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用冷水给泼醒了。
“唔……”
好冰……
“再不醒的话,下次可就不是冷水了。”
“……?”
好陌生的声音,好陌生的味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栗色的齐肩短发里夹着两撮紫色的挑染,明黄色的眼睛在这里显得亮晶晶的,但她的长相……和阿泗的那个所长很像。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在今天之前也不认识你。”
“……??”
这个人说话好莫名其妙。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同类就够了。”
“……同类?”
什么同类?同类是什么?她说的同类是指什么?
“嗯,应该烂在泥里的、不会被人救赎的怪物。我们都是这样的,因为不可能会有人来救赎我们。”
“你骗人!阿泗会过来救我的……不会被人救走的只有你一个!”
啊……我好像说错了。
如果是阿泗的话,她应该会选择尽力救下所有自己能够救赎的人吧?但是这家伙……
“是吗?你确定吗?你真的觉得她会来救你吗?”
“……”
“好好想想吧……我们真的值得他们牺牲那么多来拯救吗?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回去也只是给他们徒增负担。”
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一直都在给阿泗添麻烦,如果没有我的话阿泗会过得更好……
“如果没有我的话……”
阿泗可以自己处理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
“是啊,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他们会过得更好……不过我猜他们应该都已经放弃寻找我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
她愣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