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实在太吵了,以至于祁泗这一次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她感觉自己眼前都快出现重影了……不对,是那些不是重影。
“——”
祁泗的身体本能已经驱使着她抓紧了那柄再次凭空出现的长剑。
说起来,这柄剑在刚刚祁泗握拳头的时候是不是不见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能让自己的武器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什么的。
眼看着地上那些蠕动来蠕动去的「失败品」变得越来越多,祁泗觉得不妙,抱着小小仐开始往前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逐渐变成了祁泗不认识的样子。
该有的出入口没有了,现在就连地板都快看不见了。
“老师…老师……”
“嗯,我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使用长剑挑开那些挤在前面的「失败品」的时候还不忘回应几声。
但那些「失败品」越来越多,祁泗不得不加快脚步继续向前……后面她直接踩着那些「失败品」走了,反正在她看来它们挤在一起的样子已经和普通的地板没啥区别了。
『好麻烦的变数……』
『你要是嫌麻烦,可以现在就帮我联系神祇们。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处理好变数就更好了。』
『……』
总觉得「神」似乎很不乐意,但祂也只是拧着眉,恶狠狠地瞪着祁泗的后脑勺,身体还是在老老实实地跟着祁泗走。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周围好黑,而且一点光都没有……老师,我们迷路了吗?这是在山洞里吗?”
『这小屁孩话怎么这么多?』
「神」终于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祁泗手上的长剑就一个“不小心”从祂的脚上擦过去了。
“嗯,确实迷路了。”
『嘴巴放干净点。』
『喂!怎么你对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好的,对我就这么生硬啊。』
『很生硬吗?』祁泗在心里问了一句,随后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神」。
看起来,祁泗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她可能还觉得自己语气太轻了。
『……我讨厌你。』
『嗯,不客气。』
『喂!!!』
……
监控室的屏幕不知道熄灭了多久,陶洱有些不耐烦,但也还是站在那里等待着。
几分钟前她接到了监控室的消息,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抱着个小孩在实验室里到处乱窜……最开始她是不相信的,直到工作人员把录像给她看了一遍。
可惜的是监控录像有缺失,前面和后面全都少了一大截,不仅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人后来是跑哪去了。
“……这么久都没回消息,不会真被抓了吧。”
陶洱皱了皱眉头,想起了不久前忽然离开的仐。
那个不速之客怀里抱着的小孩也是一头白发,而且长得也像……虽然说看不太清,但陶洱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小孩就是仐。
偏偏仐又正好没了消息,她只能暂时先把注意力放在监控画面上了。
一个突然出现但又有点眼熟的陌生人,还有突然联系不上的仐和祁泗……黄属和林淼根本就不靠谱,没法指望他们两个能看住祁泗。
“……!您快看,有画面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突然惊呼一声,陶洱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显示屏——只见那个穿着一件破烂风衣的家伙抱着那个疑似仐的小孩一路狂奔着,触发了不少藏在实验室各处的机关。
实验时产生的失败品们一拥而上,竟然全都被一把造型诡异的漆黑长剑给一分为二了。
“……”不知道为什么,陶洱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说那个不速之客想要对仐做些什么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监控画面恢复。
不过这干净利落的动作……
好像还挺适合帮实验室处理一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失败品。
“您打算怎么做?”
“先看看吧,对了——让他们趁乱放几个真的失败品过去,探一下她的实力。”
“这……好吧。”那个工作人员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她看陶洱这副表情,只能赶紧出去传话了。
失败品在实验室里头一抓一大把,要么是融合失败了的产物,要么是转移的时候受了刺激。总而言之,那些失败品并不能被称为人类。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只是想试试看,看看这位不速之客能不能带来她想看到的结果。
呃,如果陶洱知道那个不速之客就是祁泗本人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做了……
大概吧?
“怎么还是联系不上……”
陶洱一边等一边给仐继续发消息,消息全都是未读状态先不说,她甚至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仐不会连手机都没带走吧?
