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芙重来一次，不想再按照执行长的笔记暴力通关。
虽然像是镇长那样哄骗其他人堕落、还折磨执行部同事的人渣，被执行长严刑拷打几回都算他活该。
但殴打老年人什么的，真的很没品欸。
不过不采用暴力的话，要怎么从老爷爷的胃里取出魔能红宝石呢？
妮芙思索着，老爷爷不管怎么问他，都只会念叨“孙子、孙子”什么。
要是帮老爷爷找到孙子的话……
“一般来说，他的孙子肯定是死了。”斯蒂乐断言，“我们直接通灵好了。”
妮芙：……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也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给别人的痛苦一点尊重吧！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妮芙刚刚收集了一些老爷爷的头发，放到斯蒂乐画好的通灵阵上。
随着咒语念动，通灵的勺子也开始微微震颤。
“你是烟草店老爷爷的孙子吗？”妮芙问他。
勺柄转到“是”那里。
啊，所以这孩子真的是死了。妮芙暗暗皱眉。
有时候也不想把一些事猜得太准。
“怎么死的？和你爷爷有关吗？”斯蒂乐问得很直白。
勺柄一会儿转到一个字母上，一会儿转到另一个字母上，转得飞快都要擦出火星子了。
这孩子，倒也不用说得那么着急啦。
两个人拼了一会儿，弄明白他是说：“雨天，和爷爷钓鱼，掉进河里，溺死。”
“哎，虽然弄明白了老爷爷念叨孙子的原因，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妮芙有点惆怅，“我们也不能复活他的孙子。”
勺柄慢慢地左右摇晃，不知为何显出一副忧郁的样子。
“假扮他孙子的鬼魂，把红宝石骗出来怎么样？”斯蒂乐毫无同情心地说，“反正他孙子也没办法拆穿我们。”
妮芙：“……你看看你的头发，那孩子已经生气了，在拽它们了。”
斯蒂乐满不在乎地甩头发：“他的力量也就只能这么报复而已。”
勺柄滴溜溜地转转停停在“不”的位置上，妮芙猜测那是他在说“不不不不不！”。
“哎呀，别那样做。”妮芙有点谴责地对斯蒂乐说：“老爷爷之后发现孙子是假的，只会更难过吧。”
勺柄激动地在字母上移来移去，拼出来是在说“谢谢你”。
他真的很有礼貌。
“不过老爷爷的状态明显不太对，想办法让他从悲痛里振作起来吧，那之后我们也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你能想到什么帮助爷爷的办法吗？”这是妮芙在问通灵的魂体。
勺柄转啊转，她们拼出来他是在说：“不是，他的错，喜欢爷爷，非常。”
妮芙想了想：“你是想自己把这些话告诉爷爷吗？”
勺柄飞快地停在“是”上面。
妮芙露出笑容：“好的，我明白了。我们会想办法的。”
“你们的办法，就是进去和他说‘要不要和你死掉的孙子说说话’……”早就把镇长削成人棍的执行长来和她们汇合，有幸看到了她们俩被老爷爷用扫把狂轰出来。
妮芙懊悔不已：“我以为他会很想和孙子说话的，谁知道他好像记忆有问题，根本就不承认孙子已经淹死了，坚称他只是失踪。”
斯蒂乐气得不行：“死老头子！我真想给他脑袋来两下。”
“不如我们直接给他的胃袋两下怎么样。”执行长在撸袖子。
妮芙迅速否决：“不行，我不会再顺从你殴打老年人了。”
执行长困惑地看看她：“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吧。”虽然她不觉得一具尸体还算是老年人。
“什么？什么殴打老年人？哪里有殴打老年人？执行官员在殴打老年人吗？！”跟着执行长，正为截稿日发狂的专栏作者目放奇光。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好吧。”为报纸供稿的人颇为遗憾。
妮芙猛抓头发：“我们该怎么让他意识到孙子已经死去的事实呢……等等。”，她意识到了什么：
