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远离了吵闹的广场。
顾清秋背着竹如墨，身后跟着一个抱着乖着的斗篷少女，在玉清宫内成了一道略显奇怪的景色。
不少师姐投来好奇的视线，却都没有靠近打扰。毕竟顾清秋的名号在宫内还是人尽皆知的，没有与之搭话的勇气。
几人都没有在乎。
一直走到了天秋峰的山前。
那里静静地站了两名少女，一名在左，一名在右。
一人灰发裹布，一人白衣似仙。
“顾清秋。”
“大师兄。”
慕寒衣和夏浮沫几乎是同一时间喊道。
随后两女看向另一位的方向，首先发声的是音色有些低沉的慕寒衣：
“夏师姐，他已经不是大师兄了。”
布条飘动，她说不上到底为何不喜欢对方那声大师兄。
“他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慕师妹。”
夏浮沫用清冷的声线不在意地回道。
两女又沉默了很久，顾清秋则是趁这个时间，对两女一一回应。
“见过小……圣女殿下。”
“见过浮沫仙子。”
他回复地很温柔，身后跟着的奈相思安静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
心里有什么刺痛了一下，慕寒衣咬牙将那股疼痛无视，即使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却也坚持着看向顾清秋，冷冷出声。
“顾清秋……她们，是你的弟子？”
天秋峰顾清秋，在入宗测试上，收了两个为徒，一人是噬暗灵体，一人是半成琉璃仙体。这件事已经在宫内传开了。
顾清秋没有否认，轻声回应。
“是。相思，如墨，虽然我已经不配为师尊弟子，但我希望你可以承认她们作为你的师侄，日后照顾一番。圣女殿下……”
好痛。
而且好烦。
明明修的是绝情绝欲的无情剑道，此刻，心却好疼。
焦躁，不安。
特别是他承认那两人是他的弟子时。
心里疼得像是万箭穿心。
为什么……
“明……明明，是你害死了师尊，你有什么脸面……说出让我照顾你弟子这种话？我不会承认她们，想必，师尊也不会承认。”
只有这样，只能这样。
最伤人的话语，才能割舍这份刺痛。
慕寒衣说完，甚至没等顾清秋再回话，就瞬间化作一道影子，消失在了原地。
与其说离开……不如说，逃走。
顾清秋没有说话，依旧面色温柔。
把目光从慕寒衣离开的方向移向了夏浮沫。
“……你又叫我浮沫仙子，那时候，你明明喊了浮沫师妹。”
完全没有在意慕寒衣的事，夏浮沫靠近了顾清秋。身上那股浅浅的花香带着些许迷胧，冲进了他的味觉。
“……刚才还有人呢，浮沫师妹。”
他的话除却温柔，多了一份无奈。
“我知道。可是……”
“当着慕师妹的面，就不可以吗？”
她总能用一副冷静的面容说出完全不符合气质的话。
清冷的眸间透出丝丝的绵缠，让少年不禁有些失神。
“……会有别人乱说你坏话的。我不希望那样……”
他不得不提醒他这位有些固执的师妹。
眼里落下些许不忍。
“请仙典仪的时候，你选那份传承，有危险吗？灰色的传承，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夏浮沫闻言收起了眼里的丝丝情迷，眼睛正视着少年那双黝黑的瞳孔，无声地沉默了少许后，明显地转移了话题。
顾清秋也不会深究这一点。
“应该没有，它可能有所残缺，我还没有研究明白。”
夏浮沫点了点头。
随后趁顾清秋没有反应过来，迅速靠近他的耳朵，声音很小很小地说道：
“我不在乎。”
“大师兄。”
“笨蛋……”
说完，除却耳边停留的些许热气，顾清秋的眼前再无一人。
他愣了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背着竹如墨，继续朝着山峰上走去。
“刚才那个师姐……很喜欢师尊吧……”
青色的石板阶梯通了好远好远，秋天的季节也开始慢慢进入尾声，树叶随着微风抖落些许，零零散散地舞动在空中。
竹如墨爬在顾清秋背上，很久才很轻很轻地喃喃了一声。
顾清秋低下头，裹着脚的布鞋踩在已经蔓延了很远的青色苔痕上，眼里多了几分迷茫。
“也许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
奈相思还是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抱着那跟已经老旧到掉色的拐杖，不知所思。
师徒三人的背影从天秋峰的山脚，跟随着满天叶落，去到了坐落在山间的院落。
顾清秋把竹如墨放到院内，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去给你和相思收拾收拾房间，你去陪她一起在院落后面那里洗洗身子。”
继而转身对一身黑衣裹身的奈相思道：
“院落后面有一潭清池，水温正好。你师妹腿脚不便，就拜托你帮她清洗一下身子了。池子旁边有一个遮身的阵法，开启后外面的人就看不见内部，你们可以放心。这是两件衣服，你和如墨一人一件就可以了。”
话罢，他手中明明也没有储物戒指，却挥手间拿出了两件看起来很是昂贵的蓝白色罗裙，做工很是精致。
奈相思接过后，并没有询问顾清秋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之类的，很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放下了竹如墨的拐杖，随后背起少女，一言不发地走向了院后。
待到两位少女都离开后，顾清秋也没有闲着，转身进了屋子里面，给竹如墨和奈相思一人腾出了一间房间。
给竹如墨安排的房间夹在了顾清秋和奈相思的中间，顾清秋在东边的最里面，奈相思正好在正门的旁边。
这样一来，方便奈相思和顾清秋照顾竹如墨的同时，也给了奈相思安全感。
收拾好房间后，发现两位少女还没有洗好，不由感叹了一声女孩子洗澡确实消耗时间。
殊不知是他在清池里放了不少洗精伐髓的灵药和安神定眠的花瓣，才导致两女一时间有些意动，多洗了一会。
正好清闲下来。
他不由开始思考要给两个小徒弟什么拜师礼比较好。
想着想着。
夜色渐渐弥漫。
顾清秋没等到两位小姑娘出来，反而是等到了一身白裙的宫主大人。
她一如既往地戴着一张遮面的白纱，披着一头如雪般的长发，无法窥见那曼妙身姿下的绝色容颜。但即使只有那双醉人的深邃紫眸，亦让人轻易迷离其中，无法自拔。
都言太上玉清宫乃是苍青界每个男子都向往无比的宗门，其中随便出世一个弟子，在外界都要被疯狂追求。只是玉清宫不收男子，且弟子基本都无心情爱，极少出世，所以从古至今，都极少听说有人追求成功。
而且宗门虽不禁止恋爱，但却拒绝男子入内，所以如若有人结交道侣，都是自身退离宗门，永不入内。
从仙陨时代至今，玉清宫宫记录的推宗弟子，连双掌之数都未有，都是选择了一生陪伴宗门，追求太上大道。
“顾清秋，见过宫主大人。”
顾清秋收起心绪，起身恭敬地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