这不就完了么。
“——”
听这动静,应该是那些失败品被送到地方了。
那些家伙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难听的嚎叫声完全盖住了那个不速之客说的话。
看样子,那个小孩好像被这些声音吓得不轻。
不速之客一边低头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像是砍瓜切菜一样,解决掉那些失败品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哪怕是被包围了,她还是护着怀里的那个小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朝着旁边的空气说了几句。
监控里好像看不到「神」?因为没有实体吗?
而且好像也没有声音。
“……算了,再看一会吧。”陶洱原本还想要直接过去一趟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可以。
因此她只能先在这里等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
「————!」
这次的设备仅仅是响了一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多说几句。
不过它就算说了应该也没人听?
“……”
每个人几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摘下了设备,黄属是这样,仐也是这样……就连暂名也是。
是的,暂名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就是潦草了些。
“……什么意思?”
黄属的脸上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好吧,大家都这反应。
监控室小哥也觉得很意外呢。(标注:只是棒读哦)
先是说这个世界一直在轮回,又说祁泗是什么『规则』创造出来的实验体,祁泗似乎还跟那些神祇打过很多次交道了的样子。
而且不只是这些,还有祁泗后来变成的那个样子,突然出现的像是仐一样的孩子,还管祁泗的那副样子叫“老师”,最关键的是祁泗竟然还回应了?
“……”仐……或者说家主,他的脸色倒是还算可以,至少没有黄属的那么奇怪。
“阿泗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祁伊坐了起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暂名那边,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给他缓过来的机会。
但说和不说……好像都无所谓吧?
“按照祂们的说法,我们只是轮回里类似于固定刷新的npc吧?就算祁泗说了,下一个轮回里我们大概也就忘记了。”
殷祸还在记笔记,虽然不知道轮回的时候会不会把笔记的内容也给清干净,但至少先记录下来。
不得不说,所长是真喜欢这小本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江绮同样是看向了暂名的方向,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但是,小泗她就这么一直独自承受这些吗?”
看着一次次的轮回,看着他们在轮回中不断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什么的……对祁泗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就现在看来,祁泗好像也没法阻止轮回的继续。
“所以她就这样一直变换身份?”
黄属在喃喃自语,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的声音没有被任何人听到,但他并不在乎,只是别开了脑袋看向别的地方。
之前他还一直把暂名跟「神」的存在搞混,还以为暂名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甚至一次都没往别的地方想过。
“……确实是她。”
家主忽然开口,紧接着他随手点了几下设备上的几个按键,将祁泗“易容”之后的样子放到了显示屏上。
白色的短发,和她平时的发型没什么不同。
蓝色的眼睛,只不过眼型有些变化,眼睛的颜色也从纯粹的蓝色变成了一层蓝色包裹着白色……瞳孔似乎是竖着的。
身上似乎是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风衣,白色的,只不过风衣的下摆已经完全毁坏,边缘有烧焦的痕迹。
放在一起对比的话,会发现变成“老师”的样子的祁泗明显表情更多一些,而且个头更高了。
也许在实验室的时候,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变成谁也认不出来的样子……谁知道就这么遇到了来自那个时候的仐,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大概就是那种“第一眼觉得很眼熟,但其实仔细看又不太一样”的感觉。
“假设仐和黄属的老师确实是祁泗,那你们所说的那个泗会不会也是……”
「……人类,这么好奇做什么?」暂名瞪了一眼正在说话的殷祸,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毕竟,如果说祁泗就是泗的话,那情况可就复杂起来了。
先不说泗已经“死”了,祁泗这个名字就是仐根据泗的名字来起的,这难道就是“我继承了我自己的力量”吗?
不对,等等……呃。
好吧,现场已经乱套了。
尽管黄属很不想承认,但显示屏上的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他和仐的老师没有错,可她怎么能是祁泗……?
“……怎么可能?那样不就乱套了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十分抗拒这样的真相。
自己的老师还活着明明是件大好事?黄属怎么这么不高兴。
总不可能是祁泗那会一直在报复黄属吧……
“嗯?什么乱套了?”