“让老爷爷这样继续下去，是不是更加幸福……”她顿住了。
“现在逼迫他面对现实，未免太残忍了。”
作家没懂她在说什么，但非常自然地接上一句：“不告诉房子里的人外面火势汹涌，里面的人就不会死了吗？”
“你这家伙，只要不涉及自己的时候，大道理就能说很多呢。”妮芙犀利地点评，“那现在让一百个人对着你的耳朵说‘马上就是截稿日！编辑会杀了你！’，你就能在死线前交稿吗？”
斯蒂乐看着作家跪地颤抖，口齿不清呻吟。转回头震撼地看着姐姐：“……姐姐，你居然狠狠地伤到她了。”
她油然升起一分警惕：这个女人，只见了几面，居然能让姐姐敞开心扉，自由地表露攻击性，而不是继续维持温柔的圣女形象，真是不简单的女人！（其实主要是因为她表现得过于欠揍，妮芙还因为她多写了一份报告的缘故）。
执行长想了想，说道。
道格拉斯趴在烟草店的柜台上，在昏沉里挣扎。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记忆都很混乱，有时是回到幼时的村庄躺在干草堆里晒太阳，有时是和伴侣一起牵着孩子的手上展览会，有时是在雨天里去钓鳟鱼……
和孙子一起钓鳟鱼。
当然，最多的时间，他在想孙子到底去了哪里，但思绪非常混乱。
上午的时候他还确信孙子是被小夫妻接回了城里，但隔了一会儿又想明白，是了，孙子在隔壁的邻居家里吃点心呢，到了晚上，又灵光一现，想起孙子铁定是和小伙伴上学去了。
这个晚上，他也是这么想着的，突然，木头屋顶噼里啪啦地响起落雨的声音。
下雨，下雨了，要是孙子还在，他肯定要带着他去钓鳟鱼呢。
孙子也就拿着钓鱼桶从棚屋里变出来，快活地招呼他：“爷爷，我们去钓鳟鱼吧！”
道格拉斯怔怔地看着他，激动起来：“不许去！不许，去！你该去学校了！钓什么鱼！”
但孙子跑得那样快，一溜烟就没影了，道格拉斯慌忙追着他跑出去，誓要把这小子逮回来。
他在雨里追着那个孩子狂奔，吼叫着让他回来。
来不及了，他不知为何不安地这么想，在雨中绝望地追随他而去。
哗哗的水流声渐响，是了，是涨起的河的声音。
孙子，孙子还在里面，他冒出这个念头，疯了一样跳进河里寻捞，但除了冰冷刺骨的河水，并没能找到其他任何东西。
在他快要任由自己沉入河底的时候，听到那孩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他凫出水面，被河岸上一双温暖的小手捧住两颊。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老人想起一切，对着早夭的游魂痛哭流涕。
“不怪爷爷，不是爷爷的错。”小手笨拙地为他擦去眼泪。
“我非常爱爷爷！”
我也……非常……爱你……老人哽咽着说不出话，但一切都没关系了。
“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一起去幸福的地方吧。”
妮芙捡起灰烬里闪光的红宝石，恍然意识到虚弱的老人已经被邪魔侵蚀成了空壳，只是依靠执念留存于世。
“哈，我玩过那么多角色扮演游戏，可是很少见到这样的支线结局。”她不想表露出难过，做出不在乎的样子。
斯蒂乐是真的不难过，普通地聊天：“那是因为人变成灰烬的特效很难做吧，用魔法也一样很难骗过你。”倒是真把她创的不想说话。
执行长之前告诉她，在她看来，老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获得过一只教廷派发的“真理之眼”，能够看到老人只是被邪恶的魔力强留于世而已，继续这么不死不活，要么在无知中化为尘埃，要么彻底变成怪物。
妮芙思考过之后，为孙子留在人间的残魂制定了入梦计划。
既然老人不认同孙子死去的真相，也不肯通灵。她们只能让灵体进入他的梦和他沟通了，再把梦境塑造成当时的场景，刺激他回想起真正的记忆，灵体也就能把想说的话说给他听。
“希望，他们至少在那一刻感到幸福。”妮芙有点不自在地摩挲那颗魔能红宝石。
执行长轻声回应她：
“此世灵魂尽归光明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