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所有人的视线里。
本应该被一剑斩伤的慕寒衣,居然再次气势高涨,某些东西在她的身体开始浮现,早已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于是,神念后期,成。
后天道胎的力量与某种诡异却又十分恐怖的力量相互纠缠,结合。那股力量似乎有着能令万物都纷纷寂灭的能力,位格甚至超越传说中的无垢仙气。
本欲收回力量的顾清笙在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瞬间……气息一滞。
因为……在她体内的最深处,那一道盘旋在丹田周身的诡异气流,和慕寒衣现在出现的力量,同出本源。
那道气流困扰了许多个不同的日夜。
无论使用任何力量,任何方式去试探,它都始终只是围绕着丹田旋转,为她增加灵气的浓郁程度。只有当她修炼陷入瓶颈,或者自身有危险的时候,它才会有所动作,为她平息一切。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
那个始终护在她身前的笨蛋。
”镜月,水花,一生,一场梦,一念空 ……”
慕寒衣没有在意顾清笙的异状,喃喃轻语着心中所想,那双明明早已经瞎掉的双眼……如今,竟有点点刺痛。
她握紧了剑。明明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心里却好像一瞬间豁然开朗。
那道梦幻泡影就从她的身上穿过,却没有使慕寒衣受一点伤害。
一道剑锋从她的身上冲起。
那道剑锋既不似无情剑道那般一往无前,绝灭一切,也不似苍生剑道那般温和柔软,包济天下。
它如流水般孜孜不断,又如高山般苍茫浩瀚。
“剑是无情。”
“人却有情。”
慕寒衣的剑在颤动,她亦轻抚剑身,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无情剑道不是让人断绝情爱,而是要心中有爱,挥剑无情。
无情剑道想要走到巅峰,走到终极。
只能是动情到了至极,痴傻无悔之人。
师尊当年那句“前不久才领悟”,是说明……她也……
慕寒衣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有些荒谬。
“我认输。”
没有管顾清笙眼底的颤动,也没有理会长老们投来的目光,她抱着自己的剑,抱着名为“欢生”的礼物,飞快地……逃离了擂台
太多的疑问缠绕在了心间。
已然明确的信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早已经确认的事实……却无法重新相信。
师尊……真的……真的,是被顾清秋所杀吗?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又重新冲入脑海。
一直以来温和良善的他,为何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慕寒衣不愿意想,也……不敢想。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从师尊死去。
从师兄抱着师尊的遗体从她身侧走过。
她就再也不愿思考任何事物。
……………………
“……”顾清笙回过神,急忙就想要去追上慕寒衣。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
你口中的师兄。
你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
到底……和哥哥……有没有关系?
然而她还没有追上去,裁判长老已然宣布了她的胜利,芸霞殿殿主也传音催促她赶紧回来。
她握紧了拳头,没有顾所有人的目光,毅然决然地追逐慕寒衣而去。
芸霞殿的殿主却一瞬间就冲到了她身旁,抓在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再前进半分。
“师尊……”
顾清笙的声音里满是倔强。
“……笙儿,你听为师的,为师……不会害你,好吗?为师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咱们先回去,慕寒衣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云霞殿殿主用灵力传音,眼里满是无奈和心疼。
顾清笙沉默了许久……面具后的眼眸黯然了一分,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又回了芸霞殿的区域。
……………………
会武继续。
下一场居然出现了迄今为止,第一次出场比试的人。
那人之前在所有人面前现身过一次,就是在那戴着鸢鸟面具的少女倒下之时,忽然莫名其妙出现在场上的红衣神秘人。
他戴着一张诡异的面具,图案是一朵妖异的红色小花,一头漆黑的长发没有拘束地散在身后,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既悲伤,又颓废,连修为都无法窥见分毫。
他的对面是整个演武场都熟悉的少女。
一手音韵出神入化,甚至迄今为止还没有用过来全力。
比赛开始的前一刻。
那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忽然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玉清宫,彼岸花,请赐教。”
看台上的各大宗门纷纷皱眉。
又是玉清宫?
慕寒衣和夏浮沫之后,竟然还有人?除去顾清笙,这天下还有谁能压的住玉清宫?
夏浮沫在对面似乎恍惚了一瞬,随后轻轻点头。
轻声道:
“玉清宫,夏浮沫。大师兄的师妹。”
彼岸花面具下的脸微微皱眉……这丫头,玉清宫就算了,大师兄的师妹是什么鬼?
他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比赛开始。
彼岸花还在想要怎么既不让夏浮沫失脸面,又能得体地认输,没想到对面居然直接抱拳,轻声道:
“这一场,我认输。”
彼岸花一愣。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的传音便已至。
“这次……可以稍微陪陪我吗?”
他的话语猛然停滞……过了片刻,他微微点了点头。
传音回道:“明日山下的小城,若浮沫师妹不在乎,我们一起去。”
夏浮沫忽然露出了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笑容。
那笑容一点也不张扬,含蓄,却又展尽芳华。
只是微微勾勒嘴角,便已是人间绝色。
“好。我等你……大师兄。”
“这次,不许骗我……”
她的传音落下,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擂台。
这一战,彼岸花不战而胜。
其他宗门所有不满。
但两人都是玉清宫的弟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一场了。
走上台的两人。
一人白裙绝世,一人红袍妖异。
彼岸花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顾清笙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深邃的眼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长老开始的声音落下。
两人却都诡异地没有动弹。
在所有人诡异的目光下。
顾清笙过了很久……才轻声问道:
“你……是玉清宫弟子?”
彼岸花沉默片刻,轻嗯了一声。
“……刚才那位弟子,好像叫慕寒衣……她的师兄……你认识吗吗?”
顾清笙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死寂。
“……他已死,无需再提。认真比试吧……圣女殿下……”
彼岸花的声音很轻很轻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