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后,祁泗和仐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虽然说之前就挺怪挺抽象的)。
比如说现在,仐亲自跑过来临时收容所陪祁泗一起吃饭,甚至在此之前还特意给祁伊安排了一堆工作防止他过来打扰他们。
“泗儿……试试这个吧,好吃的。”
“……你在讨好我?”
“……”
当然了,祁泗这个嘴巴是真的很不饶人。
但是没关系,仐可以忍……毕竟是自己(和陶洱)造的孽,眼前这人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忍着不行。
更何况祁泗大概率就是被陶洱他们整成这样的……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可我是你父亲……”
“亲生父母就应该对自己的孩子好吗?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没说服力。”
“……”
毕竟当初如果仐坚持不同意,陶洱也不可能真的把祁泗给丢了。
“你是在赎罪?”
“嗯……就当是这样吧。”
今天也是仐被祁泗(的嘴)说破防的一天呢。
关键是他还说不过祁泗,每次祁泗都能说到他理亏的地方。
感觉工作人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今天甚至直接在一旁开始嗑瓜子看戏了,完全不打算管管这俩。
管啥啊?这是人家家事。
这俩甚至都不是人(祁泗目前还算半个人,之后估计就不算是了)。
“……这是什么?”
祁泗看着自己手边那一盘黑乎乎的玩意,下意识皱了眉。
“是……是我做的点心……”
“煤炭蛋糕?”
“不是……”
实在不行就顺着祁泗说的去说吧……给自己留点面子。
她看着那一盘东西,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看出这是个什么。
属实是有点为难祁泗了,就这么一盘玩意。
“……”
“是……小饼干……”
“……”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在祁泗脸上看见那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的表情在一瞬间从平静转变成震惊再变成疑惑最后变成了嫌弃和不解。
“……”
这表情多丰富啊,变一回就相当于往仐的心头插一刀,他现在都快因为“失血过多”“致死”了。
“……呃。”
挣扎了好一会后,祁泗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块仐做的小饼干,然后下一秒差点就吐出来了……啊,她吞下去了。
“……”
“噗……呕…噗咳……”
实在不行还是吐出来吧……仐要哭了。
“泗儿……能吃吗?”
“还…行……”
“那我自己试一……”
仐伸出手想要拿一块小饼干试试味道,结果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祁泗给拍开了。
“不……呕……”
这孩子特别倔强地把小饼干揣进了自己怀里,不让仐碰到哪怕任何一块。
“泗儿……”
“你给我了……呕…就是我的,不许拿回去。”
“……”
问题是这些个小破玩意它们也不好吃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祁泗现在这样算是在护食吗……?
为什么要护着这些东西……
“……!”
沉默许久后,仐在祁泗眼中看见了那抹一闪即逝的蓝色光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般这种时候就可以看作是祁泗体内作为妖的那一部分“上号”了。
“……”
原本没有瞳孔的蓝色眼睛,此刻竟然直接从中间硬生生“撕裂”出了一个竖状的瞳孔,而且还是两只眼睛都有。
“泗儿,你……还好吗?”
“……”
面对仐的关心,祁泗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随后,那两处的瞳孔就开始消散,刚刚冒出的尖牙也被收了起来。
“……?”
“……我没事。”
刚刚……祁泗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压制住了自己作为妖怪的那一部分吗?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
同样是妖怪,仐当然明白这有多困难……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些年才学会的,而且还不怎么稳定(不过平时也很少会出现让他动怒的情况,认真控制一下还是可以的)。
到底是什么能让祁泗这么做……?
“阿泗——!”
祁伊一把推开了门,高举双臂乐呵呵地冲了进来,然后精准无比地找到了祁泗并且抱住了她。
“哈……祁伊,忙完了?”
刚刚那副冷漠在样子在顷刻间就变成了宠溺,那双蓝色的眸子也在此刻有了些许情绪波动。
“嗯嗯,忙完了!”
“是忙完了……还是完了?”
“完了!”
他也不知道是在傻乐个什么劲,总之就是当着仐的面和祁泗又亲又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已经谈了几年了。
实际上……哈,祁伊今天早上才想明白祁泗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两人,仐自觉想要退出,结果却被祁伊给叫住了,“局长,最近还有任务安排给我吗?”
“……”
这可怎么回答……如果直说的话祁泗怕不是会宰了他。
“……”
一想到这里,工作人员们又准备看热闹了。
笑话,管理局局长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摁在地上暴打什么的超酷的好不好?(注:以上仅为部分工作人员的内心想法,如有情况还请不要牵扯到监控室。)
“我……呃……应该……会有?”
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
“不……呜……”
被祁泗瞪了一眼(其实没有,是仐太紧张看错了)之后,他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掉落在地。
他呜咽了几声之后就被祁泗凑近并且摸了摸脑袋,哭声很快就收住了,而且还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了她,“泗儿……?”
“别哭了。”
不知道是经历导致的还是祁泗原本的性格导致的,自从这十年过去之后她似乎就不太能分清情感之类的东西了,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怎么聊着聊着就哭了。
不过这确实也是正常现象就是了。
“……”
“……我还没哭呢,不许哭。”
“嗯……知道了。”
啊,突然发现祁泗身边已经有两个哭包了,甚至都不小。
其实不只是祁泗对仐的感情很复杂,仐对祁泗的感情也是非常复杂的——爱人沓无音讯,和爱人的孩子却莫名被爱人磋磨了五年。
如今祁泗终于被找回,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
“泗儿不要丢掉我好不好?我……”
“因为我是你能够用来‘悼念’她的最后一样‘事物’了,对么?你害怕被我抛弃,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抛弃过了,不想再被和她长相相似的我抛弃……对吗?”
“对不起……对不起……”
苍白无力的道歉……这种东西祁泗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我不需要道歉,也不想要。”
“阿泗……”
“……哦,你的我还是想要的。”
祁泗上一秒还冷着脸在那“指责”仐的不作为,下一秒就收敛起了那副凶神恶煞又有点冷漠的样子,看向了祁伊。
“……?”
对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祁伊措不及防,他试探性地扯了扯祁泗的衣角,然后就得到了祁泗的笑容。
“怎么了?”
“阿泗刚刚是……在说什么?”
“啊……只是一些家事,你不用管。”
她抬手揉了揉祁伊的脑袋,给对方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唔……”
“舒服吗?后脑勺这里……或者说后颈?”
“都喜欢……”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个才是被做了手术的(指像只小动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