“不管是泗,还是老师……她们都已经死了,跟小侄女又能扯上什么关系?顶多只有名字是……”
“可祁泗不是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么。”
“……”黄属的脸色变得更差了,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自暴自弃地蜷缩起了身子,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膝盖间。
他们没法从黄属身上得到更多关于那位“老师”的信息了,因此他们只能齐刷刷地看向家主——这位总不至于把自己藏起来吧?
怎么说家主也是跟暂名还有泗他们在同一个时代生活过的,接受和承受能力到底是比黄属要厉害些。
但也只是厉害些。
“呃……”
在众目睽睽之下,家主也不知道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眨眼间他的脸色就白了一个度。
不是,那时候的祁泗……呃,那时候的“老师”难不成是什么需要被避讳的存在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种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们全干碎了。
“他说的没错,她……我们的老师,确实已经死了。”
“但是……”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想说继承了她名字的这位能够死而复生对吧?可如果我说她死在了我的面前,而且到最后渣都不剩了呢。”
“……”什么玩意?
老师是什么高危职业吗?
死了?而且还碎成渣了?拼都拼不起来了?
哦不对,更改一下,是渣都不剩了。
也就是说根本没得拼。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法证明她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人吧?”殷福举手提问,并且指了指在旁边的暂名。
已知家主之前说过,泗和老师是同一个人——她们都是泗,只不过后者隐瞒了这件事。
而且根据暂名在回忆里的表现来看,泗很明显也是死在了祂的面前了,如果泗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的话那老师又是哪来的?
呃不对,好像越说越乱了。
“……”
家主没有回答,黄属也已经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了。
至于暂名……祂好像在想事情。
“既然泗可以死而复生变成他们的老师,那祁泗为什么不可以是死而复生的他们的老师呢?”
殷福又问了一句。
听到她这么问,陶洱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离谱。
祁泗是陶洱跟仐的孩子(至少目前还是),死而复生总不能复生到肚子里。
虽然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这有什么必要吗?就为了保持住这样的轮回?
「所以你们觉得,小柿子……不,祁泗是泗?本人?」
暂名简直像是才连上网似的,现在才问出来这个问题。
“嗯,我们是这么觉得的。”殷祸十分淡定地忽略掉了暂名最开始对祁泗的称呼。
回忆毕竟只是回忆,更何况还是八年前的……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在的暂名好像对祁泗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那她辈分还挺大。」
“啊?”
“什么意思?”就因为暂名突然说的这句话,大家又都看了过去,而且满脸疑惑。
先不说暂名怎么就接受了这件事,光是祂说祁泗辈分大这一点就……离谱。
「……」
“等一下,该不会……”
「嗯,我比她小。」
“???”
其他人觉得奇怪也就算了,家主又是在疑惑个什么,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吗?他不知道的吗?
“……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不知道?”黄属大概是已经接受了这么回事,但是脸色依旧没有好看到哪里去,甚至瞪了一眼家主。
众所周知,黄属对过去那些事的了解还是挺多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
“泗难道不是你的妹妹吗?”
“……?”该怎么说呢,现场,除了这么些非人类的存在以外,还正常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丰富。
妖和妖之间的关系也忒乱了。
大家脖子都扭酸了,索性也就找个位置先坐下了……那没办法啊,想认真梳理梳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
“所以……我有一个问题,你们那难道就没有记录了祂的名字的东西吗?比如说传说什么的?”
还没等黄属回答,暂名先是瞪了一眼殷祸,然后双手抱臂,用祁泗的脸做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关你们什么事?再说了,现在又不是没办法称呼我。」
看得出来,暂名估计已经习惯了自己现在的这个“名字”了。
可能是因为过去祁泗老是这么称呼祂?
说起来,是不是还有俩人一直没吭声?
祁伊跟江姜怎么还在盯着那个显示屏看?
“你俩看什么呢?”
“没有,就是觉得显示屏上的这个……呃,好像跟我们在记忆里看到的阿泗不太一样?”
