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燕灵手腕一抖，手中拈着的细长晶芒飞射而出，十数根晶芒没于方千白上身的灵力交汇之处。
燕灵的动作极其迅速，第一次施针一瞬便结束了，就连动静也只有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若不是陆云妍的修为足够，怕是连这点动静也听不到。
于是听到这道声响的陆云妍，她按在方千白肩头的双手又下意识加重了几分力气。
但预想的激烈挣扎并没有出现，在晶芒没入方千白身体的那一瞬，陆云妍只感到自己手下的方千白柔软的肌肤变得紧绷，她的呼吸也有瞬间的凝滞，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
若不是这些细微的反应，陆云妍都要以为燕灵刚刚施的是无痛针了，不由地在心底喃喃道：‘现在看来，方师妹说她可以控制好自己倒也不是完全因为害羞而说出的啊。’
心中想着事，陆云妍按在方千白肩上的手的劲力倒是没打半分折扣，惹的方千白忍不住睁开眼，面带无奈地望着明显是在走神的陆云妍，哑声提醒道：“陆师姐，已经施过针了，你可以不用再使这么大力按住我的肩膀了。”
“啊？哦哦。”走神被点破，陆云妍面上不由有些发烫，慌忙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同时她也给自己找补道：“不好意思啊方师妹，燕长老动作太快了，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嗯……”方千白没再纠结什么，再次闭上了眼睛，默默承受着晶芒带来的痛楚。
两人的交谈，燕灵听在耳中却并未插话，她现在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刺入方千白上身的晶芒的末端，留意晶芒的一切细微变化。
晶芒的末端约有婴儿小指粗细，虽仍纤细非常，但与细若无物的针尖相比，也十分明显了。
晶芒在没入方千白上身灵力交汇之处的下一个瞬间，原本泛着莹润玉色的末端像是从方千白的灵力中汲取到了什么，化为火红之色，燕灵要看的，便是这火红之色中是否存在异常。
燕灵注定要失望了，从晶芒末端的变化中，她只能看出方千白体内火属灵力菁纯异常，若是没有绝修之症的困扰，假以时日，她必能成为云瀚大陆的一方巨擘。
‘可惜了啊！’燕灵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不甘的情绪萦绕在心间。
但表面上，燕灵神色不变，稳声道：“颈肩胸部的灵力交汇处已经检查完了，接下来就要检查腹腰处的了。陆云妍，你把小白的双臂按住。”
听到燕灵的吩咐，陆云妍将视线从方千白身上移开，迟疑道：“燕长老，方师妹她能控制好自己，不用我按着也是可以的吧？”
燕灵一边将晶芒从方千白身上取下，一边向陆云妍解释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晶芒汲灵的痛楚很大，难保她不会挣扎，万一挣扎了，不谈前功尽弃，对她本身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我会好好按住方师妹的！”听到燕灵口中假设，陆云妍将自己之前的想法打消，严肃地向燕灵点头承诺道。
至于方千白……
她躺在竹床上，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猫了眼两脸严肃的燕灵和陆云妍，又生无可恋地把眼睛闭上了。
她还是那句话，猫心好累，你们随意吧。
很快，陆云妍在燕灵的指挥下，把手从方千白的肩头移开，按在了她的臂弯上。
很快，之前的一幕再度重现，燕灵将又一套汲灵晶芒投入方千白腹腰处的灵力交汇点，陆云妍则打起精神，防备着可能会产生的挣扎。
不过方千白倒还没脆弱到这点痛楚都忍受不了的地步，所以今天的检查也很顺利地就结束了。
待燕灵将汲灵晶芒从方千白的腰腹间拔除，负担尽去的方千白顿时长舒了一大口气，虽说她忍受得了这些痛楚，但也不会舒服。
“呼嗯~~”
摆脱桎梏，方千白忍不住活动手脚，抻直身体，舒舒服服地伸上一个大大的懒腰，一截雪白的肌肤从衣袍下摆露了出来。
做出这般举动的方千白可谓是毫无形象，不过在场的人都没在意这些细节，燕灵忙着整理检查记录，至于陆云妍……
看到方千白罕见的做出了符合年龄的少女作态，陆云妍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颜，她很开心能见到方千白隐于冰霜面孔之下的真实一面。
当然，为了保护方千白的真实，陆云妍面上的笑意仅是一闪，便被她很好的收敛了起来，也扭过了头，旁观燕灵的记录。
但即使没有旁人的言语，方千白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所处的境地，面上一红，忙把卷到腹上的衣物扯下，然后偷偷观察陆云妍与燕灵两人，发现她们都没有注意自己，才算是松了口气。
既然检查做完了，她也不打算再搁寒冰竹床上躺着了，这玩意太寒人了。
方千白从床上坐起身，双腿垂下，趿拉上布鞋，然后就要往屏风后走。
本来就没怎能用心看燕灵做记录的陆云妍自然注意到了方千白的动静，她转头看向往后走的方千白，问道：“方师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被叫住的方千白面带无奈的回答道：“去更衣，我总不能就穿着这一身出去吧？”
“也是哦，”陆云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关切地询问道：“那……要不要我帮你啊？”
“不用！我只是被扎了几针，又不是伤了手脚！”听到陆云妍的询问，方千白原本还有些苍白的面颊直接黑了，恶声恶气地回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刚受过针，会有什么不适嘛~”陆云妍笑嘻嘻地回道，她这番解释有大半都是真心实意的，至于剩下那小半……是她觉得逗一逗方千白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
“……”方千白不语，板着张脸走到了屏风后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方千白的动作很利落，只是一小会，她便换回云泽宗的弟子服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换好衣服后，方千白来到专心做着记录的燕灵的身前，向她恭谨地行了一礼，“师母，今天也麻烦您了。”
“嗯，没事，”燕灵从书卷之中抬起头，对方千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她接下来说出的却是送客的话：“检查做完了，这里也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麻烦师母了。”方千白又是一礼，随后便干脆地向药堂外走去。
方千白干脆走了，但陆云妍的脚步却是没有动，她还有很多疑惑要弄清呢。
她压低声音询问道：“燕长老，关于方师妹……”
“想要知道的话，问她本人不是更好吗？”对于这次及时出现帮忙的这位宗内天骄，燕灵的观感还算不错，便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又想起来了什么，冲着屋外大声喊道：“外面放着的补药，别忘了喝！”
“知道啦。”屋外的方千白同样以大声回道。
“好了，我还有不少事要忙，就不留你了。”燕灵再一次出言送客。
“是，燕长老再见。”带着满腹疑惑，陆云妍向燕灵拱手一礼，然后也快步向屋外走去。