“……?怎么可能?”家主也凑过去看了一会,随后连忙把刚刚那段记忆里他们看到的祁泗的样子给截取出来,放在旁边做对比。
几乎一模一样……不对,这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等一下……欸?”江绮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显示的那个图像没有问题,但是后来家主截取出来的那个祁泗却“有点”问题。
好像是在右眼那里,莫名多出来了些黑色的阴影?
不对,该说是乱码吗?
可是为什么?
“……这不对吧?”
明明在还没有截取出来之前,他们在记忆里看到的祁泗的样子还是挺正常的,现在怎么就……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家反而把陶洱要抓祁泗给自己干活这件事给忘记了呢……
“要不……我们再看看?总不可能是显示屏出问题了吧。”殷祸还是对42号研究所里的东西太放心了。
怎么就没人管管一直出问题的监控啊喂。
“再看看?”
“嗯,先连接设备,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突然出现的神祇和所谓的变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也没弄清楚突然出现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局……呃,仐本人。”
听到了殷祸这么说,其他人都思索了一下,随后就准备连接设备继续看下去了。
但暂名不太乐意。
「喂,她母亲不是准备把她当枪使吗?你们怎么也不管管?」
“……?”好吧,看来还是有人在意的。
事先声明一下,祁伊不是不在意这些事,而是从刚刚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大对劲。他整个人都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盯着屏幕看了太久给他看累了。
“……?”但是对于这件事,陶洱似乎也有点……迷茫?
看她的样子,她对于这件事不能说是记不太清,只能说是毫无印象。
虽然确实是他们在祁泗的记忆里亲眼看到的……至于祁泗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先不提,但估摸着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出现过仐一直说自己没有写信,但在祁泗的记忆里他还是写了信的情况(虽然是电子邮件)。
“我知道了,”殷福和江姜忽然异口同声地说着,随后他们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又异口同声地继续说着,“有没有可能,我们看到的不是「这一次」的记忆?”
“……啊?”
之前说过,他们的……不是,这个世界处于一种正在轮回的状态,祁泗应该是唯一一个记得这些的,所以出现其他轮回的记忆似乎也很合理。
但是这样一来,之前针对她的记忆的各种解读不就显得有些没意义了吗……?甚至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啊。
「这种事情不用担心吧,小……咳,从她之前的表现来看,应该每一次发生的事情都大差不差吧?只是我们看到的这一次正好变数比较多而已。」
暂名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陶洱,尽管祂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
“这倒是,而且应该还有能对上的地方?”
“……”其他人都在讨论,祁伊则是沉默着,好像想到了什么。
过去的没有变数的轮回,是不是每天都在发生一模一样的事情?
祁泗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每一次都只能看着某些事情重复发生。这才是她在记忆里表现得有些麻木的原因吗?
她会不会也尝试过去改变些什么,但是没能做到?
比如说阻止这样的实验,凭借着那些记忆去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
然后,继续看着那些悲剧不断地、反复地在自己面前上演,想要阻止但已经变得有心无力?
“可如果记忆并不准确的话,小泗又为什么会让我们看呢……”江姜在自言自语,其他人当然也听到了……包括正在想事情的祁伊。
“不会有不准确的记忆的,”祁伊这么回答着,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占据了祁泗身体的暂名,“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在其他的轮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不是对应的这一次的记忆,也至少能让我们知道在那一次的轮回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泗她又做了些什么。”
“说起来这样是不是也能解释为什么小泗她可以知道不在她眼前发生的那些事?因为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早就知道了在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在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人?”
尽管可能会出现变数,但并不会差得太多?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吧。
“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她的记忆就像监控室一……嗯?等等,监控室?”
“监控室……?监控?”
“哪怕是祁泗也不能保证每一次的轮回发生的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她有可能会在每个地方都放置一个属于她的「监控」。是这个意思吗?”
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能看到以及听到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不是每一个地方都适合装监控,因此会出现在那些地方的,只可能是监控的替代品……”
“……那就只能是林淼的藤蔓了。”陶洱双手抱臂,略显迟疑地说出了她的结论。
既然祁泗已经经历过了这么多次轮回,那么学会林淼操纵藤蔓的能力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
这还真是个相当可怕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